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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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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这个人鱼,不知道自己什么姿色吗?赤身裸体的诱惑人啊?媳妇我警告你,你这样的姿色,是要被涩涩的。”
洛舒只敢在幻想中教训兰羽,不过他脑中此刻全部是月光下水珠从兰羽身上划过的莹润,当真是应了那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洛舒在心中一边吐槽,一边念着清心咒,这人鱼就该被自己压在身下,锁在笼中,省得他一天到晚出去,四处留情,眼下他身边就有一个江珩,等回了人族,只怕惦记这人鱼的人就更多了,洛舒暗自发誓,一定要在这人鱼离开海族前,俘获他,否则,那以后便是情敌遍地跑。
站在远处的兰羽不知在何时穿上了衣服,浸湿的布条紧紧贴在身上勾出精装的线条,愈发禁欲了。
洛舒仍在原地想入非非,兰羽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出不怀好意,有些恼怒道,“使臣大人怎么现在出现在这?”
被点名的洛舒回神,正好对上被浸透的兰羽,血脉的喷张让人难受的紧,果然是上天的宠儿,鲛人一族就是有勾人的本事,洛舒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媳妇撩到了,为了缓解尴尬,他只能道了声,“江珩呢?”
“珩兄?你在乎珩兄?”兰羽说这话,有些自己也体会不到的吃味。
“没有,只是你方才落水,这人不该救你吗?”洛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
“珩兄可不像使臣一样,觉得鱼会淹死。”兰羽这话极尽嘲讽。
“鱼为什么不会淹死啊?”洛舒反问。
“因为那是鱼。”
“鱼怎么就不会淹死?”
“都是鱼了,怎么可能被淹死。”
“我还是……”
兰羽觉得自己的耐性都快被这个人磨没了,压着声音道,“你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回海里。”
洛舒下意识捂嘴,还不忘委屈的盯着兰羽,仿若在控诉,“你怎么那么凶?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实际上,他真的在控诉。
兰羽不解洛舒的委屈与控诉,他此刻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掉下海的时候,坏了脑子,兰羽甚至在想,要不趁着他坏了脑子,直接把他打成傻子,然后扔回人族?
鲛尾消散,兰羽幻化出双腿,踩着松软的沙子往洛舒身边靠近,指尖闪出些明暗不定的电流。
洛舒看着兰羽此刻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往他身边靠近,心中瞬间觉得有些雀跃,果然媳妇乖巧的自己,可惜,此刻要是知道兰羽是这脑洞,一定不会装乖巧讨媳妇欢心。
直到兰羽靠近,洛舒这才听到电流划破空气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这人哪里是喜欢乖巧,这人是想谋害亲夫啊。
洛舒连退数步,谨慎问道,“你想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傻了?”兰羽坦然道。
“没有。”
“既然没傻,那就别干出些傻事。”兰羽散了手中的利器。
洛舒这才长舒一口气,他刚才是脑子是坏了吗?觉得兰羽能喜欢乖巧的他,这人眼下不灭了他,都算他命大。
洛舒觉得,自己可以死,但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媳妇直接灭了,起码得解决媳妇眼前所有的困境才能消失。
“王,人活着何必那么清醒?醉生梦死逍遥人间岂非快活?”洛舒带着些许戏谑,径直来到兰羽眼前。
人活得就该醉生梦死,这话从不是假话,可铄骨堆积,销金铄银,这样的醉生梦死却有些不得安稳。
“醉生梦死固然不假,可刀架颈侧,枯骨堆积,谁也保不齐下一具尸体是谁,使臣大人,你还能醉生梦死吗?”兰羽这话倒是有些婉转多情了。
他的醉生梦死从不安稳,可洛舒的出现,更是让这不安稳到了极致,这个人族少年,兰羽虽不抗拒,可心中总是有些疑团。
“王为何不肯信我一次呢?”洛舒道。
兰羽冷哼一声,“本王说不敢,使臣可信?”
