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靠山与小厨娘》越西南

7、冬瓜软骨汤

　　浮云馆最近的生意十分火爆，自从云妙在菜单上加上了炖品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点滋补汤。

　　开业一个月后，云妙终于揭下来那张写着半价菜品的红纸，手指上残留着鲜红的痕迹，云妙将红纸叠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妙下意识回头看，就见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到浮云馆面前，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子年纪不大，衣着却十分华丽，看样子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男子一袭白衣，眉眼间温柔贵气。

　　虽然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云妙也知道自己开门做生意，需要广纳四方财，她主动走上前，“公子，小姐，请问来本店要吃点什么？”

　　那姑娘冷哼一声，“吃饭？我才不稀罕吃抄袭别人做的饭。”

　　云妙不明所以，就听那男子轻声斥责她，“清芸。”

　　徐清芸被他斥责，虽然不服气，却还是闭上了嘴。

　　云妙道：“抱歉，这位姑娘刚才说什么抄袭？两位是何人，我们浮云馆虽然做的是家常菜，可是菜谱是我祖上亲传，不可能抄袭。”

　　那男子歉疚道：“抱歉姑娘，在下徐逸，是徐氏酒楼老板之子，近日京城中有流言称浮云馆中有一道冬瓜软骨汤与我家酒楼的汤品相似，家父因此派在下前来查看一番。”

　　徐清芸道：“大哥，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快点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徐逸虽然不满徐清芸大声喧哗，却也认同她的话，“姑娘，此事与你无关，还请姑娘把你家掌柜的请出来吧？”

　　“这件事怎么能与我无关呢？”云妙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她行得正坐得直，并不畏惧与他们自曝身份，“两位，我就是浮云馆的掌柜的。”

　　“什么？”徐清芸瞪大了眼睛，“你是掌柜的？小姑娘，你别骗我了！”

　　她见云妙仍是闺中女子的打扮，又看她年纪不大，自然觉得她不可能是掌柜的，她越过云妙朝浮云馆里大声嚷嚷，“浮云馆的掌柜，快出来吧，别藏着了！”

　　老周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徐清芸见他出来，连忙喊道：“掌柜的，你终于出来了。”

　　老周茫然地看着浮云馆门前挤着的一大群人，又看了看回望他的云妙，“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妙道：“没事。徐姑娘，这位是店里的账房老周。”

　　徐清芸一惊，她没想到眼前人竟然就是掌柜的，这么年轻的女掌柜，“你真是掌柜的？”

　　“如假包换。”

　　徐清芸道：“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东西，只会抄袭别人，我真是替你爹娘悲哀。”

　　云妙听见徐清芸说自己爹娘，心中有些难受，却仍旧压抑着心里的委屈，迎着笑脸道：“徐姑娘，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抄袭你们，一切的菜谱都是我家祖传留下来的，与贵酒楼没有半点关系。”

　　“还嘴硬？”徐清芸并不相信她的话，“来人，把他们的招牌给我砸了！”

　　十几人立刻冲上去要掀翻浮云馆的牌匾，老周想要阻拦，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云妙赶紧扶住老周，大声斥责道：“你们要干什么？我要报官了！”

　　徐清芸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报官？你去啊，我倒要看看官老爷会听谁的。”

　　听徐清芸的说法，官府有极大可能会站在他们那一边，云妙头一回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想尽办法拦住他们，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对付得了十几个人呢？

　　就在此时，一道男声突然出现，“慢！”

　　众人回过头，就见一位红袍公子从马上下来，来到浮云馆门口，向云妙拱手道：“云掌柜，好久不见。”

　　云妙脸上一喜，“周公子，您怎么会来？”

　　周东脸上带着笑意，“一个月前，云掌柜祝我高中状元，现在我已经是状元了，自然要回来浮云馆摆筵席了。”

　　云妙没想到周东当真成了状元，她赶紧恭喜对方：“恭喜周公子，现在该叫周大人了。”

　　周东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人，奇道：“云掌柜，这些人是来闹事的？”

　　徐清芸刚才听周东和云妙的对话，已经知道他是新科状元，往年新科状元都是要来徐氏酒楼摆宴的，要是今年被突然冒出来的浮云馆抢了先，他们徐氏的面子往哪儿搁？

　　“周大人，浮云馆抄袭徐氏的菜品，如此不知廉耻的饭馆，您身为新科状元还敢在浮云馆摆宴吗？要是被京城世家知道了，只怕周大人的脸面也挂不住。”

