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年华如蔻》一页晴天

28、第二十八章 牵手

　　只是对某人来说，“吃”实在件要紧事，顾南忆很识趣地抛出话题，“肚子有点饿。”
　　许如蔻慢悠悠地转头，表情竟有些忧郁。
　　“你想吃什么？”

　　顾南忆疑惑，她竟然兴致不高？
　　默默加重了砝码，“晚上不想吃点好的？”
　　许如蔻眼神愈加幽怨，嘟着嘴道，“大餐么？”
　　顾南忆被她看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浑身不自在，反问，“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许如蔻脖子往后仰，下巴一抬，幽幽地叹了口气，方才说，
　　“我，我想吃，小龙虾、牛蛙，还有串串。”
　　她磕磕巴巴地说着，语气里尽是委屈。
　　这些吃食，都是她想念又不敢多想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件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世间的美食千千万万，可你想吃却又不能吃，想吃却又不敢多吃。
　　虽然顾南忆教给自己的厨艺是不错，这一个星期她也自己应付过来了，可是连着吃了两个星期健康清淡的小菜，现在她对重口味的宵夜美食，已经思念到了极致。

　　顾南忆只得叹了口气，拿起外套起身往外走。
　　“走吧。”
　　许如蔻一脸问号，“干嘛去？”
　　谁知顾南忆回过头，笑得灿烂，“去买小龙虾啊。”

　　他们住的小区附近没有买这类活鲜的，顾南忆开车载她去了半山附近的一个大型菜市场。
　　生鲜类的产品都在二楼，许如蔻跟顾南忆一前一后踏着二楼的楼梯，再有几个阶梯就到了，她一抬头，差点撞到前面杵着的男人。
　　许如蔻绕过台阶与他并肩，脸凑到他跟前看他，“你怎么不走了？”

　　顾南忆目视前方，眉头皱拢，嘴唇微微抿紧。
　　他耳边传来许如蔻咋咋呼呼的声音，却并没有心思去听，只是低下头，侧身去寻他心中所想的那样东西。

　　许如蔻见他没有反应，正想先他一步跨上台阶，忽地手腕一热，身子被他带着往前走，耳旁刮过一阵微风，吹来潮湿腥咸的味道。
　　晚市已经开始，市场二楼的生鲜摊位摆得满满当当，各类海产鱼鲜引入眼帘，紧接着是各个小贩的叫卖声传入耳中。
　　许如蔻觉得身体好像触电一般，不受自己控制，机械地跟着顾南忆穿过一家家摊贩。

　　这感觉如此熟悉，可是她想不起什么时候经历过。

　　大约过了10秒钟，她察觉到不妥，强行停止了脚步，拉她手的男人也被迫收住步子，转过头看她。
　　她用力挣扎着被她握住的手腕，企图挣脱，顾南忆却握得更紧了。
　　“你干嘛？”许如蔻红着脸问。

　　四周的环境嘈杂，可她觉得半道上的空气安静、凝固。
　　顾南忆显然不想多作解释，眼睛看向地面。
　　“地太滑。”

　　接着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许如蔻这才注意到，二楼水产区的地面特别湿滑，由于卖的都是冰鲜河鲜，摊位附近的道上都渗着水，加上水里还附着了一些粘液，脚下容易打滑。
　　刚刚顾南忆在楼梯上的滞留，想是留意到了这个问题。

　　她又一次枉做小人了，手被他牵得很紧，她居然没法再开口让他放开，就这样一直被牵到了小龙虾的摊位前。
　　两人挑了2斤小龙虾和一些配菜，市场摊贩直接把小龙虾处理干净，省去了他们收拾的时间，回来以后，顾南忆做了一顿蒜蓉小龙虾给许如蔻解馋。

　　也就是烧顿小龙虾的功夫，顾南忆的手机一直震动个没玩，应该是不停有信息进来。中间接连打来两个电话，许如蔻拿着手机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顾南忆看到来电显示，示意她不用管，直到他按下油烟机的开关，才拿了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许如蔻只好自力更生，去厨房寻了空的碗筷，在水槽仔细地洗了一遍，擦干净水，又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次性手套。
　　最后，她洗了一撮香菜，切成小段，放到冒着热气的小龙虾上面，又撒了些白芝麻，才觉得大功告成。
　　虽说菜的味道重要，不过色相也很要紧，许如蔻往餐桌上铺好餐垫，才一趟趟地把菜和餐具端上桌。

　　顾南忆打完电话回来，看到许如蔻正坐在餐桌前，托着脑袋无聊地等待，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龙虾，他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好笑。
　　要不要把小龙虾摆的离自己这么近？
　　许如蔻见顾南忆回来，马上露出期盼已久的眼神，殷切地把筷子递给他，又送上早就准备好的手套。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小龙虾大多进了许如蔻的肚子，但她还是觉得顾南忆有点小气，一顿小龙虾还要跟自己抢着吃，未免有点失了领导风度。不过她还是顾忌这是在他家里，所以除了手速快了点，也不敢抢的太过。