洛舒抬眸看了兰羽一眼,这人浑身透着怀,眼下更是连逢场作戏都不愿了。
洛舒道,“王,我信。”
兰羽笑而不语,他看不透洛舒的诚意,可他却清楚,他们这样的人,生来便会做戏,有时候戏多了,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没了逢场作戏的心思,又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把自己卷入这混沌之中,这可不是兰羽想要的结局,尤其是眼前这人族少年,兰羽总有种错觉,这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更了解自己,这人甚至比他更清楚海族。
兰羽转身,蓝色的鲛尾猝不及防的环在洛舒的脖子上,上面的电脑映在洛舒的脸色,忽明忽暗。
“你混在本王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忠于王,做你唯一的执事。”
“执事?笑话,一个随时会被海洋溺死的人,不能陪着本王去深海,这样的人,凭什么做本王的执事?”鲛尾越环越紧。
“我或许无法帮王平定海底,但我可以帮王平定鲛族。”洛舒没有挣扎,他双眸对着兰羽,似乎是想在这样的对视中,让兰羽看清他的真诚。
“平定鲛族?”兰羽将这四个字咬的异常清晰。
“王,鲛族生性杀戮,我愿做王手中的刀,替王铲除异心之人。”
兰羽居高临下,“你要什么?”
鲛尾松开,洛舒落在地上大口呼吸,深海的窒息感又一次在他脑中浮现,他这一刻,能清晰感受到死神降临的无奈与绝望,他不敢苛责兰羽,只怕上一世,他也是经历了同样的绝望,海族的王者,却被海族低等生物吞噬,这对高傲的鲛人来说,便是奇耻大辱。
洛舒道,“只求王来日与故人重逢之时,不会抛弃我。”
“你的主子不是本王,何来抛弃?”
洛舒胸口觉得沉闷,似乎比海水窒息,比兰羽想杀了他还要沉闷,原来这世间深情的卑微,在无关紧要的人眼中,还不如脚下的烂泥,而此刻,他就是兰羽脚下的烂泥,那个将他捧在手心,告诉他,“除了我,没有人会护着你”的人,早就在他的两世折磨中,不复存在。
眼下的兰羽,只是鲛族的王,他对他,只有忌惮与猜忌,无关信任与依靠,洛舒想着,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就像前两世,无论兰羽怎么做,做了什么,在他眼中,要么是理所应当,要么是无关紧要,他从不在意兰羽的付出,他对这个鲛人,只是猜忌与忌惮。
洛舒将自己的不安藏在心中,既然是报应,那活该他受着,这就算是对兰羽的补偿。
“王,你有没有想过,死亡冰柱这一次为何来势如此汹涌?”
兰羽瞥了他一眼,“使臣是何意思?”
“无尽海域虽处于极北之地,那里也不是没有生灵,死亡冰柱回流,可那里的生命却尽数葬送,无一生还,王不觉得异常吗?”
“有人为之故。”兰羽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只是王打算如何处置?”
“无尽海域乃是十一长老掌控之地,眼下十一长老身死,那别有用心之人,自然是想将本王的死归咎在有心人的复仇上。”
兰羽说这话,透着些不寻常的平静,洛舒在暗中一直打量着兰羽,这样的平静,虽是上位者该有的果决,可兰羽从孵化出来到如今,也不过十八年,若是放在人族,他也不过十八岁的少年,眼下,正是入仕之初,这样的少年最是侠肝义胆,一片赤诚,可兰羽却并非如此。
今日的兰羽透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洛舒生于皇族,自幼经历了皇族的明争暗斗,可饶是如此,第一世的他,还是被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第二世的他,没了记忆,更是所有人手中的棋子。如今,他有着前两世的记忆,这才能运筹帷幄。
可兰羽在第一世,便能活得如此谨慎妥帖,这十八年间,鲛族究竟让兰羽经历了什么,这才能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轻而易举的说出,“我不需要海族的臣服,我只要他们惧怕,服从。”
洛舒知道,不经历杀戮,不足以让他成长为这个样子,可怎样的杀戮,才能让兰羽活成今天的样子,无法言喻的心疼折磨着洛舒,他不知道该怎么原谅自己,更不知道,兰羽恢复记忆后,又能否原谅自己。
第一世他便已经知道兰羽脚下步步荆棘,可为了皇位,他还是能利用兰羽,更甚至,他不是为了皇位,而是因为只有皇位,才能让他娶花祈,娶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只因他不肯立花祈为后,花祈便能携他的二弟谋反,给他下毒,夺了他的皇位。
洛舒不敢去看兰羽,他将满腔真心奉送,他却将他的真心喂狗,这个笨蛋,何苦呢?
兰羽背后乃是深渊,上一世,这人能染尽血腥,用万千尸骸填补,这一世,他会护着他,守住他身边仅有的光亮。
“羽哥……”洛舒低声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