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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月光的女儿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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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白无须的老仆率先跳下马车,随后又转身恭敬的搀扶下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男人虽然穿着朴素,但腰间的羊脂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单单这一枚玉佩就能在京城买一座五进的大宅子,还得是靠近皇城那种地段。
“老爷,就是这户家人。”老太监双手小心虚扶住中年文士,腰不自觉躬着,像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直起腰也再直不起来了。
中年文士正是宁熙帝,他轻摇折扇,眼中闪过伤感,没想到他一时激怒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当年他与芸儿两情相遇,但他母家不显,想要争夺皇位就得有个得力的岳家,而平远侯府只是平常勋贵,根本帮不上他。几番犹豫挣扎,最后他娶了李国公的女儿。
他依旧喜爱芸儿,可芸儿性子太烈,在他娶了李国公女儿后与他决裂。他与芸儿的事情京城许多人都知道,在他另娶她人后,芸儿没少受人非议,此后两年都没人上门提亲,对此他既愧疚又窃喜。
后来他在众兄弟当中渐渐占据上风,李国公待他也越来越客气,他便生出纳芸儿为侧妃的心思,也同平远侯府那边通了气。没想到芸儿得知这件事,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不顾脸面体统找了个赶考的举子,说要嫁给他。事情闹得轰轰烈烈,芸儿差点被平远侯府除名,但她以死相逼也要嫁给那个举子。
他知道芸儿当时更多的是与他置气,赌气不想嫁给他迫不得已的选择,但事情闹出来迫于舆论他也不能再娶芸儿。而芸儿竟真嫁给那个举子,此后窝在这小小的临安城再不曾回京。
他又气又怒,打定主意与芸儿再不相见。可后来他登上皇位,看着后宫女子总觉得意兴阑珊。帝位稳固后,他越发寂寥,每每梦回总会想起年少时光,越发放不下芸儿。十年了终究还是微服出了京城。
来到临安他在街上一眼便认出,那个对丈夫笑的温柔的女子是他的芸儿。他以为芸儿同他置气、离开他身边,芸儿会郁郁寡欢,会愁肠百结,可他看到了什么?芸儿与别人夫妻和鸣、恩爱甜蜜,那他算什么?
他是皇帝,他不愿看到芸儿身边有别的男人,只是动动嘴那个男人便惊马而亡。他去见了芸儿,说不在意她是再嫁之身,只要同他回去,贵妃的位置依旧是她的。
可芸儿三言两语便猜到那个男人的死同他有关,惊怒之下早产。他嫉妒那个让她怀上孩子的男人,对这个孩子也恶意满满,但他没想到芸儿会因为难产而死,宫里那么多女人为他生下孩子,生孩子而已……他真的没想到……
宁熙帝盯着那木门叹了一口气,他厌恶那个男人,怨恨芸儿忘记他,可随着芸儿的离世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芸儿在这世上只留下一条血脉,还是个女儿。他会将其当做自己女儿一样,当初没能给芸儿的通通给她,只希望她能延续芸儿的血脉,一生平安喜乐。
木门上落着锁,老太监微微皱眉,这一家子出门的可真不是时候,不是说谈小姐从来到这院子一直都没出去过吗?不用宁熙帝开口,老太监察言观色,呵斥驾车的车夫:“怎么回事?人呢?还不赶紧找,还得主子等着不成?”
