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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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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网又又炸了。
在已经算深冬的季节,原本离不开热水治愈冰冷心灵的一众莘莘学子十分突然地收获一份残酷的停水通告。
上头还清楚地标出时间跨度在早上八点至下午十点。
仿佛有首块多米诺骨牌被不知名的一只黑手狠狠地推下一样,其余的骨牌也都接连不断地倾倒落地。
各处宿舍楼都一片哀鸿遍野,原本处在积压难平的考前焦虑状态中的学生,再失去冬日温暖,着实心累。
雅文楼自然也不例外,更不用说313寝室的三个小姐妹原定计划明天都要洗头洗衣服,晴空一声炸雷不外如是。
然而。
与愤怒的暴躁、无奈的悲伤相比,聪明的小姐妹倾向于寻找另外的方法。
三个人凑在一起先计算出具体的剩余时间,再尝试将以最大的利用程度来仔细地安排好有限的时间表。
黎彤苦恼地咬住笔杆子,不住地皱起眉,一脸发愁:
“按照学校方的通知单,停水时间大致在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宿舍内晚上基本都在十一点半就停水。”
“所以如果算上停水日的晚上的话,也只能多出一个半小时。”
初怜思忖片刻,用黑笔轻轻地圈了一圈'早上八点'这个时刻。
她也发表出自己的看法:“早上八点前的话,应该也有一段时间可以用热水的吧。”
苏瓷认真地分析并补充一句:“早上七点多才来热水……我们仨每人一套三洗的话,时间实在有点紧张。”
在如何盘算抠出都不太合理的时候,以苏瓷接到一通来自黎珩的电话。
“阿瓷,明天寝室停水不方便的话,要不来我在校外的住处?”
“可是,你们寝室不也不宽裕吗?”
“这一点时间对两个男生来说绰绰有余,反而是你们女生宿舍估计更紧张吧。”
苏瓷仔细地权衡一下情况,最终同意黎珩的提议。
这样的话,宿舍内小姐妹也不用再苦兮兮地抠着时间节省花了。
她一合计觉得建议挺好的,心情不错地把这份“从天而降的免费午餐”跟两位亲爱的室友小姐作好报备。
初怜、黎彤两人强装镇定地听完全程,好几次眉梢不自觉地微抖。
尽管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打从心底就一直强烈拒绝秒解直男的小心机。但再不情愿承认也无法否定两忍已经秒懂黎学长/自家老哥一副腹黑心肠的究极打算。
漂亮的脸上为了安抚白瓷一样的美人依然带有欣慰的文雅表情,但内里不出所料地在默契密集地吐槽:
“该死,居然又被他装到了,我寝美人竟然又被忽悠走了!”
“美银你太单纯啦,天下绝对没有免费的豪华午餐,除非对方撒出去的大渔网,不仅要你的人又图你的心!”
“古有老祖宗的智慧告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有初大作家写文告诫:就算有事献殷勤也大抵非奸即盗!”
“呜呜呜自家的白菜又被拱了,嘤嘤嘤我还没贴够阿瓷美人呢,哈哈哈哈未来成我嫂子的话岂不是更亲了。”
思绪乱飞。
群魔狂舞。
两个姑娘分明在同一脑电波的频道,却各自以只有自己能听懂的碎碎念形式以发泄出无处安放的情感。
初怜愤愤不平归不平,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录的速度丝毫不慢,初大作家评判此为“初式版”痛并快乐着。
黎彤的痛并快乐着状态被称为“精神分裂”更为恰当,又乐又愁又恨不得真人掰头,感情复杂地要命。
苏瓷跟黎珩定下明天见面的时间后,照往常惯例地互相闲聊到熄灯,虽然白天除却上课学习都在一块,但不知道为何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以继续交流。
苏瓷从没经历过这种感觉,有不安,但更多的是熨贴。
次日下午。
冬日的暖阳再亮也无法改变照在人的身上只有温凉的感觉。
从大清早开始,各幢寝室楼内便传出无数莘莘学子与时间赛跑,同学校的热水器争分夺秒的急切声音。
苏瓷半阖眼皮靠在竖起的软枕上,楼内再小声汇聚起来也能有绝对存在感的声音扰了她的一场清梦,纤长的眼睫垂落不免轻微地颤动,分明是补眠却睡不安稳的模样。
初怜和黎彤慷慨地贡献出自个的眼罩和耳塞以供苏瓷隔音。
然而。
整幢楼以及好几幢楼互相呼应的噪音,恰似无数支流整合壮大,使得一首噪音交响曲彻底霸占所有人的耳膜。
在关键时刻。
救星出现了。
还是黎彤和初怜并不怎么期望出现的救星。
——黎珩。
黎珩在早上打电话给半昏半沉的苏瓷,打算提早将她接出去以避开噪音的高峰期,困意正盛的苏瓷只听见可以安静地休息,就努力强打起精神,麻利地换衣服提出收拾好的小行李包,毫不犹豫地出门投奔对方去了。
黎彤:挺秃然的。
初怜:挺会的~
二十分钟后。
黎珩开车接完苏瓷时,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古典美人此时也不免困囿于人类原始的基本需求,上车后强行睁开的眼皮又开始不听使唤地黏在一起,连汽车的安全带都是黎珩见她始终双眸紧闭,才探身给她系的。
