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女医官》同生欢

52、失明

　　夜色清冽，今夜是没有星星的的夜晚，整片夜空似一片墨盘，几片淡淡的云在空中静静的漂浮，让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多了一层迷蒙

　　南羽落提起罗裙，正在要上马车

　　“公主，公主！”

　　有人喊她，伴随着一阵急促马蹄声，南羽落驻足望去，认出这是宣威营的侍卫。

　　那侍卫盔甲上带着血迹，下了马跌跌撞撞的跑到南羽落跟前，声音哽咽道

　　“公主，王爷和王妃…路上遇刺…”

　　南羽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身子晃了了下摇摇欲坠，锦离忙扶住她，秦霄焦急的问侍卫

　　“在何处”

　　“就在东街”

　　南羽落听了，直接骑上那侍卫骑过来的马匹，策马赶过去，秦霄急忙喊道

　　“小姐”

　　秦霄拔出刀砍断马车的缰绳，翻身上马对锦离说道

　　“快去宫里报信！”

　　“哦…哦”

　　秦霄去追南羽落，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东街上，暗沉的夜色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唯，南羽落一眼认出倒在中间的两具尸体，声嘶力竭喊道

　　“父亲，母亲”

　　南羽落下马，朝着尸体急切的奔跑过去，双手发抖的给他（她）们把脉，南羽落抬眼，脸上已经被泪水湿成一片，脸色煞白，唇瓣发抖，眼泪簌簌滚落。

　　秦霄见状，扑通一声跪下

　　“王爷！王妃！”

　　南羽落紧紧地抱着夫妻二人的尸体，锦离去皇宫报了此事，羽景容一听到就带人赶了过来，见此惨状，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锦离心中难过，上前跪在南羽落身边说道

　　“小姐，王爷王妃已经去了”

　　南羽落本是一直哭着哭着，哭得久了，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就这么抱着尸体一动不动坐在那，秦霄和锦离担忧的看着。

　　羽景容上前拍了拍南羽落的肩头

　　“安和公主，先让人把南阳王和王妃的尸体带回去，等定西王回来…”

　　南羽落听到“定西王”时一下回了魂，喃喃道：“对，还有哥哥。她什么时候回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南羽落一边扯着羽景容的袖子一边急切的问道。

　　秦霄上去扶住南羽落的肩头，想把她扶起来。南羽落哭的声音都哑了，两腿发软就着秦霄的手臂站了起来，腿有些麻，锦离也上前扶着她，南羽落止住眼泪，突然冷静下来，暗哑着声音问道

　　“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五日。”秦霄答道

　　南羽落此时一双眼眸沉静像一汪死水，整个人没了生气，毫无情绪的说道

　　“带父亲母亲回家！”

　　秦霄用手背狠狠的擦掉眼泪，答应道

　　“好！”

　　第二日，整个中都城都知道昨夜之事，南阳王夫妻遭遇刺杀，二人双双殒命，震惊后只剩一片唏嘘

　　朝堂上，大臣讨论此事，有人说道

　　“这定西王不在中都，南阳王府就出了这样的事，这背后之人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还有大臣说道

　　“莫不是定西王南面得罪了谁，派人到中都来刺杀。”

　　旁边一位看起来颇为睿智的大臣也开了口

　　“我看不然，这定西王虽说去南面抗敌，可也只是收复城池，并没有多做什么，还和他们签了盟约，此时对付南府不是明智之举，诸位应该想一想这南阳王府被除掉，背后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几位大臣们听了都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正苦苦分析时

　　“好了，诸位。”

　　羽景容来了，大臣们齐拜

　　“参见摄政王”

　　羽景容看着台下众人神色各异的样子，开口说道

　　“昨夜南阳王夫妻被刺杀一事，大家都已经知晓，大家如何看。”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这南阳王被刺杀一事一定要彻查”

　　紧接着又有大臣站了出来

　　“没错，这定西王在线前抗敌，南阳王和王妃就在后面被刺杀身亡，若是不查出凶手，怎能对的起定西王，对得起安和公主”

