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中宫危矣 ...
-
夜幕时分,柳行丘依旧配剑守在明君殿外,他四处张望着,好似有什么急事,不多时便有人来换岗,趁着空隙,他选了条无人的宫道,消失在暗处。
只见他穿过一片竹林,又越过了几座宫殿,停在了最北边的宫墙一侧。
“柳行丘,你很守时。”
墙后传来声响,听不出是男是女,许是那人刻意变了声音,柳行丘此来,便是为了见这个神秘人。
宫墙将两人隔开,柳行丘靠着墙,眉间满是愁意,他紧握着剑鞘,指骨分明,微微泛着白。
“今日是十七,你该给我解药。”
“急什么,只要你尽心为我办事,我还会害了你不成。”宫墙后的神秘人气息平静,并不怕柳行丘会越过宫墙。
“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做了。”柳行丘冷冷道。
“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西景帝与恭王不得所爱,你才只做了第一步。”神秘人咬着牙,似与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陛下是圣明之君,恭王殿下亦是贤王,如今正值盛世,你何苦掀起风雨。”
“呵呵!你倒是大度,莫要忘了,你最初的身份,先帝那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世人皆道先皇先后恩爱,哪知有你的存在,你甘心做一辈子的侍卫吗?”
柳行丘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墙,“你说什么?我怎会是先帝的儿子?”
“很惊讶吗?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皇室暗卫之多,为何偏偏让你做了暗卫统领?论资历胜于你的多了去了,若不是有愧于你,为何将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你,据我所知你应是先帝与崔氏的儿子,先皇后善妒,哪会承认你的身份?柳行丘……你不怨吗?”
神秘人猜准了他的心思,连连相问,让柳行丘有了动摇,只是他依旧自我斗争着。
“你勿要胡言,君臣有别,我虽为你做了一些违心的事,但绝对不会背叛陛下。”
“真是可笑,你明明是顺心而为,却偏说是为了我做了违心之事,你三年前在医馆就顶替了恭王,那时我可与你不识,今日与元竹枝认下身份,你心里难道有一丝不愿么?柳行丘,说道忠君,你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神秘人抓住了他的痛处,柳行丘自是无法反驳。
“你想怎样?”
“我要让西景帝与恭王一生失爱,之后立你为君如何?比起做暗卫,隔几日添一处新伤,做皇帝更自在些,你可有兴趣?”
柳行丘沉默不语,在巨大的诱惑之下,他难保不会动心。
“我没兴趣,你将解药给我,日后你我匆要再往来。”
神秘人轻蔑一笑,将解药扔过了宫墙,之后柳行丘那方再无声音传来。
神秘人瞬间沉了脸。
“主子,他已经走了。”一个黑衣人从宫墙另一端越了过来,恭敬的站在一旁说道。
“无妨,我已乱了他的心神,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般守着皇室,我们在暗处看戏便成。”
“主子,万一他知道我们是在骗他,其实没有崔氏,他恐怕会……”
“你多虑了,我们只管离间他们便是,至于柳行丘的身份,假的也能说成是真的,这世上从无崔氏,他查不明白,这人心只要生了疑,便再也不会坦诚。”
神秘人饱含恨意的眸子望着宫墙,若问这恨意从何而来,谁又知道呢?往事良多,占了哪一桩,自是难言。
神秘人走后,小雨转急,将脚印冲刷的干干净净。
今日的雨迟迟不散,西景帝相邀的赏月,便也没了月色,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明君殿外的凉亭候着,而青鸾宫的主子倚窗失了神,旁人只当她在同西景帝置气,却不知她亦是有难言之隐。
“皇后娘娘,要不奴婢去向陛下说您已睡下?”
“不必了!见我不来,他……会走的。”元皇后没什么喜意,有些呆滞的望着窗外。
沐如见了很是心疼,她左思右想了一瞬,突然跪在元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让奴婢去同陛下说出真相吧!您日日愁不离身,奴婢只愿您能喜乐些。”沐如久久跪着,不愿起身。
“同他说什么,说我昔日是赤衣阁的人吗?肃远王的事,已让他烦忧,若再加上我,他又该一宿不眠。”
“可是……可是皇后娘娘,陛下他心里有您,一定会想出法子,护着娘娘的。”
“若是如此,岂不是合了赤衣阁的意,本宫不想成为他的弱点,我疏远他,他也能对我少些在意,久而久之……他大概也会厌了本宫吧!”
想到此,元皇后心中又多了几丝哀意。
“皇后娘娘,奴婢不愿您出事。”
元皇后知晓沐如对她忠心,上前将她扶起,柔声道:“本宫怎会没个自保法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元皇后将哀苦吃透,哪舍得旁人为自己担忧,沐如之所以能知晓,不过是元皇后半月前嗑血被她瞧见,好在娘亲教她习过武,这身子骨还能撑一些时日。
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这世上她放不下的太多,如今也只能先一步安排好,自个在意与珍视的人,才能放心离开。
沐如日日担忧元皇后出事,夜间也不敢深眠,此时哪还忍的住,不知何时有了泪痕,她在宫中吃过不少苦,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温良的主子,奈何元皇后幼时被赤衣阁所掳,毒性压制了多年,如今显现,也不知往后会如何?
可能不至死,偶然有些症状,也可能危及性命,了此一生,大概是不可预知,元皇后便愈发不愿因了自己,让身边人忧心。
沐如无声落泪,元皇后见了,抬头替她拭了拭泪痕。
“本宫如今好好的,你莫要哭了,这些日子本宫日日吃着江太医开的药,会痊愈的,你呀!怎的比本宫还多愁善感。”
沐如闻言,立刻止了泪,用衣袖擦了擦脸,喜道:“吃了江太医的药,皇后娘娘真的会没事吗?”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但本宫嗑血之事,你勿要让旁人知晓,明白吗?”
“奴婢……奴婢明白。”
沐如也不知元皇后身子如何?又恐她强撑着,只是她不过是个宫女身份,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守着主子。
元皇后望了望窗外,终是合上了窗。
宫中的雨,自是吹了一夜。
西景帝在凉亭等了一宿,没等来元皇后,却等来了龙卫司的人,那人送来一封密信。
信中写道:
“江太医言,中宫命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