　　“不可能。”周东想都没想，立刻反驳道：“云掌柜的手艺乃是祖上亲传，她绝不可能做出抄袭他人菜品之事。敢问二位是何人？有何凭证证明云掌柜抄袭？”

　　徐清芸道：“我爹是徐氏酒楼的老板，浮云馆的冬瓜软骨汤抄袭徐氏的菜品，她甚至还敢聘请徐氏解聘的厨子，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吗？”

　　周东问道：“大齐律法没有规定解聘的厨子不能另择生路，厨子换一家做工有何奇怪？至于那道冬瓜软骨汤——”

　　他转身问云妙，“云掌柜，你这道汤与徐氏的有何差别？”

　　云妙道：“回周大人，徐公子，徐姑娘，冬瓜软骨汤乃是一道常见的菜品，我祖辈流传的菜谱亦有记载，选用食材相差不多，味道却千差万别。”

　　周东点点头：“徐公子还有徐姑娘，既然你们非说云掌柜抄袭，不如先进来点一道尝一尝，看看是否是真的抄袭？”

　　徐清芸才不想进去，“凭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徐逸打断，他在旁边冷眼瞧着云妙几人聊天，又见云妙并不惧怕他们，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此刻他不想做他爹手里的指挥棒，只想用自己的体验判别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清芸，咱们先进去。”

　　“大哥！”

　　徐逸不理会她，径直走进了浮云馆，徐清芸见徐逸不理她，一跺脚也跟着进去了。

　　周东身后的小厮催促他：“公子，咱们还要去府上见李大人呢。”

　　周东露出了歉疚的笑容：“云掌柜，实在抱歉，我今天还有别的事，等过几日闲下来，就请云掌柜帮我准备宴席。”

　　云妙朝他感激一笑：“好，今天的事多谢你，要不是你来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东却道：“我见那位徐公子仪表堂堂，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况且即使没有我，相信云掌柜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云妙谢过周东的祝福，转身进了门来到徐逸和徐清芸面前，“徐公子，徐姑娘，二位只点冬瓜软骨汤吗？”

　　徐清芸冷哼一声道：“不是只点冬瓜软骨汤，是只点你们店里抄袭的汤。”

　　徐逸对自家妹妹的一张嘴已经毫无办法，他只能跟在她的话后面道歉，“掌柜的，实在抱歉，请给我们两碗冬瓜软骨汤就好。”

　　云妙知道徐清芸对自己成见很深，她也只是笑笑不反驳，转身进了厨房。

　　徐清芸看见徐逸望着云妙的袅袅身姿出神，凭借着身为女人的直觉，她瞬间有了危机感，“大哥，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徐逸听着自家妹妹质问的语气，他赶紧叫她闭嘴，“清芸，别胡说，小心坏了云掌柜的名声。”

　　徐清芸见徐逸真生气了，只好闭上了嘴，不过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她哥看样子对云妙没有那个意思，看来只是她想多了。

　　不多时，阿芫和云妙将炖好的冬瓜软骨汤端出来放到徐氏兄妹面前，“徐公子，徐小姐，请尝尝本店的冬瓜软骨汤。”

　　蛊内清甜的香气不断传入二人的鼻尖，徐清芸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香气吸引，十分恼怒，为了掩盖自己，她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拿起勺子，胡乱搅着汤，这才发现浮云馆的冬瓜软骨汤里没有人参，却仍保留着冬瓜和红萝卜。

　　她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嘲弄浮云馆只能做劣质的抄袭者，连人参都买不起，还妄想与徐氏酒楼作对。

　　“清芸，姑娘家要有规矩。”

　　徐逸看不惯徐清芸这副跋扈的做派，忍不住出声提醒她，徐清芸被她哥当着云妙的面训斥，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一般，她恼怒地看了云妙一眼，随后将一勺汤送入口中。

　　有清甜的香气在口中蔓延，随之而来的是猪肉的肉香，香而不腻，爽儿不淡，徐清芸瞪大了眼睛，就算她是徐氏酒楼的大小姐，也不得不承认浮云馆的汤与徐氏酒楼的冬瓜人参软骨汤完全不一样，甚至更加美味！

　　徐氏的冬瓜人参软骨汤味道偏淡，人参的药味掩盖了冬瓜的清甜，她虽然喝过，却从来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当她听说浮云馆抄袭了这道菜时还十分不屑，想着抄袭者这么没有眼光，竟然只抄这么难吃的一道汤。直到现在，这道汤的味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甚至怀疑这才是冬瓜软骨汤本来的味道。

