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度长夜》月白星子

2、印象

　　豫职上学期办公室刚变动，从教学楼各个角落集体挪到了食堂三楼。
　　一（3）班的所在地先前是办公室，想要把它变成教室可有的学生们忙了——墙上脏地上脏也就算了，还缺座椅。
　　3班的班主任付兰站在3班班门口，叹了口气，安排她在微信群里发消息叫过来的男同学们：“你们去业班教学楼对面的储物间，搬桌椅过来。”
　　3班新生有六十个，也就是说要搬六十套桌椅。
　　就业班教学楼和升学班教学楼隔的有些远，三十几个男同学们来来回回搬了好些趟。
　　搬到一大半的时候，付兰在微信群里发消息。
　　2021级烹调3班班级群
　　付兰：在干活的男同学们都先停一下，休息一下，大夏天的，别累坏了。
　　付兰：可能还需要你们派两个人过来搬一下我在校园超市给你们买的雪糕。
　　她这条微信刚发出来后班级群里立刻就有人回复了。
　　波波奶茶：收到gif
　　过了一会，付兰又在微信群里发消息了。
　　付兰：雪糕买多了，有女同学要吃吗？顺便扫扫地、擦擦墙，把新搬来的落了灰的桌椅擦一下？
　　这……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吧。
　　荀阅所在的宿舍里的女生大都在吐槽付兰,大致意思就是讲付兰一根雪糕就想使唤她们了。
　　荀阅没参与她们的吐槽，独自下床穿鞋打算去教室打扫卫生。
　　刚穿好一只鞋，她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双脚，也打算穿鞋。
　　荀阅抬头，看她，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忽然不好意思，她腼腆朝那女同学一笑后打算接着穿鞋，就听见那女同学开口了。
　　“你是要去打扫教室？”声音不甜糯倒也不清冷，挺舒适的，让人听得出没带恶意。
　　荀阅惊讶，忽然笑了，是带着梨涡的笑，然后连连点头。
　　可能是她的表现过于友好，那女同学脸上也添了笑容：“那一起？”
　　荀阅接着笑，笑着回答：“好啊。”
　　她刚刚打算去的时候，想着要不要提前回个收到，但想着就自己一个人回答怪尴尬，就没回。
　　然后又想着到时候万一就自己一个女孩，更尴尬，但不去显得班主任很尴尬。
　　好在，现在有人陪她了。
　　到班级门口的时候，一大堆男同学围着一个体态窈窕，身高中等的年轻女性讲些什么。
　　不知是哪个男同学注意到了她们，喊付兰：“看，老班，你的希望来了。”
　　被称为‘希望’的她们不可避免的被集体注视的有些尴尬，荀阅明显变得无措起来。
　　好在那个女同学似乎没有社恐：“老师好。”
　　荀阅跟着她也礼貌打了声招呼：“老师好。”
　　付兰看着她们俩，微笑了一下后无奈的发问：“就你们来了？”
　　那女同学点头：“应该是的。”
　　付兰叹了口气，然后指讲台：“那上面有雪糕，你们去看看，拿还没化的吃。”
　　俩女孩去拿了一个，付兰跟着她们进去，对她们说：“那你们辛苦一点，教室的卫生就交给你们了，男同学们休息的都差不多了，一会需要拎水什么的，找能找到的男同学来干。”
　　两人把雪糕吃完，打算开动的时候付兰也喊那些休息够了的男同学：“好了，休息也休息玩够了，开始干活。”
　　男同学们被她雪糕招待的也好说话，叫开始干活就开始干活了，闹哄哄的离开了教室。
　　见人都走了，荀阅和那女同学拿起苕帚开始打扫。
　　一排一排的仔细用扫帚清理干净，没打扫一会，言止礼搬着桌子进了班。
　　班里因为在打扫所以灰尘有些大，言止礼蹙着眉把桌子按顺序排在教室后面。
　　直到他把桌子放下打算抬头荀阅才把目光收回，在心里评价——这男孩可真高。
　　荀阅没看到的是，言止礼放下桌子后拿了水桶才离开的教室。
　　灰尘越扫越大，教室逐渐烟雾缭绕，荀阅被呛的不行，喊和自己同行的女同学。
　　话到嘴边，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哎’‘那谁’的喊人家好像又不礼貌。
　　正在她纠结中，那女同学和她说话了：“那个，你是要和我说话吗？”
　　荀阅点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女同学笑：“这有啥好对不起的，我没自我介绍你当然不知道啊，我不也不知道你名字。”
　　荀阅笑，自我介绍：“我叫荀阅，阅读的阅。”
　　那女同学也自我介绍：“我叫秦雅。”说完，想了一下：“你可以叫我雅雅。”
　　女孩子自曝亲密的称呼是要交好朋友的象征。
　　荀阅礼尚往来：“那你叫我读读，阅读的读。”
　　秦雅夸她：“可爱的乳名。”
　　荀阅被夸的害羞，红着脸讲了句：“你也是。”
　　介绍完，她言归正传：“我刚刚喊你是想说这烟雾好大，我们要不要撒点水，压压烟雾？”
　　秦雅在家没怎么干过家务活，不了解这些，她疑惑：“有用吗？”
