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大厦》千字不卡

24、第 24 章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梁云海回头，面上还有未收敛的不悦，在路灯的光影下格外明显。

　　看到是陈音佳，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在这里？”

　　陈音佳指了指身后在人行道上的一群人：“我们回来看老师。”
　　“你们呢，怎么在校门口？”她的目光在父子俩之间扫了眼。

　　梁因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只是叫了她一声：“姐。”

　　梁云海看了他一眼：“我到这边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他。”
　　或许是不远处有外人在，梁云海神色稍缓，没提起刚刚的事，眉心折痕却依然若隐若现。

　　他问陈音佳：“你们打算走了？”

　　“差不多了。”陈音佳道，“您呢？我看宋秘书在车上等。”

　　“嗯，马上就回去了。”梁云海抬手看了下表，又对她道，“你有空也多来看看你弟，你以前参加的那些商赛，可以教他些经验。”

　　沉默的少年垂眼躲避了一下姐姐的视线，陈音佳收回目光，点了下头，差不多猜到他们刚刚在吵什么了。

　　不管是参加商赛，还是像梁云海说的那样麻烦她“教”，梁因年大概都不愿意。

　　梁云海又想起什么：“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跟承遇是男女朋友？”

　　陈音佳抬眼，微微皱眉：“谁说的？”

　　梁云海睨她一眼：“别人都知道了，你还不告诉我？”

　　他都这么说了，再问下去八成就要不高兴。
　　陈音佳看向校门口还亮着标语的电子屏，安静道：“来来回回就那些事，您也不爱听。”

　　这话是真的，梁云海语气缓了些，发话：“有空叫承遇来一起吃顿饭。”

　　“吃饭？”

　　“嗯，你们既然认识，那就多联系。”梁云海见她神色，意识到她不愿意，于是道，“谈过就谈过，大大方方的，别这么小家子气。”

　　梁因年：“你可以自己联系。”

　　陈音佳顿了下，看向突然出声的弟弟，他语气依然跟以往一样平淡，视线微垂，不与任何人对视。
　　梁云海已经皱起眉，但在他开口斥责前，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因年爸爸。”Mac走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因年的班主任。”

　　不远处人行道上。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聚堆告别，外教先一步走了，也有人已经开着车路过，从车里挥手向他们告别。

　　人群里，有女生问唐瑜：“糖糖，我能搭你的顺风车不？”

　　唐瑜：“行啊，但是我们得等一下佳佳。”

　　楚世溪在她旁边，直接道：“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等音佳一起打车。”

　　陈音佳跟她爸有点矛盾，不一定要多久，要唐瑜她们跟着等就不太方便了。

　　“我送她吧。”姜楷枫突然开口，向唐瑜几人道，“你们可以先走。”

　　这个提议不算突兀，但也没有多名正言顺。
　　位于好像超过了朋友界限，但好像又只是顺手一帮的范围里。

　　孙逸飞在旁边帮腔：“他车上没载人，比你们方便。”

　　唐瑜微微挑眉：“我都行啊，看世溪跟佳佳，她们一起。”

　　楚世溪跟她对视一眼，点头：“那我跟姜哥等等她，你们先回去吧。”

　　都安排好了怎么回去，众人便各自散了。

　　熟悉的车相继从停车场开出来，姜楷枫跟楚世溪站在人行道的树下，也跟他们挥了下手。

　　等人都走了，楚世溪拿出手机，给家里阿姨发消息说今天也不回去。

　　树挡住了路灯，手机屏在暗中成为微亮的光源。
　　楚世溪边打字边道：“其实我们自己回去也行。”

　　“不放心我？”姜楷枫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前面广场上的人。

　　“本来是放心的。”
　　两个人好歹也算是几年同学，楚世溪还不至于怀疑他人品。
　　“但是你对她的意图也太明显了。”楚世溪放下手机，夸张地叹气，“作为正宫，我很难不留下来。”

　　姜楷枫好笑轻哂。
　　“很明显？”

　　“嗯。”

　　楚世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面不远处广场上的女生。

　　陈音佳侧对着这边，光影勾勒出她的身形，那张娃娃脸，从侧面看终于有点棱角，阴影将她的气质衬出几分疏冷。
　　或许也是因为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姜楷枫：“那她怎么没发现。”

　　楚世溪反应了一会，才联系起来刚刚的对话。

　　“她发现了。”楚世溪不管他怎么想，笑了下，“她很敏感的。”

　　马路上有车经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开着远光灯，照亮了附近一片街景，被对向驶来的一辆车降下车窗吼了句。

　　过了片刻，姜楷枫问：“她跟周承遇还在联系吗？”

　　楚世溪意外：“你知道他啊。”

　　“嗯。”姜楷枫只是应了声，也不说怎么知道的。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比起以往总是带笑的语气而言，算得上是心情不好了。

　　“有利益联系吧。”楚世溪把话简单带过去，又道，“我觉得吧，姜哥你要是真的有想法的话呢，可以大胆试试。”
　　想起陈音佳跟周承遇的联姻，她补充道：“毕竟，你现在跟她说清楚，肯定比以后的成功率高。”