　　徐逸同样将喝下一口汤，只是一口从舌尖划过，他就已经确定了，浮云馆的汤并没有抄袭，是他们错怪对方了。

　　“云掌柜，这道汤味道鲜美，与徐氏酒楼的汤品并不同，是我们错怪浮云馆了。”

　　徐逸起身向云妙拱手致歉，“云掌柜，在下向您赔罪。”

　　他起身时神色敬重，语气真诚，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芝兰玉树一般的温润公子，他们又没有对浮云馆造成损失，云妙自然不会怪罪，她点点头道：“徐公子客气了，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希望公子向徐老爷说明缘由，浮云馆只是一家小饭馆，担不起徐老爷的厚爱。”

　　徐逸一怔，随后神色有些尴尬，他知道云妙在暗喻他爹多管闲事，不分青红皂白打击同行，对这一点他也觉得有失生意人的信誉，只是他爹为人执拗，年纪越大越不愿意听别人的劝告。

　　“云掌柜放心，在下一定会向家父说明此事。”他将饭钱放在木桌上，立刻要告辞，“清芸，咱们回去吧。”

　　徐清芸放下汤匙，又看了云妙一眼，这才跟着徐逸走了，也带走了守在外面的十几位伙计。

　　云妙顿时松了口气，她看着阿芫收拾桌面，这才发现徐清芸那碗汤竟然不知何时被喝了大半，她想起徐清芸牙尖嘴利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这对兄妹样貌相像，脾气秉性却全然不同，真是有趣的很。

　　李云和钱娘子躲在厨房后面，直到徐氏兄妹离开，他们才敢出来，云妙见他们出来，问道：“李大哥，钱娘子，你们怎么出来了？”

　　李云有些焦急，急的连脸上的汗也顾不得擦，“掌柜的，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我看您还是让我和我家娘子离开吧。”

　　钱娘子附和道：“是啊，掌柜的，我们不能恩将仇报，给您再添麻烦了。”

　　云妙道：“李大哥，钱娘子，您们说什么呢。方才徐公子已经确认过，我们的冬瓜软骨汤并没有抄袭徐氏酒楼，他也承诺过不会再来了，二位不用担心。”

　　李云更着急了，“掌柜的，您不知道，徐少爷并不掌管实权，一切话语权都掌握在徐老爷手中，徐老爷又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他肯定还会找您麻烦的。”

　　云妙见李云和钱娘子这样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感动，可是此事确实和他们没关系，就算徐老爷找麻烦，也只会找她的麻烦。她是他们的掌柜的，合该庇护他们。

　　“李大哥，钱娘子，你们放心吧，有事我担着。”

　　李云还要说话，一旁的食客不乐意了，“掌柜的，我的菜什么时候好啊？”

　　“马上就好，客官您稍后。”云妙招呼完食客，赶紧对他们道：“李大哥，您瞧食客都等急了，您要是走了，浮云馆怎么开的下去呢？”

　　李云见自己还有好几道菜没做完，只好先放下这件事，回厨房接着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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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你们没有砸了浮云馆的招牌？”
　　徐府内，徐正高坐主位，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徐徐逸和徐清芸。

　　徐清芸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爹，徐逸恭恭敬敬道：“是，孩儿和清芸已经尝过了浮云馆的冬瓜软骨汤，并非抄袭徐氏的冬瓜人参软骨汤，既然没有抄袭，孩儿就没有理由砸人家的招牌。”

　　听完了徐逸的话，徐正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子上，徐清芸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摇晃的茶杯抖了一抖，她有些后悔听大哥的话离开了，如果当时直接砸了浮云馆的招牌，她爹肯定不是现在这副表情。

　　“我让你们去砸招牌，谁让你们进门喝汤了？”

　　徐逸道：“爹，流言如此，孩儿只是不想冤枉好人。”

　　徐正冷哼一声，他叫他们兄妹去砸招牌，跟汤品抄袭没有任何关系，这不过只是个借口。谁料徐逸竟然把这个借口当真了，他在心里摇摇头，徐逸这样的注定没办法接手他的家业，不如招婿入赘，给清芸招个合适的夫婿，帮他打理徐氏酒楼。

　　那个浮云馆是一定要铲除的，杀鸡儆猴必然要做，不过他今日听闻新科状元郎已经选出来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状元酒席。

　　偌大的京城，也只有他们徐氏酒楼一家才能办到，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好了不少，“行了，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