　　荀阅肯定：“当然有……”‘用’字还没讲完，言止礼拎着一桶水回来了。
　　荀阅惊讶的看看那桶水，又看看言止礼。
　　言止礼以为他不理解这桶水的作用，简言意赅的解释了句：“洒水，压灰尘。”
　　荀阅点头，和他道谢。
　　他讲了句：“都是班里的事。”就离开了教室。
　　她看着他离开，收回目光就看见秦雅那一脸姨母笑的表情。
　　“怎么了？”她不明白她怎么就忽然这幅表情了。
　　“你们认识？”
　　荀阅摇头，否定了她的疑问。
　　但秦雅不信：“刚刚来教室看有烟雾，就拎了水，你们不认识？”
　　荀阅反击：“我还说他是认识你给你拎的水呢。”
　　秦雅看她：“真不认识？”
　　荀阅接着摇头，语气坚定：“真不认识。”
　　秦雅笑，笑出了声，心里觉得有戏。
　　荀阅懒得理她，自己拎着水，围着教室洒了一圈。
　　秦雅见她这样，放下八卦心思，开始认真干活。
　　两人扫完地，再用大竹扫帚把天花板打扫了一遍，完事后，开始擦桌椅。
　　陆陆续续的，男同学们都搬着最后的椅子回到了班里。
　　因为桌椅都是脏的，那些男同学都没坐下，而是找个角落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贺霖也不例外，靠在后墙上拿出手机问一旁的言止礼：“礼哥，来局游戏不？”
　　言止礼没理他，目光在前排的桌椅间流动。
　　贺霖以为他在挑座位，说：“礼哥，咱不坐前面了吧，上课不好玩游戏的。”
　　言止礼收回目光，随口应了句：“到时候看吧。”
　　而贺霖没注意到的是，他那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桌椅，还有一个女孩忙碌的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是荀阅。
　　桌椅才刚擦了一半，但言止礼刚刚拎的那桶水已经浑浊的不能再用了。
　　秦雅涮抹布的手停下，嫌弃的看了几眼那水，然后在班里环顾了一下。
　　看到言止礼后，她朝他喊：“喂，那个之前帮我们拎水的男同学，再过来帮我们拎一桶啊？”
　　荀阅应声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秦雅，再顺着秦雅的目光看向言止礼。
　　是一个‘你有事吗’的表情，随后就低下头玩游戏了。
　　秦雅站起身掐着腰，还打算说些什么，荀阅来了。
　　“雅雅，人家刚开始帮我们已经很好了，现在人家刚干完活，还在玩游戏，不帮我们也正常，我们自己去吧。”
　　秦雅仔细想了想，觉得荀阅说的有道理，没再说什么，和荀阅一起拎着水桶离开班级了。
　　3班在四楼，两个女孩负重上下真的很累，到班级的时候都是气喘呼呼的。
　　休息了一会，平稳了气息，她们接着开始干活。
　　渐渐的，桌椅被擦完了，就剩墙壁了。
　　班级里一共有四面墙，荀阅和秦雅打算分一下一人两面。
　　秦雅观察了一下四面墙，先开口：“我要前面的和右边的。”
　　荀阅没意见，两人开始擦墙。
　　当荀阅擦到后面那面墙的时候才知道秦雅为什么要擦那两面墙——言止礼在后墙靠着。
　　荀阅不确定当时言止礼那‘你有事吗’的表情是因为被打扰到了打游戏还是被使唤了。
　　但现在，她喊他让一下似乎即打扰到了他打游戏，又有一点点像命令他哎。
　　可擦完这面墙她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刚刚拎水上楼的时候她和秦雅还说好了打扫好卫生后要一起逛校园呢。
　　这么想着，她鼓起勇气打算喊人，但还没张口，就听见言止礼小声的骂了句：“脑残。”
　　荀阅惊讶，反复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出声啊，那他这是骂谁？是她站这就打扰到他打游戏了吗？
　　“怎么了？”言止礼忽然出声，声音还算温和。
　　荀阅低着头思考的思绪被他的话打乱，她慌张抬头：“啊？”
　　言止礼又接着问了句：“你站这，怎么了？”
　　问完他就看见她手里的抹布，再次开口：“要擦墙？”
　　荀阅连连点头，又添了句：“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玩游戏的。”
　　言止无奈，他有那么吓人吗，这小女孩这么怕他？
　　让开墙壁，他表达了歉意：“我不介意，也很抱歉，妨碍到你擦墙了。”
　　言止礼觉得，可能是刚刚他被别人喊拎水的表情她看到了，吓到了。
　　真是个胆小的小女孩。
　　不知道这么解释一句有没有用。
　　荀阅怔住，消化了一下他最后一句话，觉得自己看人果然不会看错，刚开始就觉得他绅士有礼貌，果然。
　　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可能是男孩们这个阶段的声音都差不多吧。
　　见荀阅笑着和自己说没关系，言止礼勾唇走开了。
　　看来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