　　“是啊是啊，南阳王一家在百姓心中都是极其有声望的，若是不查出凶手，怕是激起民怨的”

　　大臣们义愤填膺，你一言我一语，朝堂炸开。

　　羽景容看着着实头疼，出声道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定西王已经在回城的路上，此事等定西王回城，我会和他一起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臣们听了心里安定了些，如若定西王回来亲自去查，那是再好不过了。

　　南羽落在府里的灵堂里一直守着，不吃不喝已有两日，把秦霄和锦离都急坏了，怎么劝南羽落都不吱声，只是跪在那，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黑夜来临，南羽落穿着孝服依旧跪在灵堂内，管家常二叔，锦离还有秦霄都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的。

　　常二叔上前小声的劝道

　　“小姐，你去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二叔看了心疼，若是将军回来，定是不愿看到小姐这样的”

　　锦离看着，红着眼睛也上前哽咽道

　　“小姐，你说说话好不好，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

　　南羽落仿佛一点也听不到，只是木然的跪着。

　　秦霄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直接在她面前跪下，狠狠的扇了自己巴掌，眼泪被自己扇得乱飞，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

　　“小姐，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王爷和夫人，您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这么折磨自己，将军回来，会心疼的。”

　　秦霄说完咚咚咚的把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下，南羽落依旧没有反应，锦离哭得要背过气去。

　　“小姐，将军回来。”

　　外面不知哪个下人喊了一声，南语墨骑马到府门口，一到府门口就快速下马，疾步往里走。

　　秦霄听到赶紧抹了一把泪，摇了摇南羽落的手臂，声音颤抖道

　　“小姐，你听到了吗，是将军，是将军回来了！”

　　南羽落有了反应，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聚了起来，纤长的睫羽动了动，南语墨一个跨步走了进来，锦离看到，激动的哭着喊道

　　“小姐，是将军，真是是将军”

　　南羽落慢慢的转过身，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似梦一样觉得不真切，灵堂里的烛火光在她脸上跳动，南语墨看着她呆滞的模样，轻柔的喊了一句“落儿”

　　南羽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支撑在锦离的手上站了起来，两人无言相望，南语墨看着眼前的人儿，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宽大的孝服穿在身上显得她越发单薄又虚弱，南语墨心里不由得揪成一团。

　　南羽落眼里盈满了泪，可就是没有落下，南语墨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动作轻缓的拥住她，一点都不敢用力，就怕不小心把怀里的人碰碎了。

　　南羽落靠在南语墨的怀里，身体蜷缩起来，感受他的气息包裹住她，南语墨贴在她耳边

　　“有我在。”

　　南羽落瞬间泪如雨下终于哭了出来，哭的整个人都在抽动。

　　南语墨听着就好似心被针扎一样，收紧手臂拢紧怀里的人儿，南羽落狠狠一抽嗒，人晕了过去，瘫倒在南语墨的怀里

　　南语墨揽住她

　　“落儿”

　　“小姐”

　　两日后，朝堂上，靖都候拿着南面各国签好的盟书来奏报，要说起他和军队为何比南语墨晚到两日，还要从两日前说起，他们在南面的战事一结束，和各国坐下谈判签了盟书后，立刻就班师回朝。刚刚出发不久，南语墨就收到了中都城的消息，二话不说骑着马自己先行一步，路上累垮了三匹马，连赶三日，这才提前两日赶了回来。

　　靖都候带着大军队伍必定是要慢一些，今日一到，就来了宫里复命，羽景容也就知道南语墨早两日回了城，却一直没来宫里述职。心里不悦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对着靖都候说道

　　“靖都候这一路辛苦了，既然现在已经复命，述职完了，这兵符是不是要先交上”

　　靖都候听了眉头一皱，回道

　　“回摄政王，兵符在将军身上，南府出了事，将军分身乏术，请容老臣去南阳王府走一趟，顺便也看一眼南阳王。”

　　羽景容听了心里恼怒起来，强压住心头的情绪

　　“也好，顺便也替本王看一看安和公主，听说她那日晕倒后一直没醒。”

　　“臣领命”

