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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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记！我们今天出城玩啊。”女子踏进门口，人还没走进去，爽朗的笑声已经传来。
她穿着一件红色百迭纱裙，走动时晃人眼睛的耀眼，头上缀满了玛瑙与绿松石，鸽子血般的红，天湖的绿，加上乌黑靓丽的发辫，女子明眸善睐，娇艳的像大漠中的格桑花。
应声走出的男人头上也是细细的小辫子扎了一束，戴着发冠，深邃的眼睛，深沉的宛如湖水，平静，隐隐压人一头的气势，穿着黑底白蟒的袍子，正是北疆的守土藩王。
然而这看起来就叫人觉得深不可测的王爷，见到轻快走来的女子时，脸上立刻柔和起来，湖水般的眼，立刻泛起波澜。
“怎么了，小大夫？”男人低头看着到他肩膀的女子，低沉的，纵容的。
他们已经成亲好多年了，来北疆也快八年，当年娇俏的少女变成了现在灿烂的女子，可她没有被成亲，婚姻，磨去棱角，变成沉静的后宅妇人。
反而是成亲之后，与楼记在一起的时间越久，白术变得越加明媚。
白术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了，可是好像还是如同那年十七岁，她答应与楼记在一起时那样，甚至更好。
遇到楼记之后，他其实一直在履行承诺，也一直做到了：从来不会拘束她。
甚至是在北疆，白术提出想要开一个平民学医的医馆，也被楼记大力支持，他扫平了北疆所有不平的声音，而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还是那样勇敢，坚毅，不屈，倔强，一腔热忱。
多年过去，仍是他最爱的模样。
白术一路从医馆走回来，有些被热的沁出一点汗，脸颊也红扑扑的：“我们今日出城去玩吧，这个时候，格桑花一定开了，今年还没有看过呢！”
眸光闪烁，叫人心颤。
来了北疆七年，楼记带着她一点点走遍了这地方。
他们的王府在最靠着疆域的那座城——这是为了镇守整个北疆。
楼记慢慢地带着她去往北疆各个城池，带她领略与从前看见的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
他带着她夜游画舫，带着她看了一年又一年花灯。
他教会白术骑马，亲手养了一匹小马驹直到长大送给她，然后与她骑着马逛完了整个北疆。
他们看过碧蓝色的圣湖，见过红色的彩绸飘扬万里无云的天际。
北疆有白色的宫殿，有彩色的窗，有一年一开的格桑花，连绵百米如海。
这里的牛羊总是悠闲的，草原也是一望无际，一眼望去与天相连，心旷神怡，甚至还有碧草黄沙相交蔓延曲线的奇观。
他们总是策马在草原上一整天，饿了楼记就掏兔子洞，烤兔子给她吃，不论什么时候，他总是不会委屈她，仿佛白术与他在一起就是受了委屈，所以后面所有的好，都是他在用力挽留住她。
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在说明着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爱她，他的爱意不会只在话语之中，更多的，是那些默默为她铺平前路的举动，他让她变成更好的人，更加优秀，出色，甚至闪耀。
而白术真的如姻缘所说，一天比一天更加爱他。
成亲后有一日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姻缘。
梦里的姻缘还是那个样子，多少年了也没有改变，她还是笑的温柔又狡黠，姻缘问她：“如果现在有机会，你能够回去，回去做黄白术，这个世界也不会崩坏，你会选择回去吗？”
白术沉默了很久很久，轻声回答：“怎么会不愿意呢？那是我的故乡，那里与这里完全不同。”
“不会有阳城的饿殍；不会有三十四年的大雪压顶，死伤无数；不会有天子明堂不容反抗。那里有空调，有暖气，人人凭借自己的双手就能养活自己，吃饱穿暖，每个人都有很多受到教育的渠道，那里是我们的祖先努力了几千年，先辈们牺牲了无数性命，付出多少热血换来的太平盛世。”
她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提起过去，所以现在这样的机会放在面前，竟然会哽咽。
“我有一身本事，我是一个还算上进努力的人……我怎么会不愿意回去呢？”
可姻缘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替她做出选择，而是继续问：“那你会选择回去吗？”
白术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笑容：“不回去了。”
“我不回去了。”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年偶尔入梦的故乡。
“姻缘，这里的女子过的都好难，其实不止是女子，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是很努力地，只是为了活下去。我只是一个很渺小的人，但是看到这些，在自己有这些能力的时候，总想着去帮帮他们。”
