《[朝耀]女巫之屋》权衡不可枉

5、第 5 章

　　漆黑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血红色的月光挤进那道狭长的窗缝，悄悄洒在积灰的地板上。霉味和泥土味在空气里迟迟地酝酿着，连同那片摄人的黑暗一齐温柔地裹挟着王耀。
　　他轻轻掌了灯，但当看清手中抓着的烛台却被吓了一跳——头盖骨似的浓翠灯罩昏幽地裂出影影绰绰的金光，至于抓握的一对台杆则被打造成两条缠绕着的蛇的形态，甚至它们的每一道鳞片都摩挲般刮着他的手心。而装饰的血色蛇瞳正郁郁地眨着眼，仿佛也在暗中窥伺什么。摇曳的烛火擦亮一小片空间，凹凸的梁柱明显有虫蛀侵蚀过的痕迹，垂悬着如帷幔的蛛网，满是霉斑和污痕的斑驳墙壁，走起来发出吱呀声响的地板，这分明是个完全废弃了的房间啊。
　　不知何处响起一记抓挠声。光影微微上抬，却对上了一只布偶。它长而散乱的发随意地炸着，大约是觉得光线太刺眼，它羽睫轻颤，悄悄遮了遮那对晶亮的玻璃珠，倒是少了几分可怖了。一排做工明显粗制滥造、却又不尽相同的娃娃正带着持久的僵硬微笑凝视着他。
　　忽然，一只娃娃突然发出了声响。她娇滴滴地问道，“是哥哥来见我了吗？”见王耀明显愣住了，她的笑容微微扩大，轻轻转了转那对玻璃珠，再次掐起嗓子哼起了歌，一时间，满屋子的娃娃都跟着唱起乱七八糟的歌：
　　噢，您要去往何方？
　　又在找寻什么？
　　那可怜的孩子已经迷了路呀！
　　黑暗的河水从他身边流过
　　却掩过年轻珍妮的坟
　　噢，您会留下来吗？
　　还是独自徘徊？
　　别抛下我，哥哥
　　死亡也无法将你我分隔

　　“珍妮…？”王耀注意到了这个名字，与此同时他看到有一只娃娃是歪在一旁的，他把它翻了过来，却发现它根本没有缝上脸。而最初的那只再次娇滴滴地笑了，玻璃珠咕噜噜一转，闪了几闪，接着细声细气地答道，“被你发现了。他就是你呀，哥哥。”
　　王耀始终没有说话，他用两根单薄的手指轻轻夹住它的脑袋，随后叹了口气，按部就班地掏出来几张符纸贴了上去。
　　娃娃发出一声尖叫，扑棱着僵硬的四肢挣扎着，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衣物粘贴处甚至融出一片焦黑，散发出焚烧布料的味道，它们最终重新安静下来了。难得获得了短暂喘息机会，王耀沉默着将它们重新摆放好，并决定为这破屋子免费看看风水，再算上一卦，但不知为何，他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望着它们出神，直到蜡烛快燃尽了，才露出一把细长扭曲、如同蛇信子似的钥匙。王耀犹豫了一下，也不想着算卦了，他有些难以自控地走近一扇窗户，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高耸建筑。
　　塔楼啊，崔嵬的塔楼。粗糙的灰色碎石拼成的外墙上开出狭长切口，那就是塔楼的眼睛。它倾身注视着客人，客人则仰视着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