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第 64 章 ...
-
吃完早餐安恬的心情也变好,回楼上穿了件高领毛衣,再来到门口穿上洞洞鞋就算收拾好了,“走吧。”
“……”沈默深提醒他,“还是春天,注意保暖。”
安恬刚想顶嘴,想想前两天出门感受到的凉意,又把遗落在沙发上的薄外套套在身上。
去公司的路上两个人没怎么交流。清晨连空气都显得有些困倦,安恬滑动着手机看新闻,时不时打个哈欠,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的移动颤动着,沈默深习惯性说了句车上不要看手机,被盯得又解释说小心晕车。
安恬来到办公室时张素已经到了,照常和安恬打完招呼,张素把资料递给他:“商业合作已经尽量推掉了,剩下的是能够提升知名度的相关合作。比赛我也挑了一些比较有水平的,难度也较大,您可以考虑一下参加哪个,晚点我会来找您确认一遍。另外,课程安排一天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自由训练也希望您考虑身体。”
安恬乖乖回答好。
“时间表大概就是这样,”张素指着其中一张纸,“一会你看一下,确定没问题的话就这样。下午拍摄完的时间您可以自由支配。”
安恬拿起表认真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后道:“就这样吧,谢谢。”
聊完工作,张素语气稍缓,“最近还好吗?如果安排太紧可以说。”
“没事,反正也是晚上才去看斯斯,”安恬从口袋里掏出糖,递给张素一颗,见他摆手说不用,便自顾自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嚼得索然无味,“白天的时间也不好打发,正愁没事情做。”
看到安恬也不避讳,主动提起安喧斯的事情,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张素下意识也松了一口气,“那我不打扰了,你忙吧。”
拿起琴弓找回曾经的感觉,安恬轻轻闭上眼。指尖跃动奏出悠扬的琴声,本该轻快的音调变得刺耳。安恬蹙起眉,乐声戛然而止,他翻动着手中的谱子,最终放下了琴弓。
无法演奏出让自己满意的乐曲,小提琴明明不再如以前那么沉重,但他却比以往还要疲惫,连呼吸也困难。
他拿出手机,拨通张素的电话,听到对面传来“喂”的声音时,闷闷地说:“不参加比赛了,也不想上课。”
声音到后面还多了点鼻音,好像不太高兴,听起来像小孩不愿上学似的,别扭又心虚。
安恬的工作一般都是张素先按照沈默深的要求先列出来一遍,再经由安恬本人确认修改,最后呈上由沈默深确认。
因此接到安恬的电话时张素正好在沈默深的办公室,听到安恬的话,他不解地再次确认,“确定吗?刚刚不是说没问题吗?”
沈默深翻阅资料的手一顿,眸子缓缓移向张素。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素沉默片刻,回答道:“好的,那么我会再作调整的。”
他转头去看沈默深,将安恬到回答转达给他后 ,后者很久才开口:“按他说的做吧。”
广告拍摄比想象中的要久一些,安恬脸上的妆不算浓,但还是弄得他有些不舒服。沈默深来接的时候他还在休息室卸妆,卸妆水不小心流到眼睛里,安恬终于忍受不住,拧紧盖子就把瓶子摔在桌上,又连着扯了两张纸巾使劲擦眼睛。
不动声色地看完安恬发脾气,沈默深敲敲门示意,在安恬转头瞪完自己后从容地走到他面前,看着镜子里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安恬,开口道:“好大的脾气。谁惹你不高兴了?”
“别烦我。”安恬看也没看他,拿起一张新的卸妆棉就准备往卸妆水里浸。
沈默深伸手把安恬手里的化妆棉拿走,又重新拿一张卸妆棉,倒了点卸妆水在上面,抬起安恬的下巴,从眼睛开始擦起。睫毛膏的颜色被安恬毫无章法的卸妆方式擦到脸颊上,沈默深重新帮他擦干净,又去擦他的唇。
化妆师给安恬涂的口红颜色有些深,沈默深碰到他的唇时,安恬下意识发出了反抗的声音:“别……我自己擦。”
“要卸干净。”沈默深有些用力地按了按安恬的唇,安恬蹙着眉,只能不满地任由他动作。
卸干净后沈默深带他去洗脸,等安恬洗完后才问:“心情不好吗?”
