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雨季》冬之

2、亨寒亨寒

　　“我每想你一次，天上便落下一粒沙，从此便有了撒哈拉。”
　　——三毛《撒哈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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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姝没再多想，关掉闹钟，收拾东西回家了

　　余姝开的这家书店距家不算远，步行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但每次在路上看看山看看云，时间便会吸水胀大。

　　余姝在北回读完大学后就回青水中学当老师了，她不喜欢城市的喧嚣，绚丽的路灯和各种不太好闻的气味。
　　那时刚上大学，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穿梭时她并没有觉得这个城市同别人口中一样多么热闹发展得多么好，她只感觉到压抑，窒息。

　　那时，她想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比起强迫自己融入城市，余姝还是更愿意归顺于自己的内心。毕业一个月后，余姝回了青水，去到当时自己的高中任课语文。

　　尽管这里不算是乡下，但比起北回的街头要宁静太多了。

　　余姝家三面环山，尤其是背靠着的那座山是青水市的标志，河山。有时天气好，山上的绿草和石头棱角都可以看得清晰。
　　站在高处向东看就可以看到余姝最喜欢的山，丝山。余姝向来记不清山的名字和样子，但丝山却一眼便能辨认出来:最顶端有一个迷彩绿的球。

　　那是军队驻扎的地方。

　　……

　　余姝不擅长画画也不喜欢拍照。如果时间不紧她便会用笔杆记录一场黄昏，路边的长椅也不知观摩了多少次她记录下的日落。

　　如此，到家时太阳就已经消失了。

　　她热了热早上的饭又炖了个番茄菠菜豆腐汤，吃完就洗漱回房间了。

　　备完课九点半，她坐在床头翻了几页书，一天结束。

　　这一天发生的事都在余姝意料之中，除了晚上那个梦……

　　她梦到了的丝山，很久之前的丝山。她身上穿着复古长裙外套一件大衣用来御寒，包里装着齐整放好的纸张和本子，纸很薄，余姝抽出一张仔细看了眼，上面印的是抗日宣传画报。翻开本子，里面是日记和零碎的读书笔记，字迹青涩又不太工整，和自己的颇为相像，大抵还是个学生。

　　余姝看到右下方的日期是……民国26年，也就是，1937年。

　　她蓦地一愣

　　那年的中国发生了太多事，余姝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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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姝原本就跟在队伍后面，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余姝一时半会儿也只能做个猜测，猜测这批学生应该是去山上进行抗日宣传的，但猜测也只是猜测，近百年前的丝山，谁也不知道一个人走会遇到什么。

　　余姝只好找块河边的石块坐下，整理思路。

　　刚坐下，脑袋就变得炸裂般疼痛，各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于脑海中不间断浮现，余姝捧了一捧水扑到脸上，冻得不自觉打了个寒噤，才清醒了点。

　　蓦地，一双黑色布鞋映入视野。
　　随即开口:“余姝？”

　　有些熟悉的声音，余姝费力抬眸:“你是？”

　　“张亨寒。”
　　余姝微愣，与那个男人很是相像。

　　“啊……不好意思，我掉队了。”

　　“道歉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张亨寒又道“他们去山顶了，山腰上有几户人家难找，就让我们去。”

　　“好。”一阵冷风吹过，余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张亨寒看她双眼通红，原本健康的肤色此刻变得雪白，没有丝毫血色，身体还有一差没一差的发着抖。

　　余姝艰难起身，刚往前一步便腿软踉跄了一下，随即被张亨寒搀住手臂。

　　“你这都套了一件外套了，还冷啊？”
　　余姝不答
　　“山上冷，你没带件厚点的外套吗？”

　　余姝翻了翻包，除了报刊就是宣传纸，连吃的都没有。
　　余姝摇了摇头。

　　“笨，”张亨寒翻出自己的外套递给余姝:“你先裹上，我们去找户人家。”

　　随即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