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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钱财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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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罪后,一连十余日,萧文擎都是在挨鞭子。
今日已是第十五日,萧文擎觉得自己指尖都动不了了。眼前昏蒙蒙的一片,耳边是凄厉的惨叫,前两日还觉着疼痛寒冷,这会儿躺在干草堆上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整个人轻飘飘的,眼前更是牢房与现代卧室来回转换,他想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如若能回去该多好,躺在柔暖的床上,屋里开着暖气,热乎乎的,也不用挨鞭子挨饿。
他闭了闭眼,呼吸有些薄弱,萧文擎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夫君……夫君……”
恍惚中他又听到了容之月的呼唤,萧文擎睁开眼,不可以,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牙齿咬破嘴唇,血腥之气在口鼻间流转,他又竭力动了动手,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人总算是清醒过来。
正在这时,锁链拖动的声响传来。
今日又该挨鞭子了?萧文擎忍不住抖了抖。
“萧文擎,你家人来赎你了,走吧。”狱卒蹲下解开他四肢的锁链,起身用脚踢了踢他。
“可以走了?”他哑着嗓子反问,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衙役很是不耐烦,“是。赶紧走吧。”
“我好像走不动了。”萧文擎无奈地转了一圈眼珠子。
在这县衙大牢,犯人命案能出去的没几个,狱卒心里觉得萧文擎定是个有钱人,所以也没为难,叫了另一个狱卒一道将他架出了牢房。
大牢外头,陈叔牵着牛车,容之月用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立在一旁。
见到萧文擎,容之月踉跄着上前扶着,一眼看着他那周身的伤痕,眼里的泪哪还止得住,“夫君。”
萧文擎强打起精神,“没事儿。”
陈大叔没说话,静默的也跟着上前,掏了两块碎银子递给扶萧文擎出来的鱼嘴,继而与容之月一起将人扶到牛车上,“先回去。”
“有劳陈叔。”说过这话,萧文擎便放心地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过几日,萧文擎醒来时是在夜里,妆台上燃着一盏油灯随着夜风摇曳,整个屋子很是昏暗朦胧。
他四处瞧了瞧,萧明妤正在床边的摇篮里啃着自己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
真好,挨过一劫,又活过来了!
“吱”,房门被推开,容之月迈步进屋,一眼便瞧见萧文擎睁了眼。她含着泪走近,温声道:“夫君,可有哪里疼?”
“不疼。”萧文擎见容之月又瘦弱了几分,心里有些难受,“之月,你瘦了。”
“夫君。”
前两日大夫便说快不行了的人,而今终于睁了眼,还那样鲜活的与她说话,容之月不由得喜极而泣,她唤着萧文擎,眼里晶莹的泪珠儿连线似的滴落,一滴一滴砸在萧文擎心上。
“许久未见,之月可有想我?”萧文擎故意调侃着岔开话头。
“想。”容之月走近,靠在床边坐下,“想着若是夫君回不来,我也陪夫君一道去了。”
萧文擎身上还不能挪动,他听了这话一慌张,手上使劲,一把握上容之月的手,“不可。之月,你听我说,没有人需要为别人的命陪葬,你要过好自己的这一世。即便来日我横遭不测,你也得好好活下去,不为任何人,仅仅只是为了你自己。”
“以前也是想要好好活的,再难再苦都想要好好活。可如今方才知晓,没了你,所过的每一日都没了滋味。”
容之月知道萧文擎爱惜自己,也明白他所说的,只是,一个人那枯朽残破的日子过来实在艰难。
“不论如何,活下去才有希望。”萧文擎紧了紧容之月的手,语调沉重。
经此一事,他摸不准自己会否再次遭受这样的陷害,会否睡上一觉眨眼便回了现代。如果上天真就只是让他做过客,他又怎敢牵累她的一生。
容之月感受到掌上一片温热,垂首看去,萧文擎手上的伤果真裂了,鲜血溢出,将包扎的棉布染透。
她小心捧起他的手,像是又要流泪,却忍着没哭,“夫君,你别用劲儿了。我都听你的,答应你,一定好好活下去。”
“之月,我还想睡。”萧文擎精神还不是很足,整个人被刑罚折磨得没了多少人气儿。
“好,你睡,你再睡一会儿。”容之月轻抚着萧文擎胸膛,像对待萧明妤一般哄着他睡下,而后取过一旁的药箱,替他将手上的伤重新包扎。
处理伤口一事容之月还算得心应手,以往在西梁是遭惯了罪的,这样子的伤也见识过不少。只是往日更多的是怜惜,没有这切身的疼,没有这刻骨的惧怕。
处置好伤处,容之月好半晌也没动静,就那般坐着,陪在萧文擎身侧。
从牢里出来,一切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风雪席卷,镇上再次被其封闭,她在想他们熬过这一回,下一次又将是怎样的陷阱在等着?
