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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翠伊的噩梦 ...

  •   ‘等到月亮挂上了天际,夜莺就朝着玫瑰树飞去,她用自己的胸膛顶住花刺,唱了一整夜的歌。’
      翠伊想象着夜莺的模样,可她的目光所及,实际上只有满目的荒诞。
      窗户下散发着臭气的水沟,充满油污的排水管,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还有母亲愤怒的神色,和一根遮住母亲愤怒神色的食指。

      她将从垃圾堆旁捡起来的童话书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明白月亮便是夜晚楼缝间漏下来的光明的来源。
      原来那也是美好的事物啊。

      翠伊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的玫瑰的模样。
      ‘起初,花儿是乳白色的,就像悬在河上的雾霾,白得就如同早晨的足履,白得就像黎明的翅膀。在最高枝头上盛开的那朵玫瑰花,如同一朵在银镜中,在水池裏照出的玫瑰花影。’

      “你很喜欢这些玫瑰吗?”穿着低调内敛,举手投足之间却充满着礼仪的管家微笑着询问。
      小姑娘双眼都看直了,鲜红的不知名的花是翠伊拼尽一切也无法相信的美好,但她的眼中只有单纯的喜爱,却没有渴望。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这些并不属于自己。

      小姑娘像是被惊吓的小兽,立刻弹开了一步,“这是玫瑰吗?”
      阿尔弗雷德已经不再年轻,他见了太多太多的人,却从未在谁的身上见过如此纯澈的目光,即使是婴儿,在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也会有渴望。
      “是的,这是玫瑰。”

      “可玫瑰不是白色的吗?”
      小姑娘歪歪头,她所阅读过的东西告诉她,玫瑰应该是白色的,宛如月华轻坠在丝绸之上,用尽所有语言也无法描述的美好。
      阿尔弗雷德的微笑更加明显,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是的,有些玫瑰是白色的。”

      翠伊已经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因为她不想记住。
      玫瑰有红色的,仿佛只要记住这一点,她就能拥有一支白色的玫瑰花和一支红色的玫瑰花。

      ——

      那位女士所说的皆是虚假。
      阿尔弗雷德只能遗憾的叹口气,但父母的错误不该归在孩子的身上,阿尔弗雷德依旧喜欢那个孩子。
      但那位女士却不这么想。

      她面色阴沉,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她蹬着的高跟仿佛化作金属制成了利刃,哒哒哒就像锤子钉钉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踏在了小翠伊的心里。
      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了什么,他往女孩那边走去,却没能阻止高扬的巴掌。
      “你这个杂种!”
      她愤恨的骂着,仿佛眼前的女孩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杀害了她至亲的恶徒,亦或者骗了她千万财产的敌人。

      阿尔弗雷德站到了翠伊的面前,以最礼貌的方式阻拦了女士即将踹到女孩腹部的脚。
      “女士,你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一个孩子。”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里不适合生气,她咬着唇跺着脚,最后只能看在韦恩家族管家的份上绕过去,一点不收力的将翠伊扯了起来,也不在乎孩子的手臂会不会因为她的力量脱臼。
      随后,她牵着翠伊径直的离开了韦恩庄园。

      翠伊眼中的光消失了,仿佛刚刚阿尔弗雷德看见的澄澈湖底只是自己的错觉。
      阿尔弗雷德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布鲁斯老爷,那位女士和她的孩子…”
      布鲁斯韦恩也看见了,他紧皱着眉头,仿佛之前荒唐可笑的花花公子只是大家的错觉。
      “让韦恩基金会注意她们吧,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让律师团剥夺那个女人的抚养权。”

      他当然同情那个女孩的遭遇,也知道这场可笑的碰瓷实际上和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利欲熏心的人并不是她。
      但韦恩庄园不是收养院,布鲁斯韦恩有着自己特殊的秘密。
      阿尔弗雷德也知道这是他们能为那个女孩做到的最好的帮助了,他只是叹了口气,为这样一个纯净可爱的孩子有着这样一个母亲而感到痛心。

      “听说你为布鲁斯韦恩生下一女是真的吗?”
      “据悉你只是觊觎韦恩的金钱捏造私生女是真的吗?”
      “请问...”

      “滚!你们给我滚!”