“而且……我已经有楼记了，回去当然很好，可是，你说得对，一世情缘，天作之合，不论在哪里，这些只有楼记能够给我，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说出这些的时候，白术脸上的笑容很美很美。
然后她醒过来，后来的日子里，她还是偶尔会梦见曾经的高楼大厦，可是她不再遗憾了，楼记从没有让她后悔过放弃回去的机会。
楼记摸了摸妻子的发，牵起她的手：“好啊，现在就出去，牵风和穗飓很久没有出去溜溜了，到了那边我就给你掏兔子玩儿。”
“阿记我跟你说，我今日又教了他们……”
女子比手画脚弯着眼睛诉说今日的授课讲了些什么，一边的男子就微微侧着头含笑看她。
二人策马出城，守城的将士看见牵风、穗飓就大开城门，一路畅通无阻。
白术张开双手在草原上尽情呼吸一口带着青草微微苦涩的空气，眯起眼睛，一边的通体棕红的骏马自由低头吃草，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不远处是连绵成海的格桑花，粉色红色，白色黄色，各色相杂，美的让人陶醉。
女子转身向爱人，大笑着扑进他怀里，裙袂绽开出艳色的花，阳光藏进她的每一寸发丝，绿松石被照的发蓝。
楼记将人接了满怀，拥抱住她，仿佛拥抱一生的梦想。
“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这里，楼记，北疆真好。”白术不知道多少次的说。
白术：“你也超级好！你对我的承诺，都一一做到了。”
楼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闭上眼睛，英俊的脸露出一丝不自信，问道：“小大夫，我真的做到了吗？答应你的，你真的足够开心了吗？”他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担心他还是叫她感到拘束。
已经是决策一方生杀予夺的掌权者了，可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楼记一如从前初见，总是不够自信，总是害怕没有保护好她，没有给她想要的生活。
害怕当年承诺的没有做到，怕她会不会有一瞬间后悔与他在一起。
白术认真的回答，肯定了她的话：“当然，楼记，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那一天后悔过自己嫁给你的决定。”
楼记深吸一口气，叹道：“那就好。”
那就好。
做到了就好。
“阿记，你是不是一直很担心自己给我的不够？”白术问。
楼记从来不会隐瞒白术，从前是，现在还是。
只要白术问了，只要白术想要知道，不论是什么事情，楼记都会说，这些年，甚至是军中大事，军情危急的时候，他也不曾隐瞒。
他永远都信任眼前的女子，就像从前，被救起来的时候那样，戒心不过是一瞬间，接下来是漫长终其一生的深信不疑。
“小大夫，你真的太好太好了。即便没有我，你也会成为一个值得他人尊敬的人的。”
这些年来，她开医馆，救治平民百姓，从不藏私的将自己所学一点一点交给北疆的百姓，编撰写书，开了义学堂，教所有人识字，那些辨别药草的方法，那些炮制良药的细节，那些被世人藏着掖着的学识，她都一一贡献。
北疆的百姓们重视她，尊敬这个北疆王妃，绝不是因为她王妃的身份，甚至是说，北疆王府，都因为有了这个王妃，在百姓之中声望水涨船高。
她所有的品质，没有因为历经黑暗被抹去，反而经过世间的冲刷更加熠熠生辉。
这叫楼记怎么不爱？
叫他如何不为她倾倒。
白术一直以为是楼记在为她付出，处处迁就，实际上，她才是楼记的定心石。
不论在什么时候。
三年前，邻国扰乱滋事，在北疆源城投毒引发瘟疫，他彻夜不眠，战事兼顾的同时还要关心疫情，白术为他不为其所扰，也为了那一城人命，以身试险前往源城，不眠不休十几日研制出解药，最终救回整城百姓。
她的善良，她的不屈，她的坚韧，很多时候成为了楼记走下去的动力。
白术就像一个一直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楼记的所有能量，都来自于他的妻子，她将他拉出了幼时的孤城，又成为现在他的前路。
“阿记，如果这样说，没有你，也许我也只是淹没在这个时代碌碌无为，每日为了自己温饱挣扎的普通人而已。”白术在他怀中抬头看他。
“况且，我是不是没有说过，阿记，我就是为你来的。”
楼记狠狠一怔，接着几乎是瞬间泪意上涌。
小大夫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是为他而来。
“小大夫，小大夫。”楼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收拢着手臂，不断地呢喃着叫白术。
明明成亲很多年了，他还是不愿意叫她的名字，在他人的面前他虽然会亲切的称呼一句小白，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楼记都是叫白术——小大夫。
白术也问过他为什么没有想过改改称呼。
她还以为楼记这样对她黏糊糊的性子，可能会称呼什么，夫人，之类的。
楼记抱紧了她。
在心底说，那声音震耳欲聋。
因为你就是我的药，是能够治疗我的小大夫，我知道我病得很厉害，可是只要有你，我就能够一直一直，好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