到他在校外的房子,苏瓷抬手掩唇打了个优雅的呵欠。
为保证她不会摇摇晃晃地一头撞在花坛旁的树上,黎珩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绅士地半搂住纤细的腰。
这是坐落于A大附近地区一套口碑尤佳的高端公寓。
他在入学那年就用自己从小到大的存款给自己备好房产,平日除却学校必要在场的事情,其余时间中他都更乐意待在这一处安保严格又清静的私人公寓内。
谁也无法对此未卜先知,这一套公寓在原有的极为不俗的经济价值外,竟然还惊喜地附加有助攻的技能。
苏瓷在跨入本栋公寓电梯内,大脑停止转动的齿轮基本开始运作。
下车时。
她尽管被黎珩挡得严实,无形却刺骨的寒冷北风依然掌握主场优势,成功地将寒冬的冷厉刀锋刮在因为熟睡而微暖的柔软脸颊上,差点让受害人被冻到怀疑人生。
突然的冰冷感让她滞涩的大脑应激地选择重启开机。
刺激。
问就是非常刺激。
冬日限定的冷风灌脑提神大法,希望大家都能拥有。
“唔。”
原先紧闭的纤长眼睫轻柔地扑闪,可以看出依然比较困倦。
下一秒。
费力地睁眼。
所展开的却是一双好似含有捧皎洁月华的清澈眼眸,矜持礼貌却又温婉如水,神色流转间格外的勾人。
黎珩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一滚,幸好尚且穿有立领的藏青呢大衣以作为掩饰,对此他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苏瓷眸光纯稚温软,但心下想的却同黎珩阴差阳错的有所相似。
她毅然决然地拿出飞一样的效率梳理一遍心路历程:
最初与黎珩接触是由于黎彤的关系,她风闻对方也是校网神级人物,生怕被好事者逮住当作新闻传出,故全程以一种得体板正的语调进行官方式交谈。
接着黎珩温水煮青蛙式的交往,也许此处要相信一下玄学或者此处应该诚挚地感谢不计前嫌的嫡亲老妹,苏瓷不擅长交际,所以对待陌生人尤其异性都会刻意保持距离,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对她管用。
等她反应过来仔细琢磨的时候,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彻底地习惯黎珩的存在。他就好似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一般自然,日常的呼吸一样理所应当。尤其觉察不对劲,不管不顾地买票直接冲到黎家找人的出格举动,才使得她完全地确定:苏瓷已经非黎珩不可了。
她甫一抬眸正巧就被套在黎珩内敛温情的眼神眸光内。
就好像向来闲云野鹤般的皎月在遇见深不见底的渊谷时,仿佛被吸引似的不断地将如纱月光投入绝对的黑暗,执拗地非要让深渊谷地至少能感受到一缕光亮。
原来,我的内心对黎珩是这样看待的:一个要紧到可以打碎自我十数年来自定义框架去伸手握紧的男人。
上行的电梯很快到指定楼层,黎珩的这套公寓楼层挺不错。
室内的装修设计都向冷淡的风格靠拢,装饰陈设基本不存在,整体与黎珩平日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唯独中高层的采光极好,像是冷硬中的一缕绕指柔。
和煦的阳光散漫地洒在客厅斜对出的一片地板上,象牙白与金丝雀黄两种柔和光亮的日光交织缠绕并在原木地板以及铺开的一卷象牙白色的毯子镀上一抹暖色。
黎珩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身旁温柔劝道:“要不先去睡会。”
苏瓷安静地低头小口地啜饮,乌黑的头发柔软地垂下,“……你这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清凌凌的嗓音莫名地娇憨软糯,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平日矜持礼貌的语气,更像是在无意识地撒娇一样。
黎珩只觉得脑内一根弦“铮”得扯紧,黑眸瞳孔微收缩,强作镇定地将苏瓷带到事先收拾整洁的小房间。
实木地板较好地中和整体冷淡的风格,床单被子采用稍显明快的浅蓝色,平整得找不到褶皱,绣花的白纱窗帘柔滑地垂落在地,掩映的窗台上还有盆多肉。
“这处一直是空出来的,昨天我已经打扫了一遍。”他特地解释了一下。
“床单被子也都是昨天才换的,困的话可以先去睡上一觉。”
黎珩先一手扶住门把手给她讲大致情况,再一手拎住她的小行李包,在获得同意之后放在靠墙壁的地方。
苏瓷脱下轻薄保暖的黑色羽绒衣,月白的中领毛衣只裹住细长天鹅颈的一半莹润,她小小的一只窝在柔软温暖的大床被褥内,轻柔凹陷又温暖困顿的复杂精致的情绪现实使其不知不觉间劳累不断地攀升。
仿佛在失去意识的同时也融化在松软的被窝一样,清新好闻的气味在嗅觉之内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好似整个躯体渐渐地在一片芬芳的绝美花海昏睡。
黎珩在离开时还给她整理了碎发,心里不禁暗叹:
“……阿瓷,好好地做个美梦吧,不用太早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