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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尚平庄 ...
离开悬剑山已有数月,关于无忧指环的消息寥寥,洛琮于这人世却找到不少乐子,这不,一个少年,一身雪白衣袍,腰间配粉红色镶着宝石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他的贴身法器,冷银鞭,漆黑的发一半高高的挽起束在头顶,以银质雕花发冠固定,一半随意的散落在肩上,手握一柄无字折扇,悠闲的坐在酒肆屋顶喝酒,这不是别人,正是小神官,洛琮。
数月时间,循着仅有的一点消息,洛琮来到尚平庄地界,这尚平庄有着一个奇怪的传说。
相传以前尚平庄原名为尚男庄,在这个地方流传着男尊女卑的习俗,庄里是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为了种族繁衍生息,适龄男子不得不到就近的庄子物色适龄女性,强占后令其怀孕生子,但是生下的孩子却不都是幸运的,由于尚男庄的习俗,很多生下的女孩是没有选择机会的,她们面临的将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上绝路,只有生下的男孩会被带回尚男庄抚养长大。长久以来附近村庄的女性不堪其扰,身体与精神遭受巨大的摧残。
但是众人皆醉,终有一人最先苏醒,有这样一个男青年,尚外青,那年17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八三,皮肤透着阳光晒过的的小麦颜色,乌黑的眼珠上方是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清澈的仿佛望一眼就会溺死在里面。长久以来所接受到的影响,让每一个尚男庄的人都认为到了年纪,去外面找一个女人,生一个男孩子,带回来,这就是人生正轨,这就是理所当然。
再回到尚外青的故事,这一年尚外青来到了浣纱村,还没进村,便被村外的一阵喧闹吸引了过去,还没走近,只远远的见到溪边一伙男子,围着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孩,女孩低着头,想走出这群男人的包围,可是奈何势单力薄,出又出不来,打又打不过,只是恨恨的将手中似乎是刚刚洗过的一盆衣物连同木盆一并砸向那群男子,孤独又无助的呐喊“有没有人救救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越喊声音越小,似乎渐渐的放弃了……这时其中一名男子猛地抓住女子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作势就要亲上去。
“放开她!”
喊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尚外青,似乎这个决定是一瞬间就做了,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出于习惯。尚外青虽然出自重男轻女的尚男庄,可是不代表他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
“呦,兄弟,想英雄救美啊,我看你是来错了地……”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男人便被猝不及防的一掌击出几丈之外,强撑着爬起来,刚想叫嚣,发现自己竟连话也说不出来,这一掌的力道大的竟不像是一个17岁男孩子该有的。其他几人见此情景,互相看着,不知该打还是该跑,互相对视一会后,又看了看地上趴着的同伴,一点头,便做鸟兽散了,只留地上趴着的那一个,一阵阵的喘着粗气,想起也起不来。
尚外青本是一介凡人,但却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幼年时便得到过悬剑山掌武神官明修指引,故而尚外青武力精进,凡间显有敌手。可以说,他的人生至此是熠熠闪光,令人艳羡的。
人群散开后,才注意到那女子,尚外青随手帮女子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装入木盆之中,递到女子面前,“别怕了,快快回家去吧!”
“多谢少侠相救,敢问少侠大名,日后……”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尚外青,两颊还尽是刚刚流下未干透的泪痕,一身淡青色纱裙,头戴一个蝴蝶形状的银簪子,皮肤白皙,此时还透着些许绯红,少女的心事就是明目张胆又肆意妄为,英雄救美的环节总是格外容易获得少女的芳心,话还没说完,便羞涩的低下头,这时小桥那头一个举着锄头的老汉急匆匆向这个方向跑来,“环环,爹来啦,我让这群臭小子欺负你!看我不拼了这条老命!”
看来,早有好心人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她的父亲了,原来这女子名叫环环,女子见状,紧忙将老汉迎过来,边走边说“爹爹,你可来了,今天多亏这位少侠相救,要不是他,女儿今天就,就……”说着又要哭起来,老汉似乎一颗心放下来,搂了搂女儿,又向尚外青拱了拱手“今天多谢少侠了,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老伯不用如此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在下尚外青。”
那老汉看了看女儿,女儿看了眼尚外青,低头笑了,哪有父亲不知女儿心思的,顺势,老汉上前一步“少侠如不嫌弃,老汉我今天亲自下厨,咱们一起吃个家常便饭如何?也就此感谢少侠今日救命之恩!”
