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她之歌》猫猫大冒险

5、第五章

　　“放学！”差不多拖堂了十分钟，最后一道题终于讲完。自此一整天的课程结束，老师端着保温杯刚走出教室，同学们的欢呼声就随之而来，夹杂着对老师的抱怨和桌椅的碰撞声。王默也收拾好课本起身。

　　“放学一起走吧，说不定可以碰到顾学长呢？”座位旁的过道上响起一个女声。王默抬起头，看见女生期待的笑脸。但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过道上的女生就被她的同伴推着离开：

　　“走啦走啦，人家转学生可看不上‘校园之星’。还是我陪你去吧。”“也是哦，那好吧。”两个女生结伴离开。王默拿着书包的手停在半空，捏紧了书包的布料。今天一整天都没交到新朋友，她突然开始想念小胖。

　　在精英小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身边只有小胖一个朋友，还总被文茜和她的马仔针对。而这里的同学们没有刻意针对她，但她能感觉到他们有意的疏远和无视——从她表现得对“校园之星”兴致缺缺开始。

　　向来不太关心八卦的王默，在开学第一天就被迫知道了一件轰动校园的大事——此事出自隔着一个校区的高中部，内容是顾明轩和向清这两大学霸兼校草被分配成同桌。

　　“......校园之星的魅力，未免也太夸张了吧。”王默吐吐舌头，又把头埋进课本。

　　从开学前一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会拿出新发的课本，按照舒言告诉过的方法认真预习。精英中学是全城最好的学校，其他同学肯定也会提前做好准备迎接新学期，她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可是校园之星啊！从小学连任到高三的校园之星啊！”同桌的女生夸张地叫了起来。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四周的同学仿佛得到了一种暗号，齐刷刷围了过来。顶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目光，王默不得不放下课本道歉。

　　这里的同学都很奇怪，喜欢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这是王默对精英中学的第一印象。开学之后的一个星期，她所在的初一二班——不，可以说是整个学校的学习氛围，都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同学们聚在一起时最常讨论的话题，不是学习，也不是各自的兴趣爱好，而是各种花边新闻、校园?云人物的八卦。王默不了解也插不上话，虽然道了歉，但她反倒更不想认识所谓顾学长和向学长了。

　　难道初中生就是这样的吗？王默摇摇头想不明白，她除了失望只觉得吵闹。喧哗声如同上涨的潮水漫过走廊，七嘴八舌地，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种腥味的迷幻，漫过耳朵，漫过口鼻……

　　不自觉念出那两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顾明轩，向清。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能改变什么，只是魔咒般重复着，跟随梦里的潮声，仿佛这样就能实现梦想，看见天边的遥不可及的光。

　　“王默！”迷幻的海潮里有人喊了一声，王默猛地惊醒，奇怪的感觉消失，光隐没在云层中。还没辨别出声音传来的方向，背后就被人撞了一下，王默踉跄着走出人群 ，看见熟悉的明艳的红。

　　“花老师！”她欣喜地跑了过去，花老师在校门口向她招手。“我眼神好吧，一眼就认出你了。”花老师笑眯眯地说。“嗯嗯。”王默用力点点头。当然眼熟，毕竟开学一周，每天王默都能“偶遇”到那一抹艳红。

　　走出教学楼，天空都开阔了许多。傍晚的天空有时很不一样，原本金橙色的天空此刻幻化成了迷离的紫红，云彩也升起一片深蓝，只有太阳还是红色——落日的余晖燃烧着通红的火光。

　　“新学期怎么样，第一周还适应吗？”花老师温柔地笑着，认识的一星期里，她总是这么温柔地笑。但对见惯冷漠的王默来说，这笑容让她心头暖呼呼的，又想起花老师那天真诚的劝告，忍不住想回以同样的真诚。

　　“确实会有点吃力，感觉初中生活节奏更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门，下一门还在等我。而且我也做不到像优等生那样轻松，我比较笨，妈妈说笨鸟先飞，我就只能埋头苦学……”说到这里，王默惭愧地笑笑。