“没有。”安恬嘴硬。
“去吃烧烤?”沈默深没有再追问,换了个话题。
安恬狐疑地打量着他,见他似乎真的没打算再继续问,才闷闷地点头。
晚霞将天空染上紫红色,高楼点缀起灯光,远处的山和树都变成了黑色。
霓虹灯缠绕在简单修饰了的灌木丛上,安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眨着眼睛凑近去看发着光的小小灯管,烧烤送上桌才移开目光。
沈默深的西装和这个小吃街格格不入,但他本人却并不在意,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安恬吃。
毕竟是他带自己来,钱也是他出的,安恬虽然不想搭理沈默深,但还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你吃就好,我回去随便做点。”沈默深道,“要不要拿个可乐?”
“我想喝酒。”安恬一身愁绪正无处发泄。
“这里的酒不好,”沈默深状似无意道,“家里有葡萄酒。”
“你不懂,”安恬啃一口烧烤,调料的味道有些冲,“我想现在喝。”
“我去让人送过来。”
“你话太多了。”安恬说,“我就要喝酒。”
“乖点。”沈默深捏捏他的脸,“没喝酒怎么还像醉了一样。”
安恬只好退一步喝可乐,蹙着眉提醒沈默深回去要喝酒。
一罐可乐安恬喝到天完全黑,桌上的烧烤也吃了大半。沈默深知道他爱吃烧烤,倒没想到他能吃那么多。
烧烤摊升起的烟顺着风飘过来,沈默深下意识蹙起眉,朦胧中听到安恬的声音:“我想斯斯了。”
声音很轻。
沈默深一怔,突然回忆起来这段时间安恬的声音都变得很懒散,整个人好像没什么干劲,坐在车里总会抬头望向窗外,只字不言。
没等他开口,安恬又接着说:“我知道突然改变行程不太好,但是我弹不好,不想弹了。”
喧闹的背景没能淹没安恬的话,沈默深看着对面的人,很久才说:“他会好起来的。”
安恬听腻了这种话,指尖放在可乐上,看着化开的水珠落在瓶底形成的圈,眸子里的烦躁未消,“也许吧。”
“一定会的。”沈默深走上前,把他低下的头抬起来,直视他的目光,在安恬略微惊诧的注视下里认真地说,“我会让他好起来的。”
安恬沉默片刻,移开目光的同时,伸手抵着沈默深的手,然后缓缓推开,说:“做到再说吧。”
恹恹地喝完剩下的可乐,安恬把易拉罐捏扁,丢进脚边的小垃圾桶。
“沈默深,我想去散散步。”
早上随手拿的薄外套在此刻派上用场。安恬把外套上的兜帽也戴起来,像个小混混,跟在西装革履的沈默深身边格格不入。
湖面倒映着街市的光,夜风一吹,水也泛起涟漪,像滚动的金色麦浪,发出老人般混浊的,好似呜咽的声音。
安恬想起金黄色的头发,想起小狐狸,又想起过去,想起安喧斯,想起跟在身后不言语的人。
他又想起安喧斯墨色的头发遗传了沈默深,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把指尖放在冰凉的石栏上,积攒的薄薄的尘灰印在指尖,安恬蹙眉,往外套上抹干净,对上沈默深不赞同的目光,撇撇嘴道:“回去就洗了。”
沈默深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把手帕递给安恬,后者接过后随便蹭了两下,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已经模糊的灯,忽然说:“如果我没有遇到你……”
“不会有这种如果。”沈默深蹙眉,在安恬还想继续说下去时不容置喙地打断他。
“你急什么?”安恬挑眉看他,笑完又转回头不再看他,“我以前以为这种感觉会很好。吹夜风,吃烧烤,聊聊天,看夜景。”
“有时候太过期待,也不好,对不对?”
当然不对。
沈默深知道安恬在问什么。他伸出手,对他说:“你的期待,我都有办法给你实现。”
安恬眨眨眼睛,把手帕塞到他手上,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时,很快又收回手 继续靠在栏杆上看夜景。
空气里的栀子花香很淡,随着风飘到这片地域,带来似有若无的香气。安恬用力吸两口,感受着熟悉的味道,才发觉已经夏天了。
夏天是栀子花开的季节。
但他的小栀子花还在病床上,和消毒水的味道抵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