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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揭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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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落落只觉得白侵占了她的视野，是她的头发。
白了一半，不是纯粹的白。落落觉得颜色里带了一丝枯萎。
“唉。”落落握着白发叹了口气。
必死亡更可怕的，是等死。
而落落已经不觉得可怕了，她心底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心上蒙了一层雾，只剩下了绝望和无求。但她又没办法彻底悲伤起来。
放任这些负面情绪是极度可怕的，就好像活人不再以生为目的！
空明不想看到这样的落落。他看着憔悴的落落，轻轻的接过她的长发。
“西南有个死火山，山脚下有不少天然温泉。我之前差人修整了一番，打造的还算完善。殿下可愿去看看？”
落落难得来了兴致：“好。”
空明扶起落落，带着落落直奔西南。
温泉和落落想的完全不一样。
山上是冷的，存了很厚的积雪。积雪中有不少洞口，细看会发现，洞口冒着热气，那是温泉。
冷与暖如此之近又如此分明。
落落走进水里，所有感官一下就放松下来，只觉得身心舒畅。
空明没有跟过来，他不知从哪抱来一包药材，扎紧口了扔进了温泉。
“你还是想救我？”落落轻轻的说，视线落在远处积了雪的山尖，她觉得那山很像寒山。
空明没有回答。落落转头看空明，一阵风吹过，空明长发纷飞，掩住了神色。
但落落觉得那是悲伤的神色。
空明缓缓走到落落身边坐下，对她温柔的笑了笑。
“你求死，是因为长青吗？”
落落微微挣了睁眼：“也许是吧。”
“他不值得。”
“或许在我心里，我觉得他值得呢？”
“为了别人而活，不是很可笑么？”
“为什么可笑？”落落转过身望着空明，“为自己为别人，不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寻找的借口吗，我只是，再也没有借口了而已。”
“我不害怕消失，把这当做我的归宿，没有伤天也没有害理，我只是做了一个在平常不过的选择罢了。”
这三千里冥界地界儿，带给她的已经足够足够多了。
空明皱了皱眉，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他有些丧气的苦笑了一声，将落落散落的长发挽成一股，温柔的好像对待一个瓷娃娃。
之后的几天，空明带她游山访川，好像要将一切美景印入她的脑海。
之后的一天，落落被带到了一片彼岸花海。
“这是冥界的最北边，天青地明。”
落落只觉得两个字，苍茫。
山脉水墨画一般变成了风景的背景板，红色的彼岸花仿佛没有尽头，肆意生长。
落落跟着空明一直向前走，遇到了一条小溪。顺着溪流，远远的能听到激烈的水声，是瀑布。
下层，是关押厉鬼的地方。
落落由衷的感谢空明一直以来的照顾，她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没有遇到长青，而是遇到空明，大概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这份想法就好像蒙了一层纱，落落怎么都无法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在想什么？”空明走过来。
“我想死在这里。”落落说。
空明沉默了良久，说了声好。
“谢谢你。”
“殿下好像说过很多次了。”
“是么？那我保障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在之后的几天，落落一直没有见到空明的身影。
他有事要忙吧。
落落觉得自己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终于，半个月后，她醒来，发现头发已经全白了。
自己终将迎来这一天。
她发现空明给他留了字条：彼岸花海见。
是来，送自己走吗？
落落托着沉重的身体前往花海。她没有找到空明。
她顺着溪水走，发现溪水里有东西闪着亮光，她走近，发现是一面镜子。
落落想起来，空明对她讲过，这镜子叫留念镜，可以照出心中所想。
她拿起镜子，双手微有些抖。
终于鼓起勇气，向镜中望去。
镜中是她和长青相遇的山脚，她叹了口气，心道：果然。
镜中她又经历了一遍和长青的种种，当时间进行到大婚那日时，她看到了从未在自己记忆中出现的场景。
那是长青和他母亲的对话。
“母亲，这究竟......落落她不可能杀人......”
“停，长青，我不瞒你，想娶妖，门都没有。”
“母亲，可是您明明......”
“那又如何？身为仙家翘楚的未来掌门，你竟能做出想娶一个妖的举动，真是让为娘大开眼界！”
“母亲......”长青瞪大了双眼。
“还不明白？我看你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你未来要面对的事，你根本没得选，还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我对你很失望！”
“母亲......我......”
“还要我摊开来讲？”
长青沉默了很久，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用了，母亲......”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我会继承家业，光宗耀祖，我不会再娶落落，明天，我就送她回去。”
“长青，你还是不明白。”
长青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震惊的说：“母亲！你难道？”
“她已经进了寒山的山门，消息已经满城皆知，你觉得，还有回收的余地么？”她话锋一转，“说来，你父亲的死，还没有合适的替罪羊呢。”
“母亲......”
“你知道要怎么做的，对吧？”
“是......”长青眼中的流露出一丝不舍，随后变得冰冷。
一切情感，不舍、愧疚、自责，最后都变成了冰冷。
落落只觉得心寒，自己的一切，甚至换不来长青的一句阻拦。他真的，太差劲了。自己对他而言，是什么呢？是为他懦弱的牺牲品？落落只觉得一直困顿这自己大脑的迷雾渐渐驱散，自己一直以来，究竟怎么了，竟然会为这样一个人，困顿那么久。
镜中的画面渐渐消散，随即经出现另一副面孔，是空明。
？？落落惊奇的望着镜子，她看到了很多。
空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竟做了如此多得事。
空明......落落看到他和四位判官厮杀在群鬼之中，血落了一身。而要见落落时，所有人都在空明的要求下摸去血迹和倦色。
原来一切，都是演的。
她这个不合格的冥王，真是可恨极了。
就算自己时日不多，至少也不能放任乱局，至少也要帮他们一把。
正想着，空明从远处向她走进了。
落落兴奋的跑上前去，却发现空明颜色非常不好。
“你......怎么了。”
“噢，无妨，有些力竭。”
“空明......我错了，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着魔了一样，我现在好了，我不想死了，我会努力的。”
“嗯，不怪你，是心鬼，控制了你。”空明摸了摸落落的头发。
“心鬼，厉鬼之一？他们的力量？怎么会？空明。发生什么了？”
空明脸色越来越差了：“往后，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空明.....你......”这话说的......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你喜欢这片花海，在这里，陪陪我好么？”
“好......”落落皱了皱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这里的天，美么？”
“美，像画一样，没得不真实。”
“呵，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我很满意？”
你？满意？
“我要走了。”
“去哪里？”
“不知道。”
“什么？”
“大概是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了。”
“空明。”
“落落，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怎么会？？？”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全部，未来的路，希望你，能走好，答应我，好么？”
“空明，我没法答应你。”
“答应我，好么？”空明艰难的直起身子。
“好，空明，我答应，我都答应你。”
“你比你想象中的强的多，切不可不要妄自菲薄。”
“空明......”落落要急哭了，空明到底怎么了。
“照顾好自己。”空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空明的身体突然散成了一片星海，消失在空气中。
“空明！空明！”落落大喊，没有人回应她。
突然间，轰隆一声，好看的天空如同被人从中间四开一般裂开了，露出后背后无尽的红烟。
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大，落落听到了厮杀和叫喊声。
在打仗，落落看到了交火的双方。
而原本的彼岸花海，也被战争搅的泥泞不堪。
落落跪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看着美好的画面被血腥的杀戮场取代，就好像吞噬了她的一切。
落落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头脑却出奇的冷静，她明白了很多事。
她站起身来，换出红杖，大吼一声，整个眼睛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加入了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