如今无权无势,只能任人鱼肉,他们那些人还想要如何?
容之月心里琢磨这些,萧文擎也在为这事伤脑筋。
在床上躺了十日,身上的伤总算不再皲裂流血。萧文擎也能在白日撑起身躯坐上一会儿,脑子里也能清清楚楚地想一想后路。
自古皇家无外乎争皇位一事,擎王已经落败,还有人不放过他的话,那么便是见不得他好。
他没来以前,擎王整日流连酒馆赌坊,日子反而风平浪静;他来此后,将日子过好了才出了这样的事。或许,他们就是见不得他好,一定要看到他在泥淖中挣扎才算痛快。
近日雪势更大了,风刮得像是要把屋顶掀去。“噼啪”一声响,似乎是什么摔碎的声响。
萧文擎一惊,怕容之月有危险,立马就要下床。这时,容之月捂着手臂推开门,“夫君莫慌,我不小心将碗碟打碎了。”
“可是扎破手了?”萧文擎目光锁住容之月捂住的小臂,“过来,我帮你上药。”
容之月走近坐下,“我好像越来越没用了。”
“傻,这托盘上又是药碗又是粥的,拿不稳很寻常。”
“外头天冷,我是想将药与粥一同拿过来,夫君也能吃口热乎的。”容之月面上红红的,只因萧文擎将用指腹轻轻拧了一把她的面庞,像逗娃娃一般。
“没事,冷了就拿进来用炉子热一热。”萧文擎悉心将容之月手臂上的划伤包好,“之月,我们还有多少银钱?”
“此番我当掉了剩下两块玉佩,前头夫君你当的那一百两银子还剩下一半。”
萧文擎细细考量过,寻常吃喝用不了什么银钱,他做工也能挣些,这一部分就留着应付如这次一般的事,正好能用穷苦潦倒来麻痹那些在京都的权贵们。
“等到了一月,停了雪,咱们怕是过一段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容之月也不傻,前因后果一想,也能明白此次一事背后的意图。她点点头,“或许见我们活得生不如死,他们便能高抬贵手。”
“我家夫人果然聪慧,与为夫我相到一处去了。”
“我先去把外头打扫一下,夫君再等等。”
“有劳夫人。等我好了一定不让你操劳。”
“才没有操劳,能照顾夫君我很开心。”
萧文擎笑了笑,这回的事也不是全然不好的,如今之月对他好像更能敞开心扉了。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萧文擎终于能下地。
这两月里,他在房里也没闲着,每日拿着书不放,终于是将千字文摸透了,还将那本记录刑罚的《李氏族谱》研读了一遍,以后也算是有半罐子墨水的人了。
今日老大夫最后一次替萧文擎诊治,确定伤势已经无恙。容之月终于放下心,心中也随之疏朗起来,送走老大夫便张罗起要请陈叔和王叔两家人来吃饭,一起热闹热闹。
“夫君,你说我们备些什么菜?”容之月眼里又泛起了那耀人的光。
萧文擎双手落在容之月的肩头,弯腰在她额间轻轻一吻,“为夫什么的都不想吃。”
嘴上说不吃,但目光灼灼笼罩容之月周身,那模样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夫君吃了这么久的素不想吃点荤腥?”容之月显然没明白萧文擎那眼神真正地意味。
“想。”萧文擎无奈地拥住容之月,唇边扫过她的耳廓,“咱们明日再请客吃饭,夫人先给为夫开开荤好不好?”
“啊?为何要明日?”
萧文擎瞧着懵懂、娇俏的夫人,将她拦腰抱起,“因为今日夫人定是起不来床了。”
容之月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勾住萧文擎的脖颈,“夫君,你别,现下可是白日,妤儿还没睡呢。”
“没事没事,到了这时辰了,我把她抱到小木床上玩一会儿,她自己也就睡了。”萧文擎嗓音已经暗哑,耐着性子安置好萧明妤,继而去将堂屋门栓上。
“夫人,为夫可是素了许久了。”双手贴在容之月腰际,萧文擎俯下身。
他就那样看着她,将她的面容细细描摹过一遍。继而伸手取下她的发簪,将头埋在容之月肩窝,萧文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
萧文擎突然有些泄气,不敢进一步动作。
容之月似乎觉察到他的迟疑,“夫君,往后种种不可知,总不能为此便停滞不前吧!”
“是这个理。”萧文擎张嘴笑开,又露出那明晃晃的一排牙,稚嫩且纯粹。
伸手撩开眼前人的长发,掀开棉被覆在两人身上,萧文擎身体力行,让容之月体会了一番下不来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