　　碗里的小龙虾已经不多，许如蔻吃了七八分饱，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假装不经意地问道，“顾南忆，你最近好像很忙？”
　　这几天她心里堆积的疑问越来越多，一直萦绕在心头，时不时跳出来撩拨一下，弄得她思绪不宁，索性今天证实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许如蔻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为自己解释，她问的话，出发点不是关心他，而是他确实很忙。

　　顾南忆没有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脱掉已经沾满汤汁的手套，起身走到过道的冰箱前，从侧门拿了一罐啤酒出来。他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回到餐桌前放稳了罐子才打开拉环。
　　噗地一声，开罐的声音清脆响亮，许如蔻抬头，只见他嘴角含笑，玩笑似地说，“怎么，一个星期没见我，不习惯了？”
　　许如蔻气结，刚想分辨，看见顾南忆拿起啤酒，仰头开始喝起来。
　　需入口望着他滚动的喉结，在秀颀的脖子上显得格外分明，随着他不断吞咽的动作，许如蔻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哪有。”她这句话轻飘飘地，也不知道顾南忆有没有听见。

　　顾南忆放下啤酒罐，正好对上许如蔻那直勾勾地眼神，见她飞快地低下头，手不断地在碗里翻找，企图再多找出两只小龙虾。
　　“小龙虾味道好，可也要贪吃，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孕妇。”
　　这件事，一向是顾南忆记得比她清楚，刚才要不是他抢着跟她吃虾，这个女人估计会把一整盘虾都吃了。

　　许如蔻轻呼一口气，身体微微放松，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早就确认过盘里的龙虾都进了肚子。
　　她只好停了手，也脱去手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拍黄瓜放进嘴里。
　　“小龙虾口味有点重啊，你家里有没有饮料？”
　　顾南忆又回到冰箱前，想起里面摆着的可乐，犹豫一瞬，转过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拿了一罐牛奶给许如蔻。

　　牛奶顺着吸管缓缓地流进嘴里，满嘴的蒜蓉味被冲淡了不少，她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现在酒量很好么，平时喝不少吧。”
　　“不会，偶尔喝一次。”顾南忆右手扶着啤酒罐，手指慢慢地绕着罐身来回地摩梭，突然说出了一句，
　　“你知道我以前酒量不好？”
　　许如蔻被问住了，印象中她见顾南忆喝酒好像就一次，就是高中毕业那次聚餐，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喝醉了，而顾南忆醉得比她还早。
　　回忆突然刹车，她逼迫自己不要去回想，淡淡地回应，“我只是记得有一次你好像喝醉了。”

　　“我去洗下手。”
　　她轻轻撂下一句话，找了个借口赶紧走向洗手间，她有点害怕此刻与顾南忆之间的眼神碰撞。
　　虽然她剥虾的时候带了手套，但手指还是免不了会沾染小龙虾的味道，所以她想洗手是正常的。
　　许如蔻站在台盆前作着心里建设，流水声掩盖了她猛烈的心跳声，但她自己仍感觉到心脏的搏动快速而有力，她一边洗手，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聪明的人总是能寻到时机，抓住话里的关键信息，她有点泄气，好像自己怎么说都会被他套路进去。
　　然而许如蔻是越挫越勇的性子，就如同当年在学校与他斗气时，非要争出个输赢。她迅速调整好心情，返回“战场”。
　　此时，顾南忆的啤酒已经喝了大半，他轻轻打了个嗝，感觉心情畅快的不得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远离许如蔻，见她又回到视线范围内，精神貌似还比刚才亢奋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今天顾南忆也想把话题继续聊下去，于是还没等许如蔻发话，他先开口了。
　　“那次你也喝醉了。”
　　“嗯，不过从那以后我没再喝醉过。”准确地来讲，许如蔻没有再喝过酒。

　　听到这里，顾南忆先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对这句话很满意，而后表情收紧，眼神有一瞬间放空，好似自嘲地笑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也是。”
　　他遗传了父亲的好酒量，自小就会喝酒，读书时就时常陪着父亲小酌两杯。那次醉酒，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许如蔻觉得越聊越不对劲，这明显偏离了自己预设的轨道。她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将话题带入轨道。
　　“你那天顺便让我给你买菜，不是想自己做饭，而是为了来我家教我做菜的吧？”
　　“你那么忙，但是每天来得时间都很准时。”
　　“白天见你办公室的人进进处处，有时候烟味都能飘到我们那里，但你来我家的时候，从来都是清清爽爽的味道，没有夹杂一丝香烟的气息。”
　　“听说你把原本安排在晚上的饭局都推到中午，是为了挤出晚上的时间来教我做菜？”
　　房间安静极了，许如蔻的声音不响，但每个字的音量足以让人振聋发聩，如果不是她握着手边的牛奶盒子，许如蔻会以为今晚喝酒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