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风花千古劫》陶陶寻壑

65、第十一章 天魔宗（5）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有时间就会陪她吃饭，如果实在走不开，也会派人到荷风苑通知一声，让她不必等他，自己吃。

　　夜里他总会忙公务到很晚，她也不好多劝，只是每夜都会熬制安神汤亲自送到他的书房，然后看着他喝下去，才会安心回去休息。

　　那一天如往常一般，她熬好了安神汤，拎着食盒步履轻盈地走向他的书房，却在临近书房不远的地方，蓦然停下了脚步，嫣然的面庞一寸一寸灰白下去。

　　书房里传来两个女子柔媚哀怨的嗓音。

　　“宗主，上次在我家的宴会上，您夸人家一舞倾城，怎么今夜都不多瞧风媚一眼呢？是风媚不经宗主召见就前来私见宗主，宗主生气了吗？风媚真的只是太思念宗主了！”

　　“宗主，去年祭月大典那夜您说虞媱艳冠魔界，之后竟再未召见虞媱一次，令虞媱神伤一年，虞媱一心仰慕宗主，哪怕宗主只让虞媱做一个贴身侍婢，虞媱也心甘情愿。”

　　书房内，轩辕一扬端着茶盏坐在矮榻前，眸光深如幽潭，略微低垂，似落在跪在下方的两个美人身上，又似落在精美雕花的地板上。

　　两个美人则仰着艳美的面孔，深深凝着他那虽然面无表情，却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冷峻面庞，美人的眸子里，都是满得快要装不下的，浓浓痴迷和殷切企盼。

　　上官心心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轩辕一扬听到声音，略微抬眼望向立在门口的她，整个人没有一丝情绪。

　　跪在下方的两个美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门口，眸中同时泛出不敢置信的惊艳色彩，随后化作滔天的嫉妒和恨意。

　　“出去。”

　　上官心心的视线凝着轩辕一扬，口中冷冷吐出的字句，却明显是说给两个美人听的。

　　两个美人的目光急忙转向轩辕一扬，然而他却只是端着茶盏浅浅饮了口茶，什么都没说。

　　“滚。”

　　上官心心再次吐出字句时，整个人已在不知不觉间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杀气。

　　两个美人似乎感觉到情况不妙，羞愤地咬了咬唇，提起裙摆呜咽着跑了出去。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院中树上的宿鸟似乎都感觉到不适，突兀地嘎嘎叫了两声。

　　“五年间，你可有过其他女子？”

　　上官心心平平静静地望着他，平平静静地问，袖中的纤细手指却一丝一丝扣紧。

　　轩辕一扬始终神态自若地端着茶盏饮茶，淡淡瞟过来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她觉得，如此便应该是答案了，难道她一定要听他亲口回答“有”才肯明白吗？

　　她转身，她想平平静静地离开，至少要在表面上显得体面，可是，她的心却不肯听她的使唤，像似被什么东西撕开一道口子，然后一寸一寸缓慢撕裂，一点一点蔓延到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

　　唇角鲜血淌下来时，她慢慢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再次睁开双眼，入目是雕刻着繁盛莲花图案的床顶。

　　“醒了？”

　　坐在床边的轩辕一扬细细打量着她的气色：“明明每日都在服用养灵丹，怎么灵气亏损仍旧如此严重？还有你的身子，到底怎么搞的？五脏六腑伤损得一塌糊涂，你自己不是医者吗？难不成果真医者不能自医？”

　　上官心心像似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床顶发呆。

　　“让我再诊诊脉。”

　　轩辕一扬修长手指刚欲搭上她的脉搏，她已经快他一步，抬手避开了，神情冷漠得像似根本不认识他。

　　轩辕一扬手指僵在半空，怒色自眸中深处一点一点泛出来，突然起身道：“没有。五年间我四处征伐，哪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然后目光冷冽地扫了她一眼：“如果不信，大可回去。”言罢，衣袖一拂，人已消失不见。

　　上官心心仍旧一动不动望着床顶，许久许久，突然猛地闭上双眼，泪水刷地淌了下来，片刻后，眉心蹙紧，翻身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床上晕死过去。

　　“姑娘！姑娘！快去请妙时姑娘！快！”

　　烟儿猛扑过去急声呼喊，荷风苑又乱作一团。

　　疾步行于夜色里的轩辕一扬眉宇间都是凛冽的寒霜，突然唤道：“出来。”

　　振海和破山应声出现在两侧，齐声道：“宗主，有何吩咐？”