　　这话显然有隐藏的含义，姜楷枫终于转头看她：“为什么？”

　　“赶早不赶晚嘛。”楚世溪笑着，明显没说实话。
　　在姜楷枫想要开口前，她率先迈步往前走：“过去吧，她爸走了。”

　　黑色的车关了双闪，回到主干道驶离学校路段。

　　陈音佳听着Mac跟梁因年说话，注意到地上的影子，回头看见走过来的楚世溪和姜楷枫。

　　陈音佳目光越过楚世溪，看向男人：“姜哥你怎么还在？”

　　姜楷枫笑了下：“送你们。”

　　陈音佳眨了下眼，看向楚世溪，见她耸肩，于是冲姜楷枫笑道：“行，那麻烦你了。”

　　Mac：“你们回去注意安全，那我也带他进去了。还是你们姐弟要聊会？”

　　陈音佳看了眼梁因年，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道：“姐，对不起。”
　　声音很轻。

　　陈音佳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好好准备比赛。”

　　等目送Mac和梁因年回学校，姜楷枫去开车，她们两个站在路边等。

　　楚世溪问：“你跟你弟怎么了？”

　　陈音佳站在树的阴影下，望了眼学校里面：“没怎么，他可能是在替他爸重男轻女感到抱歉吧。”
　　她不想再说这个事，于是问：“糖糖呢？怎么让姜楷枫留下来等了。”

　　“他主动说要送你。”楚世溪摊了下手。

　　夜色隐匿里，她看不太清楚陈音佳的神情，但是知道陈音佳抬头朝停车场的方向望了一眼。

　　楚世溪顿了顿：“宝贝，我很难说服自己，你对他没兴趣。”

　　今天这群人里，其实好几个人都看出来姜楷枫的意图了。
　　大家都是几年同学，知道他跟女生相处是什么样，所以他对陈音佳的态度就太明显了。

　　而陈音佳。
　　吃饭时楚世溪坐在她旁边，感觉就像回到了高中，有姜楷枫在的时候，她永远会分出注意力给他。

　　楚世溪曾经因此讨厌过姜楷枫。

　　“……我是对他有兴趣。”陈音佳承认。

　　她与楚世溪对视，实话道：“要是再早一点，可能我就上了，但是现在确实没精力。”
　　“很麻烦。”

　　她语气松松散散的，没什么情绪，像是不太在意，也像是单纯嫌麻烦。

　　楚世溪看了她一会，笑了：“宝贝，你早晚要上了他的。”

　　这语气太肯定了，陈音佳挑眉：“要是没有呢。”

　　“那我们明年去冰岛旅游的账单全部算我的。”

　　陈音佳很轻地笑了声：“好啊，那我期待一下。”

　　吉普大切正好从停车场开出来，前照灯在夜里有些刺眼，从远处过来，稳稳停在她们面前。
　　楚世溪先拉开了后座车门，陈音佳坐进副驾驶。

　　车里开了空调，姜楷枫等她系好安全带，点开电子屏的导航，将屏幕转向她。
　　“输一下地址。”

　　从这里去陈音佳住的地方有半个小时，她那里离市中心不远，一路上很繁华。

　　陈音佳手肘撑在车窗上，忍不住问：“车上能不能放歌？”

　　“放吧。”姜楷枫单手搭着方向盘，腾手点开电子屏上音乐播放器，“太安静了？”

　　“习惯坐车听歌了。”陈音佳指了指他的屏幕，“我随便放了？”

　　姜楷枫看着前面，笑了下：“就是给你随便放的。”

　　“礼貌问问。”陈音佳笑。

　　楚世溪趴到副驾驶的椅背上，点歌：“找一下昨天那首《Garden》有没有，还蛮好听的。”

　　姜楷枫余光看见，副驾上，陈音佳抬手在屏幕上滑动，同时道：“那首太新了，可能搜不到。”

　　“什么歌？”姜楷枫问。

　　楚世溪：“在Spotify上听到的一首R&B。她最近喜欢这种风格。”

　　“是吗，我还觉得我最近听歌比较摇滚。”

　　“因为有人送了你那盘纪念彩胶。”楚世溪下巴抵在手臂上，“那是你几年前的风格，你没发现你现在都不给我分享他们乐队的新歌了。”

　　她们在说一些只有她们懂的话。
　　亲密感格外明显。

　　车里开始放歌，姜楷枫看了眼后视镜，变道停在路口前。

　　十字路口上的环形天桥亮着银灯，右转的有轨电车缓慢驶来，转弯警示音跟压轨磕碰声一起穿透车窗，压掉了歌声，噪音让人心烦。

　　或许是刚刚楚世溪的话让他想多了，又或许是提起周承遇就很难有好心情。

　　姜楷枫往座椅里靠得更深，视线看向窗外。

　　这种感觉很熟悉。

　　就像在酒吧那晚，他在门口看到陈音佳和周承遇对话的时候。

　　从心底升起的不甘和破坏欲，想要破坏那种默契的氛围，不甘她对其他人亲近的不抗拒。

　　这是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