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长日不尽（十四）十五未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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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雾沉朦胧，寒风卷携着尘沙，形成一道地河，空气中弥漫还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强行压制住似有若无的腐肉臭。
林淮紧紧笼住自己，借此减少来自寒冷的侵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外界的温度比第一天感觉到的更低了，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街道两侧的宣传标语颜色浓烈，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几个青年聚集在一块，不厌其烦地劝说行人加入进来，模样陌生，不是他上次见到的那批。
“一切的罪恶都来源于杀戮！请停止你们的暴行！”
“末日是因为人类的贪婪，掠夺资源带来的后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忏悔，而不是放任特勤组的特权，污染物曾经也是我们的同伴！”
这番话说得空洞，可比起宋大广的口号来讲精彩太多。
不时地路过了几辆卡车，其中一辆莫名地摇下车窗，一截黝黑的枪口悄然探出。
林淮本能得觉察出危机，闪身躲入侧方拐角，一秒以后枪声在耳边炸起，混合着锐利的尖叫终结了寂静。
“啊——”
这时卡车上的人慢悠悠收回枪，吹了个长长的口哨，他们的反应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才猛踩油门径直驶离，车身侧面贴的标与特勤组的一般无二。
林淮听着不远处渐弱的哀嚎，下意识低下头，以免被行驶而过的人看清样貌。
“小十，你没事吧？我要和他们这些人拼了！”
“老大，冷静点，他们可是去第二区域的，咱们得罪不起的！”
“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们啊——”
地面上的一滩血无声地游延开来，宛如食人吞骨的怪物，直到停在林淮的脚边，他眼底毫无波澜，一个呼吸后转身走入幽深的巷口。
这回惠兰便利店老板并未像上次那样起身迎接他，店门上用一条粗壮的铁链围着，正中挂着把黑锁，将所有人拒之门外，但对林淮丝毫没有难度，508曾经在他面前撬过一次的时候便记住了手法。
片刻后店门敞开了，里面空空荡荡，入目之处几乎没有东西了，看样子已经被洗劫过一轮了，想想也是，一个孤寡老人怎么能守住这么大块肥肉，早晚会被刮分干净。
林淮面色一沉，东西不重要，他现在怀疑老头恐怕是死了，那渠道就这么断掉了？
他不想毫无收获地离开，继续上前搜寻着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上，刚拉开抽屉，脊背莫名一僵，脖颈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店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你们这些渣滓之前顾忌着我儿子在，现在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一个老头子，我警告你，现在从这里离开还来得及。”
背后的声音苍老又阴冷，像是从幽深古井里回荡出来。
林淮立刻反应过来，双手举过头顶，故意降低了声线：“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刚刚在外面有人突然开枪，我的朋友们受伤了，听说您是个好人，可以借一点绷带吗。”
他说完能清楚感觉到脖颈上那道温度更逼近了，变成了种奇妙的触感，不属于任何一类武器。
它似乎在变长。
“好人？你们这些人比阴沟里的蛆虫都要让人厌烦，踩死了我嫌恶心，黏糊糊地粘在脚底板上，不杀……繁殖速度简直恐怖，第四区域就是被你们这些蛆虫吸食干净的。”
老人灰白的眼眸透出一丝不属于他年龄的精光，口中散发着腐肉的腥臭气息里林淮警觉地嗅到了赤裸裸的兴奋。
“老板，最好放开我，否则你可能再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了。”林淮指尖轻微地抽动一下，“难道忘记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那触感停顿了一秒，似乎在思考，接着发力死死锁住了喉咙，细细密密的针尖瞬间戳进皮肉。