“老伯叫我外青即可,您这一口一个少侠,晚辈惶恐,至于吃饭嘛,就不麻烦啦,哈哈”尚外青作势要走,老汉也不含糊,直接拦下少年,
“承蒙今日少侠搭救小女,大恩不敢言报,薄酒小菜还是要招待一下的,少侠就别见外了!”说着,这老汉便一手拉了环环,一手拽着尚外青奔着集市上去了。
说是薄酒小菜,这老汉还是精心筹备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环环里里外外忙活的够呛,累的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像是笼罩了一层雾,尚外青不忍心,便想着帮帮忙,起身下地,“大伯,环环,你们看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话音刚落,尚外青也走到了门口,正巧赶上环环手上捧着刚出锅的热菜要往桌上拿,没成想门口早已站了一个人,没反应过来,一愣神,脚下不稳,正要连人带菜的栽倒,尚外青正青春年少,手疾眼快,赶忙一个飞身,一手稳稳的搂住环环的腰,一手接住飞出的菜盘,美人与美食均不可辜负,四目对忘,竟有些情不自禁。
“怎么啦?”老汉听到屋里一阵响动,闻声走进,见到屋内如此情景,三人竟都一时不知怎么说,气氛瞬间有些许尴尬,还是老伯先开了口,
“啊哈哈,来来来,我们来吃饭,坐坐坐……”
这一餐就这样在尴尬中开始,又在尴尬中结束了。
但是少男少女如火的热情是挡不住也按不下的,就这样,随着两人日渐相处,感情也逐渐升温,很快,在大伯和乡亲的见证下,他们成亲了,由于环环只有一个爹,尚外青又没有什么亲人,索性就住在了一起,日子竟过得舒心又快乐。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他总是让你在快乐中迷失自我,在幸福中丧失斗志。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环环生产那日,尚外青与岳父都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老汉焦急的是终于要抱上孙子了,而尚外青,更多的是不安,就像是在面临审判,老汉并没有发现尚外青此时的不对劲。
“呱呱呱……”
“生啦,生啦!”
“恭喜两位啦,是个女儿!”
“太好啦!”
……
对于尚外青来说,他的女儿被判了死刑,连同环环与他自己,一同判了死刑。
这一刻,尚外青的眼中没有了光。
浑浑噩噩中两天过去了,尚外青无法下手,无法亲手结束自己女儿的性命,也无法面对环环与岳父,一直以来尚男庄的教育与影响又要求他一定要这样做,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这几日,尚外青不是一个人在醉酒就是一个人在睡觉,而环环和岳父,虽有不解,但是忙于照顾孩子,也无暇顾及他。
但是尚外青不知道的是尚男庄的执法者不会等待。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尚外青提着酒壶跌跌撞撞推门回家,门开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样子。
岳父坐在井边,满脸是血,胸前插着家里平日干活用的长柄叉,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环环躺在院子中间,背后是一条巨大的沟壑型伤口,那是三棱剑留下的痕迹,而他们的女儿,还在襁褓中,像个破包袱一样扔在离环环不远的地方,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尚外青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不敢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那一刻他才知道,人在极度悲伤的情绪中是无法呐喊的,只是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连话也说不出来,
手中的酒壶落地,碎裂,洒了一地,尚外青重重的跪在地上,浑身没有力气,连滚带爬的挪到女儿面前,那张小脸,那么像自己,又那么像环环,从出生后竟都没有好好看一看她,甚至她连名字都还没有。
又来到环环面前,她的嘴角都是血,尚外青颤抖着手想帮她擦掉,一滴泪落在环环脸上,那滴泪不是别人的,正是尚外青的,不知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
“环环,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
“都怪我太懦弱,都是我太迂腐,我们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她还没有名字,我们应该一起给她取个名字的”
“环环,你们都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
尚外青同环环一样趴在地上呜呜咽咽说了许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一丝杀气,同时又饱含着坚定。
“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就算是赔上我这条命,我也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这一切由我而起,那么就让它由我而止吧。
永远停止!”