　　轩辕一扬脚下生风，冷声道：“女人真是麻烦，立刻清理干净，我不想看到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破山一脸为难，紧跟着他的步伐，小心翼翼问道：“宗主，上官姑娘这么好一个姑娘，真的要清理掉吗？”

　　轩辕一扬一道凌厉目光扫过去，振海立刻一脚将破山踢飞，谨慎回道：“宗主放心，属下立刻去办，与此事相关之人全部处理，保证那些叨扰宗主的女子不再出现。”

　　轩辕一扬目中寒霜未敛，挥袖消失。

　　破山随后揉着屁股回来，叹气道：“原来宗主是这个意思啊，我就说嘛，上官姑娘那么好，宗主怎么可能舍得处理掉？”

　　振海擦了一把额头，凉悠悠扫了他一眼，一脸困惑：“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破山清澈的眼眸闪了闪：“中容国和司幽国这两个公主也真是的，明知咱们宗主不好女色，总是想方设法来献媚。这次也不知是贿赂了哪些魔卫，不知死活地跑来冲撞了上官姑娘。若是以前宗主也就是命人赶出去罢了，毕竟是公主嘛，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宗主竟然动了杀心，又不知要牵连多少人魂飞魄散了。”

　　振海一言不发只是赶路，破山喜滋滋道：“诶，你说上官姑娘如果知道了，是不是得特别感动？”

　　振海突然停下脚步，阴沉着一张脸肃然警告他：“破山，你记住，如果想活着，这件事就绝不能让上官姑娘知道，否则，一万个我也救不了你！”

　　此后五天，他也不来看她，他不来，她也不去，甚至连糕点甜汤也不送了，她身体不舒服，没精力做，其实主要还是没心情做。

　　第六天，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恢复良好的她，用心做了糕点和甜汤，趁着午时休息，提着食盒去了书房。

　　刚走到月门，便见十几个人从书房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像死了全家一样面如死灰般难看。

　　难不成魔界发生了什么大事，上官心心急忙拦住最后走出来的振海和破山，施礼问道：“敢问两位将军，是发生了什么难处理的事情了吗？”

　　两人回礼，破山愁眉苦脸道：“有几个小国在闹事，是有点儿烦。我劝姑娘这会儿还是先别去见宗主了，以免触霉头，还是等……”

　　振海一把捂住破山的嘴，轻咳了一声，恭声道：“恰好宗主这会儿在休息，姑娘快些去吧，晚些时候又要忙着议事了。”

　　言罢，拉着还想说什么的破山，急冲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上官心心走进书房时，轩辕一扬正斜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眉头微微蹙着，像似在思考着什么苦恼的问题。

　　她将食盒放到书案上，轻手轻脚走过去，轻轻坐在塌边，纤长手指触向他两侧额角，刚刚触上，他突然扭头避开，却仍旧没有睁眼。

　　上官心心收回手指，委委屈屈地道：“人家病了，你都不去探望，如今我来了，你还不理我，你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他还是不睁眼，不说话。

　　上官心心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眼泪却不争气地先一步跌落，然后越涌越多，想说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听到她的抽噎声，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她，面上的神色冷冷的，语声低沉：“怎么又哭了？”

　　“你……你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人家两个大美人深夜跟你表白，我心里肯定不好受啊……我就跟你闹闹情绪……你竟然要把我赶走……”

　　“如果你信任我，我会那样说吗？”

　　“可是那种情形就是容易让人误会啊，你好好跟我解释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跟我发脾气呢？”

　　“你闹情绪也闹得太过了些。”

　　上官心心抹了抹眼泪：“才没有，我只是……只是小小闹了一下情绪而已。”愤愤瞪了他一眼：“还有啊，你为什么都不哄我呢？你以前明明很会哄人的。”

　　轩辕一扬的眸光瞬间冷淡：“那你去找以前的我好了。”

　　上官心心愣了愣，眼泪又扑簌簌滚落下来：“你……你又欺负我……”

　　轩辕一扬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又哭了，你哭得我……”

　　上官心心努着小嘴儿，娇声打断他：“哭得你怎么？”

　　轩辕一扬盯住她：“哭得我心烦。”

　　上官心心戳着他心口：“是心疼。”

　　轩辕一扬默默看着她不说话，冷淡的眸子渐渐有了温度。

　　她继续提醒：“是心疼，说，你心疼。”

　　轩辕一扬仍旧只是看着她，眸光越来越热，起身缓缓低头靠近她的唇。

　　“怎么连情话都不会说了呢？”她叹了口气，伸手抵住他即将压下来的唇，羞嗒嗒娇嗔了他一眼：“不说情话，不许你亲。”

　　他抓住她的手：“你挡得住我吗？”随即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进怀里，强势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