林淮几乎反应不过来，低下视线，四根不知材质的银针竟然直接扎透了他的身体，尖端沾到的血珠一滴滴地往地上落。
［玩家生命点数下降10！警告！请玩家快速脱离危险区域！］
系统及时做出响应，可林淮无法做出任何反抗，银针仿佛具有生命，牢牢地固定住了他的锁骨，即便有再厉害的武器也使不出来。
真是大意了……
林淮跪倒在地，浅色瞳孔里缓缓浮出血丝，皮肤瞬间失去了常人该有的颜色，变得惨白透明，四肢也脱力地垂落下来，更像是个空有躯壳的布娃娃。
老人将他甩到一边，嗓音更沙哑了：“无所谓，反正凶手无非藏在一群蛆虫之间，只要我将一切全部清理干净，总有一个会是的，不…说不定凶手早已经下地狱去了，况且他们存在的价值实在不大。”
林淮对于他的回答表示赞同，可也仅限于此，因为他说不出话来了。
老头力气太大，被甩出去的银针竟然死死钉在墙壁上，导致林淮整个人吊在半空，他几乎感知不到躯体的存在，唯一的支撑点已经血肉模糊，只等在绝望中自生自灭了。
看到这副惨状，老人将林淮代入进了日夜痛恨的凶手，长期压抑的心情久违地愉快起来，甚至轻轻地哼出声，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
“只是一个不完整的产品就留给我吧，上帝总不会怪罪我的。”
他走上前，舔走指尖上的血，眼睛里是嗜人的精光。
而林淮便是那只被蛛网捕获的猎物。
他即将被喰食殆尽。
“有人在吗……”
门外传来微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试探性地露出半张脸，他肩膀靠着个人，脚边又躺了一个，他是所有人中受伤最轻的，焦急之下压根没有瞧见暗处被吊起来的林淮。
“太好了，您救救我们吧！求您施舍点药吧，新新型药剂也可以……”
老头立刻停下动作，余光瞥向一边的林淮，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快进来，快进来，这可是枪伤啊，怎么弄出来的？”
“最近那些出去执行任务的特勤组简直疯了，他们的子弹对不准敌人，反倒瞄向我们。”
男人拖着同伴，脸上是压不住的愤恨。
“真是太可恶了，”老头吞了一大口口水，他心想怎么就没把你们都杀了，嘴上的话却格外温和：“放心吧，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想不想去更安全的地方，那里的医疗技术都是最新的，我儿子就去了，现在压根不想回来。”
他的形象苍老和蔼，男人不由联想到了那个自己病死的爷爷，再看看地上一口气吊着的同伴，咬了咬牙刚要开口，瞳孔瞬间缩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死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响。
“不——”
老头歪了歪头，反应迟钝地摸了摸胸口，柔嫩触丝讨好似的缠上他的指节，如果忽略它穿过自己心口的话，还真是挺可爱的。
男人被眼前一幕震惊到跪下，反应还算是快的，撒腿就要跑，下一刻脚腕被同伴抓住，他怎么蹬都蹬不开。
“你不能...带我一起走。”
即便气若犹丝，但人体迸发出来的求生本能也是不可小觑的，男人顾不得许多，深怕下个就轮到自己，爬了回去却并不是救人，而是在对方的枪伤处狠狠按压下去。
“放手！”
眼看有希望逃离，男人庆幸不到一秒，那根贯穿了老头身体的触丝继续生长，直到在他腰间缠绕两圈，强行将自己拉了进来。
“不……”
男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身体都是僵直的，挣扎也忘得一干二净，紧紧闭上双眸，等待着死亡降临，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到来，他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的一道缝，霎时愣住了。
光线昏暗下少年的身形轮廓是超乎常人的修长，忽视掉他伤口处蔓延出来的那些血丝，完全看不出是个形状丑陋的怪物。
更让男人呆住的是对方那丝丝缕缕坠落在地的银发，发间小半张侧脸被血污沾染，朦朦胧胧，诡辩莫测，仿佛是一张被短暂囚禁的画，随时便会飘落而下。
他瞬间哑然，忘记了害怕，想刚刚不应该放弃同伴的，那姿态实在不好看。
林淮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声音平静无波。
“右手边抽屉里有点药，可以全部带走，只给你十秒钟逃跑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长日不尽（十四）十五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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