尚外青知道。这一定是尚男庄的执法者做的,从小他就知道尚男庄有这样的一个组织,他们专门效命于尚男庄的长老团,他们是弃女重男这一规则的忠诚执行者,但凡出现生出女儿无法亲自下手的情况,执法者就会在长老团的授意下进行强制执行。
尚外青为环环和岳父立了墓。
一同立墓的还有他们的女儿,上书:爱女尚添怜之墓
他们的女儿,有名字了。
尚外青回到尚男庄以后,单挑了长老团和他们的执法者,纵然尚外青武艺超群,但是面对众多执法者,还是有些分身乏力,好在最后关头,尚男庄的男人们觉醒,一部分人加入到了反对杀婴的行动中。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天一夜,尚男庄中到处一片狼藉,四处血腥,终于落下帷幕。
日后再无长老团,也无执法者,更无尚男庄。
他们的新名字,叫做尚平庄。
尚平庄,就是要崇尚平等。
尚平庄,从此再不会有谁的女儿出生就被夺走生命,再不会有谁的妻子,刚刚生产完就要面临骨肉分离,再不会有哪个父亲,要因为妻子生下女儿亲手提剑跟女儿诀别。
而尚外青,也在这场血战中失去了整条右臂。
从此不见踪迹。
洛琮此刻正在尚平庄的酒肆房顶上喝着酒,美酒醉人,和着那温暖的夏日阳光,竟有些迷离,想起自己这千年来,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美酒珍馐,伸手就来,快言快语,想说就说,竟没有一丝委屈,此行明知是向死而生,却也无甚担忧,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它,毁掉它,让世间再无无忧指环。至于自己嘛……
想到这里,洛琮仰头喝了一口酒,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
“此生值得!但愿归去了无痕!”
迷离间,洛琮有些昏昏欲睡,就这样,翩翩少年郎单手撑着头,竟在屋顶睡了起来,微风吹过,散落的发随风飘起来,夹杂着酒的香气,少年面庞有些绯红,双唇晶莹剔透,好像早晨挂着露水的大樱桃。
洛琮再一次进入那个熟悉的梦境,梦中四处泛着白,街道树木,店铺皆不清晰,好像马上就要在雾中隐去,街道尽头一是一个蓝衣编发的少年,映着仅有的一点光,看身形,年龄不过十六七,但这次不同的是,那人说话了,隐约听他说到:
“洛琮,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我?”听到那人说话,洛琮赶忙接上,生怕下一秒钟他就会消失。
正疑惑,那人猛地就到了面前,身形似乎比洛琮还要高上一些,但还是看不清面容,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突然伸出右手,环住洛琮的腰,把人揽到身前,就这样,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洛琮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呼吸和心跳,不知为什么,洛琮一点也不想推开他,甚至觉得有些舒服,
“反正是梦嘛,别想那么多了”
洛琮这样想着,一边享受着这个诡异的拥抱。
“洛琮?”
“嗯?”
那人突然叫了洛琮的名字,洛琮抬头的一刹那,那人的唇竟毫无知会的吻了下来,唇舌交缠间,洛琮只觉得浑身酥麻,脚发软,一时有些站不住,那人扶着洛琮的腰,又往上提了提,越抱越紧……
梦里的时间过得总是和现实不太一样,感觉吻了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人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洛琮,洛琮只能看到那人的嘴,右唇下有一颗痣,由于吻了太久,竟有些红肿,看起来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你到底……”
洛琮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左手中指上那戒痕传来的刺痛惊醒。
“这个梦……”
洛琮摇摇头,千年来,洛琮快意人生,但唯一不曾涉足的就是感情,他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没有家人,唯有仙尊,洛琮敬他,除此之外,洛琮再无其他感情。
“难不成是到了年纪想谈恋爱了?”
洛琮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又觉得不对,谈恋爱也该是女人啊,这怎么……
洛琮揉了揉左手,那戒痕莫名的疼痛,扰得人心慌。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逐渐华灯初上,洛琮刚要从屋顶离开,却听见酒肆中耳语传来:
“听说了吗,尚外青最近出现了,听说在找什么无忧指环?!”
“什么无忧指环,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传不传说的不知道,只听说有这么个神秘的组织,想加入必要献祭自己的生魂才行,从此变成没有感情,没有爱恨的工具人,当然,组织也会许诺你,找到无忧指环之日,全你毕生所愿。献祭必要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每个地藏庙午夜子时会有接头的使者带走你的献祭,然后为你打上特殊的标记,代表你已加入寻找无忧指环的组织——寻环社。届时,寻环社会给每一个入社者提供线索,派发任务,每个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无忧指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洛琮掐指一算,如果他们所说非虚,今夜正是好良机。正好去会一会!
谈话间,洛琮飞身离去,房顶上还留着那瓶没喝完的酒,以及,洛琮的体温和他独有的睡莲花香,淡淡的,不易察觉。
就像我们一样,每个孩子从到了年纪开始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大学,找工作,努力升迁,结婚生子,大家就认为这是有正事,这是成功的人生,所有人都羡慕、向往当官发财,住大房子,开好车子。永远没有人羡慕流浪者,没有人说他们是成功的,甚至会让父母作为反面教材去教育自己的孩子。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我想这个事情冷暖自知吧,毕竟我们每个人都只来这个世界一次,我们都没有机会去体会别人的人生,感同身受是不存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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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尚平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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