      整个哥谭都知道了有一个愚蠢的女人为了钱,或者更高的的理由带着一个孩子去认亲结果被‘赶’了出来的事实。
      记者们就像闻到了味道的蚊子,试图从这件事中挖掘出更多更劲爆,能让他们的新闻更具有可读性的故事。
      而女人那段时间一出门就会被记者堵个正着,她用尽力气关上了门,焦虑而怨恨,犹如搜寻猎物的锐利目光精准的射向了躲在角落里的翠伊。

      翠伊一口一口的啃着面包,然后宛若雷达一般注意到了母亲变化的情绪。
      她迅速的将坚硬的面包全部放进了嘴里,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她会一整天都饿着肚子。

      看着翠伊毫无风度的穷鬼一般的动作,女人更加生气了,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用的东西!!!”
      坚硬的,来不及咀嚼的面包和巴掌将翠伊的口腔撕裂出一道伤口,翠伊来不及尝到面包的麦香便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翠伊低着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杂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目光。
      可她没有停止咀嚼,艰难的将嘴里的面包混合着鲜血咽了下去。

      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自己不与她对视,很快女人就会放过她。

      不过,最近几天,母亲都似乎特别愤怒,翠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自己的头,仍由母亲对自己的践踏。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还是名媛,不会待在这个鬼地方!都怪你!”
      母亲愤怒和绝望的控诉,翠伊一句话都听不懂。
      翠伊的身体和灵魂撕裂成了两半,身体疼的什么都做不了,可她的灵魂却仿佛在浩瀚的花海中寻找着最漂亮的玫瑰花。
      那是一个洒下了月光的夜晚,夜晚的花朵也陷入了沉睡,不再是刚盛开那样美丽。
      可这是独属于翠伊的美好瞬间,她想要的白色玫瑰和红色玫瑰都在月光下绽放。

      她朝着玫瑰花伸出了手,却被现实一脚踩碎。
      “杂种!”
      陷入黑暗之前,翠伊只记得这样一个词。

      ——

      承诺的韦恩基金会根本没有看好翠伊,因为这样一个不属于韦恩的肮脏血脉无法为他们带去任何的利益。
      即便是韦恩集团,也无法逃开腐败的毒瘤。

      女人去寻找布鲁斯韦恩认亲吓坏了好些人,那个位置实在是有太多人盯着了,虽然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可还是让一些人怀恨在心。
      她已经不再属于哥谭的上流社会,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轻而易举。
      这件事就这么被扣下来了,就像无数在哥谭黑夜睁大双眼想要看清什么,最后却死的无声无息的人一样。

      就算是蝙蝠侠,也数不清每个夜晚到底有多少人死去。
      ——

      母亲死了。

      翠伊是从母亲的‘朋友’那里听来的,好像是因为嗑多了什么死去的。
      人是死了,可钱还没交。

      ‘朋友’牵着翠伊的手,微笑着对她说,以后就由自己照顾她了。
      可翠伊听见了,她听到了这个女人腐烂灵魂中发出的尖锐笑声。

      绝对不要。
      于是翠伊告诉女人,她去房间里收拾些东西,匆忙的拿起了一张照片,然后趁着女人不注意,从二楼跳到了一楼的垃圾堆上,朝着不知道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女人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她不能放过翠伊,她的母亲没有把钱交出来,翠伊就必须替她母亲还钱。

      女孩常年营养不良,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成年男人。
      她在哥谭河的岸堤上,身后无路可退。

      “我是夜莺。”
      女孩没由来的说道。

      两个男人发出了嘲笑的声音,“那我就是老鹰!”
      “你是什么夜莺,你就是小鸡,老鹰捉小鸡啦!”

      女孩没有去看他们,她只是闭上了双眼,仿佛即将乘风而去一般展开了双臂。
      “我是叼着白色玫瑰的夜莺。”
      然后毫不犹豫的向身后倒下。

      两个男人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羸弱的女孩竟然拥有跳河的决心,见女孩掉进了河中,也只能遗憾又损失了一笔可观的财产。
      “都怪你!要不是你嘲笑她,她怎么会跳河!”
      “明明是你先嘲笑的!”
      “别争了,先想想回去怎么交代吧!”

      ——

      翠伊从噩梦中惊醒。
      她的双手向上抓着什么,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空气和水,她都抓不住。

      阳光从贴着窗户纸的玻璃缝钻了进来,想要悄悄的洒下名为希望的种子。
      而翠伊却将被子蒙住了脑袋,赶走了恼人的光亮。
      她的双眸虽然紧闭着,却犹如挣扎着颤抖。

      良久后,她睁开了双眼,尽管被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她只是睁着双眼,不愿闭上,仿佛只要永远睁着双眼,就什么都不会看到。

      翠伊,你这个胆小鬼。
      她在心中骂道。
      明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翠伊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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