　　除了妈妈的期待，罗丽是王默苦学的另一个动力。这个世界没有魔法，罗丽已经沉睡了整整一周。王默找不到办法，就把罗丽的衣裙整理好，让她端坐着摆在书桌上，看起来像背靠着台灯监督自己学习。为了罗丽，她也要在异世界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花老师，我也好想成为学霸，像校园之星那样，听说他是公认的天才。每天上课睡觉都能轻松成为学霸，他是怎么学的啊？”王默看向花老师，对方垂着头仿佛在思索。“唔姆，这个……”

　　花老师叹了口气：“顾明轩我不好说，我跟你说一下我自己的情况吧。我从小就是公认的天才，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但就是因为我自恃天才，不肯苦学，在别人都按照时序生长时，我以为我会有永远的春光。

　　到了最后的夏天，春光远离了每一个人，自然也抛弃了我。可那时我再想努力，已经为时过晚，我生锈的大脑已经无法转动，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自然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报志愿时愁掉了好多头发。

　　人与人不同，不同的起点左右不同的人生。我起点低，大学毕业后又没有一技之长，找不到好的工作，也就没有脸面回家见自己的亲人，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实习。所以你知道吗，我想说的是……”

　　王默听得愣住，虽然对花老师的比喻不甚了解，但她也猜测这是一个伤仲永的故事。原来花老师来到这里也是举目无亲，意识到这一点，王默居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不知道花老师会不会也是叶罗丽战士呢？

　　“不管天分高低，首先要调整好状态，全身心投入学习，这样才能有成效。像顾明轩那样上课睡觉绝对不可取，向清……我没注意，以后我抽空看看他怎么学的。”花老师一说到学习就严肃起来，摸王默头的动作却无比温柔。

　　“不过，其实埋头苦学也是一种努力方式。我当初就是因为欠缺这种韧劲，打不好基础，才名落孙山。所以呢，王默你是努力型选手，千万不要因为比不上天赋型选手就自卑，换个角度，你的基础扎得更稳。”

　　“可是……”王默还想再提问，忽地打住话头。“我明白了，老师！顾学长看起来学习态度不好，但是他其实在偷偷努力，所以才能一直保持在全校第一。虽然上课睡觉不好，但这么聪明优秀的人也在努力，我有什么资格不努力！”说着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花愣在原地，半晌哑然失笑。上一次的交谈让她有了底，花以为这次王默会从她的暗示中明白出顾明轩的成绩有水分，还在想怎么委婉地说才能不伤害孩子纯洁的心灵，却没想到激发了王默的斗志。

　　不过也好，如果这孩子能从迷茫中振作起来，也算自己尽到了老师的责任。花已经连续观察了王默一个星期，发现这孩子确实和这世界格格不入：她完全不对校园之星感兴趣——这一次主动提起，也是因为学习。

　　花俯下身平视王默的眼睛，她的神态满是认真。王默疑惑地回视花，却看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mp3，放在自己手心。mp3振动起来，王默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握紧手，不明所以就热泪盈眶。

　　“……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花老师说，mp3里播放的是摇滚乐。王默从没听过这样的音乐，也不知道是谁唱的，但是她很喜欢，花老师也很喜欢，拳头一样的旋律，刀子一样的旋律，痛快极了，让人想酣畅战斗一番，撕碎眼前的迷幻。

　　“老师，你送我这个……”王默说不出话，花老师也不说话，鎏金的眼睛里烧着野火。花老师也是叶罗丽战士吗？王默觉得，她和花老师像属于同一个遥远星球。

　　“我想送你一棵树。”

　　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去大石遍地，云遮雾锁的地方。看看那里的古茶树，被大石压住了根。

　　【趁着瘴气未起，趁着戾气未生，趁着尚未固化尚未封闭，趁着尚有尚可平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