驾车的车夫一身灰衣,几乎没存在感。只有特意关注的人才会发现,这人从一开始便半垂着头,旁人不管从哪个角度始终看不到他的正脸。
灰衣男人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然后道:“里面有一道呼吸声,属下这就进去问问。”
老太监立刻堆笑,躬着身子对宁熙帝道:“主子,要不然我们进去等?外面风大。”隔壁正在修屋子,砖石堆在门口,来来往往的瓦工目光时不时看过来。宁熙帝微微皱眉,看着那些瓦工身上的泥点与灰尘,不自觉避了避,听到老太监的话便点点头。
灰衣男人走到木门前,手在锁头上一抹,啪嗒一声锁头落地。
瓦工工头在一边观察这一行人许久,见此终于忍不住:“你们干什么的?这家人出门了,你们找他们等人回来了再说!”没怀疑这几人入室抢劫,实在是宁熙帝站在那里就觉气势不凡,让人猜测是大官,瓦工说这话时便显得底气不足。
老太监双眼一瞪就要骂人,宁熙帝微微伸手拦了拦,老太监脸上表情立刻一变,堆上笑,走到工头面前塞过去五两银子:“我家主子是这家人的故人,都不是外人,再说里面不是有人吗?我家主子先进去等人,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一见五两银子工头睁大了眼,他做完这次的活计下来也不过二三两银子,而这可是白得的五两银子啊,一时间心动不已。在加上这院子确实有人守着,瓦工便将五两银子收进手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灰衣男人推开木门。
隔壁都是瓦工的笑闹声,时间长了谈雨便有些烦躁,刚要扔下书本回屋子,突然听到木门嘎吱一响,谈雨整个人都僵了,赵妈妈他们回来了?她不敢回头,该怎么解释这身衣裳?该不会被赶出去吧?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男人的问话:“小姑娘,这家里就你一个人?”
不是谈管家的声音?谈雨立刻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只见门口正站着三个人,看站位一主两仆,跟自己说话的是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的老仆。
谈雨在老仆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老仆鞋上,她认得这种布料,据说是叫什么什么绸,是宫里贵人们用的。夫人嫁妆里就有这样两匹布,给谈举人做了两身衣裳,但谈举人说太张扬,很少穿出去。
一个仆人都用这样的布料做鞋?谈雨脸上荡开笑容:“我家里其他人都出门了,你们找谁?”
宁熙帝早在看到谈雨那一刻就呆了,走到谈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缓缓蹲下身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其他人。他道:“你的眉眼长得很像你母亲。”
眉眼很像你母亲?他在说谁?谈雨很快意识到这人把她认成了阿遇。谈雨咬了咬下唇,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第一时间反驳。
看着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蹲在她面前,语气和蔼的道:“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家里照顾你的下人呢?”他目光落在谈雨短了一截的袖子上,微微皱眉:“下人怎么照顾你的?连衣服都不准备合身的?”
是了,她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要穿阿遇的衣服。于是谈雨默认了自己是阿遇,听了这话语气天真的道:“不怪她们,这几天家里忙乱,一时顾不上我,我这才把之前的旧衣服拿出来穿。”谈雨知道,大人们最喜欢怎样的小孩。
宁熙帝看起来很喜欢她,两人坐在一起聊天,老太监自觉的去烧水煮茶。而灰衣男人守在门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目光锐利,本来还想留下盯着的工头讪讪回了隔壁。
一个男人,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突然跑过来,对一个女人的女儿这般态度,会是因为什么?谈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当初她还差点被卖进青楼,许多事情她已经懂了。对男人甜甜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怎么笑最像阿遇——最像谈夫人。
男人神情越发柔和,谈雨便开始说些她与“母亲”间的趣事,有的是她见过谈夫人与阿遇的相处,有的却是她随口胡诌的,但男人显然很感兴趣。
宁熙帝目露怀念:“你母亲还是这样的性子。”动作轻柔的摸摸谈雨的头,另一手拽下腰间玉佩:“第一次见面,这玉佩你拿着玩吧。”
谈雨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拿着玉佩的手都抖了,激动的眼含热泪。
见她像是想到母亲眼里浮现水光,宁熙帝语气轻柔的哄道:“别担心,我是你母亲的故交,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他顿了顿,又问:“我家在京城,过两天就要回去了,阿遇你愿意跟我走吗?”
谈雨沐浴在男人慈爱的目光下,心怦怦直跳,好像她真的是那个备受宠爱的谈家小小姐,真的是男人故人之女。
……为什么不呢?男人的家远在京城,真是老天都在帮她!谈雨越发心动,这些人没见过阿遇,只要她在天黑前跟他们离开,谁都不知道她顶替了阿遇的身份。再者她又没动阿遇的其他东西,只是一个亲近的长辈,她只有这一条出路,而阿遇身边还有赵妈妈和谈管家……
……被发现,死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