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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话•返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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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景象突然快速地后退,好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我睁开眼,温暖的气息拂面而来,我吸吸鼻子,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刚才看到的画面。
哎,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休息好了就赶紧上路。”我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阴鬼?”
那小子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了一声,“谁会起那种鬼名字。”
我气结,谁会其那种鬼名字?是你告诉我的好不好。我郁闷地问道,“那么你叫什么?”
那小子哼了一声道,“来福。”
我失笑,还旺财呢。拍拍身上的土,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实体。我冲到那小子面前,两只爪子伸到他脸上一阵狂抓。
看着我得意的样子,阴鬼斜眼道,“还这么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福?”
我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那个真“来福”是否从一开始就被阴鬼掉包了,便指着脚下踩着的圈子道,“这个难道是鬼画的不成?”
看到他不置可否的表情,我有点儿心虚地“嘿嘿”了两声,“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你带了面具,只是觉得你脸上肯定有什么把戏。”
想起刚才混乱的状况又问道,“那些个妖怪是怎么回事?”
本来脸色就阴沉的阴鬼,听我这么一问脸色更是阴的要下雨,我下意识的向后扯了一步。阴鬼没搭腔,转身朝前走。“哎?你怎么不说话!”
阴鬼脚步也不停,斜着眼道,“那些石头是阴殿十王留下的,不但是要帮你找到回家的路的记号,而且还要镇压一路上对生魂窥探的厉鬼。”
我愣了一下,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阴鬼扫了我一眼,我立即恍悟地“哦”了一声。知道是自己的贪念才引得刚才那么一出,轻咳了一两声掩饰住不自在,紧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看见不远的前方一片暗红,空气中隐隐弥散着一种奇特的香味。待靠近这些暗红才发现是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如火一样盛开在三途河两岸。
我惊喜地望着这些美得如出妖艳的花,不由得伸手去触碰象龙爪样翻卷的叶子,一股温和的暖流从到指间,随即那叶子仿佛害羞一样向后躲了一下。我被这奇异的画面逗乐了,也不管阴鬼爱答不理的表情,笑呵呵地对他道,“它还害羞呢。”
河面上飘着若有若无的灯火,河水暗流,不一会儿一艘船进入我们的视野。船夫在船头缓慢的划着桨,船内坐着一个穿着青衣的魂魄。
顺着三途河,阴鬼领着我继续往前走。
那艘小船离我们越来越近,“哎?这不是阴鬼吗?”船夫停下桨,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们,“好久不见了啊,哈哈。”
“你朋友啊?”我扯了扯身边的阴鬼,“人家在和你说话哎。”
阴鬼不耐烦地应道,“好久不见。”眼睛却连看都没看那船夫一眼。
我翻了个白眼嘟哝着,“啧啧,没礼貌,亏了这幅皮囊了。”
那船夫也不管阴鬼的反应问道,“这小丫头可清秀,要送往人间?”
阴鬼还是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我朝船夫礼貌性地笑了笑,“啊!”我哆嗦地指着船夫,那张脸在“他,他…”。
阴鬼看我慌张地躲在他身后,皱了皱眉问道,“鬼叫什么?”
我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小声问道,“他怎么长这个样子?”
阴鬼阴着脸对船夫道,“你吓着她了。”
那船夫听了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笑呵呵道,“是老夫太高兴了,忘记姑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脸。”
说罢便转身面向前方,再度撑起桨,幽幽地唱起来,“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略微沙哑的歌声如同河面上漂浮的灯,回荡在三途河之上。
待小船走远了,我才问阴鬼,“那个船夫为什么没有脸?”
阴鬼没表情道,“五官被偷了。”啊?五官要怎么偷啊。看见我一直望着他,阴鬼地继续道,“喝醉得时候被鬼怪给偷了。”
我大汗,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见阴鬼也不多做解释,我也懒得再问。
我们继续沿着三途河畔走,河水越流越慢,最后静的如面明镜,曼珠沙华也越来越少。阴鬼停下来道,“我就送你到此。”抬手指向远处如夜一般黑的深渊,“直走。”
我望着那黑魆魆的地方,谁知到会不会遇见刚才那些恶心的妖怪,不禁咽了口水,
问道,“是必须我一个人才能去的地方?”想到那妖怪骨碌在我脚下的眼珠,不禁一个激灵。
阴鬼似乎感觉到我的畏惧,柔声道,“不怕,有人会来接你。”
看着阴鬼眼里难得的温柔,我不禁感叹道,“其实,你用不着掩饰什么,做自己就好。”
阴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暗淡下去。“还有,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我笑着对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想起刚才对阴鬼说的那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自己什么时候放开手脚得做过事情?
我不急不慢地往前走,三途河河面依旧如镜,曼陀华沙却不如开始见到的那些开得如火如荼。我惋惜的望着那些快要凋零的曼陀华沙,人生便如这美丽的花朵,或陷入低谷,或攀上峰巅,一生经历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可惜我如花的年龄,还没来得及创造美丽的人生就来看望阎王了。
越走觉得身子越轻,穿过层层薄雾之后,居然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边上放着滴滴作响的仪器,那个应该是看心跳的吧?我在病房里转了两圈,门突然一开,涌进一群人。为首的是老妈老爸,我一怔,感觉两人一夜之间突然苍老了许多。
老爸腿脚不利索,被老妈扶到病床边。看着“我”满身插管子的样子,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怎么…一顿饭就吃成这个样子了…”我暗道,还没吃饭就成这样了。老妈突然一叫,吓我一跳,顺着老妈视线望去,是顾铭。
是顾铭,见他眉头紧锁,光洁的下巴上都有些胡茬,不由地心痛。以前那个干净的近乎透明的顾铭,竟然会象现在这样狼狈。老爷子也来了,拄着怪状站在顾铭面前。我吁了口气,要不是老爷子挡着,老妈刚才要杀人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虽然声音低沉,但是任谁都能察觉语气中愤怒。“啊?”怎么不说话,老爷子气的直捣拐杖。我有些担心老爷子的身体,这事情也不能怪他啊。姑姑扶着老爷子,把顾铭搡到墙上,骂骂咧咧道,“怂东西回来干什么?我们一家子被你们父子害的还不多么?”我冷笑,全家声讨自己的外孙?老爷子的质问声,姑姑的谩骂声,老妈的哭声,兄弟姐妹的抱怨声。
望着吵成一锅粥的家人,心烦地想吐,头也象注了铅,接着眼前一黑,便倒头在地。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