　　紫瑾阁中，南羽落昏睡了两日，李太医早已来看过，说只是太过劳累，又伤了心神才会如此。

　　南语墨白日里处理父亲母亲的身后事，夜晚就过来陪着南羽落。

　　昏睡两日，南羽落第三日傍晚终于悠悠转醒，徐徐的睁开眼，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南羽落怔愣片刻，想着可能屋里没有点蜡烛，便坐了起来想要自己下榻。突然一只手扶住她，南羽落被吓得紧缩了起来

　　“谁！”

　　“落儿”

　　听到南语墨的声音，南羽落恍了恍神，用手探了过去摸到南语墨的手，松了口气道

　　“哥在，怎么没亮灯”

　　南语墨心头一震，疑惑看着南羽落，扶住她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对着自己，紧张的问道

　　“落儿，你看得见我吗？”

　　南语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南羽落听出来了，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伸出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晃，只能感觉到有光影在眼前晃动。

　　“小姐，你醒了”

　　锦离端着膳食走了进来，南羽落寻着声音望了过去，只有光影却不见人，南羽落反而镇定了下来，怕南语墨担心，把身体转向南语墨，柔声道

　　“哥，我可能是眼睛伤着了，不过没事，我是医者，会治好的”

　　南语墨看着面前的人儿不先担心自己，倒忙着安慰他来了。

　　“傻丫头，医者不自医，明日找李太医来”

　　锦离听着慌忙的把食盘放下

　　“小姐”

　　锦离走到南羽落面前担忧的喊了一声，南羽落眨了眨眼，星眸依旧璀璨，只是视线不落在一处而已，她靠耳力判断锦离的方向，抿嘴微微笑道

　　“锦离。”

　　锦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南语墨对着锦离颔了颔首，锦离出去了。

　　南羽落的肚子咕咕响了一声。南语墨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按住南羽落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去端来锦离刚刚放下的食盘，走到榻前，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然后坐下，端起一碗糯黄的小米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南羽落的嘴边

　　“先喝点粥暖暖胃。”南语墨柔声道

　　南羽落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

　　“要不我自己来吧！”

　　“张嘴。”

　　南羽落听话的张了嘴，一口暖粥入了腹，南语墨又舀了一勺，南羽落张嘴喝下，快速的吞下去之后说道

　　“哥，我闻到了鸡髓笋的香味”

　　南语墨唇角翘了翘，给她夹了一筷子，送到她嘴里，南羽落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她从小就喜欢嘴里塞满了再细细的嚼，最后心满意足的吞下去。

　　南羽落太饿了，锦离端过来的粥和小菜都吃了个精光。南语墨收拾掉碗筷，回来时见南羽落呆愣的坐在那不动，神色悲戚，南语墨眼神暗了暗。上前抱住她，让她脑袋靠在自己腰上

　　“没事了，不要难过！以后还有我在，我一定会查出背后的凶手！不让父亲母亲枉死”南语墨冷冽说道

　　南羽落用手环住他的腰，失声痛哭，一颗颗泪珠顺着她柔嫩的脸颊滚落，南语墨任由她大哭，想着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南羽落哭了许久，哭累了就靠在南语墨的腰间睡着了，南语墨弯下身子扶着她的脑袋后面，轻轻的把她放下，然后想抽出手，可南羽落似乎是梦里受了惊吓，秀眉微蹙，不安的又抽噎起来，他僵住身子不敢再动，只能两手撑在床上，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渐渐放松了身子，又试着抽出手，南羽落依旧如婴儿般受了惊。如此，南语墨不敢再试了，只能叹了口气，脱鞋上了榻，在南羽落身边躺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南羽落睡梦中能感觉到那股令她安心的气息，迷迷糊糊的侧过身把脸对着南语墨，还往他脖颈下凑了凑。

　　南语墨宽厚的手掌握在南羽落的肩头上，感受着她柔软身子，心中五味杂陈，强压下心里的杂念，把怀里的人儿拢了拢，用另一只手拉过寝被给自己和她盖上。如今这中都城怕是要不太平了，他不能再把她一人留在这了…

　　烛火燃尽，两人沉沉睡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