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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空余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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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云霞笼罩着佑大的京城,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京城各楼点起了灯,人挤着人,摩肩接踵,去湖心亭看游船赏花灯。
天上圆月隐晦在黄昏之中,清风徐之,冬风暖未尝凉意。
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誉名河,浛洸桥,午惘帝携皇后及公主在桥上为黎民祈福。
……
“诶,我可听宫里边的说今晚众位殿下也会出现在这的。不过,如今细瞧着,几个皇子都没有出现,反倒是这位赋安公主出现在这?”站在誉名河两岸的百姓议论纷纷。
“话说是陛下如今想借着祈福的名号选驸马,就让几位殿下散开去了,让各自玩各自的。”一个勋爵人家的公子对着同伴说。
“我父亲同我讲,这陛下和皇后大抵想借着这个灯会选举才能之人,作公主驸马。”
“这公主就是个药罐子而已,谁敢娶啊?这她吃药钱这家当就去了一大半。”
“不过,说起来这赋安公主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女儿,且是皇后所出。身份贵不可言,皇帝对她也极是宠爱,细想来这公主的嫁妆定是价值不菲。”
……
祈福仪式进程完了,午惘帝挥手让人点船花灯,人们猜灯谜。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快让开!有马失控了!”
站附近的百姓听见了这句话,赶忙往两边躲去。
躲闪间,就在一旁伸着脑袋看热闹。
他们见到策马的是位少年,估摸着十七八岁,不过怎么看,那眉眼都有些眼熟。
一身水绿色云锦的少年,策马在街上疾驰,如今脸上写满了惊恐。
“扑通”一声,失控的马和人直接掉进了誉名河里。周围百姓们紧凑上去看热闹,倒也有几个大汉下河救人。
把人捞上来,就有人急忙找大夫去。这一番动静自然也惊扰到了在祈福的午惘帝和皇后。
“这是……是六皇兄!”闻声匆忙挤进人群的赋安公主惊呼道。
“清欢!”皇后听见赋安公主这样喊,连快步上前看。
这样一来在场众人都知当今六殿下掉进了河里。
这位倒霉的落水少年是皇后所生的六殿下,在各个兄弟中宠爱最盛。
文才斐然,年少成名,深受帝后二人喜欢,在皇子中也是个健谈的主。但偏偏就是不是个习武的料,只能说是文成武不就。
明身体不好,但这位爷就喜欢往死里作,爱策马射箭,对自己那单薄的身体就没好好照顾过。
剧烈的咳嗽响起,浑身湿透的温顾里缓过神来。
他慢慢的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气,看到眼前的被他吓的惊慌失措的皇后,吓得站了起来。
看到面前的帝后,温顾里连忙站起对着午惘帝和皇后规规矩矩的行礼。
“清欢,你这是又顽皮了。”午惘帝无奈的叹道。
“儿臣知错,父皇请罚。”温顾里托着浸湿的衣服跪下。
表情上看着像是真的在认错,但估计心里面不服气的。
午惘帝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口说了几句训斥的话,便打发温顾里他走远些,自己玩自己的。
皇后也想寒暄了几句的,但被午惘帝拉回桥上,只好回头叮嘱了一旁宫人几句。
“殿下,请随奴前去更衣。”宫人上前请人。
“不必了,我去其他地方买身衣裳就行,更衣穿的就更招摇了。”
赋安公主把自己披风递给了温顾里,“六哥,你可仔细些,可别着了风寒亏损了身子,同我似的。”
温顾里对赋安公主笑了笑,“怡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说完便自顾自离开。
一旁的众人并没有发觉温顾里对这一母同胞的妹妹赋安公主态度太过冷淡,反倒是有些警惕的反应掺杂其中。
只觉得是这兄妹关系好,温顾里却不领赋安公主的情。
温顾里倒对此没觉得什么,只是身上的衣裳都湿了,穿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他就随便问了一个过路行人,去了家成衣店。
……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那六殿下温顾里策马的时候落那湖里去了。”
“这还得了,六殿下身体本就不好,这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嘛。”
路人的谈话,皆被有心人听了去。
“总算是找到你了。”一位姑娘轻声呢喃。
她的脸被长帷帽上的白纱遮挡住,红里衫外着白袍。
她每走一步闻铃铛响一声,不见铃铛影。
温顾里换好衣裳,准备结账时,发现钱袋子没在湿衣裳上,想来是掉进了湖里。
他想着记翟楷文的账,却又不知这店有没有青元侯府的账。
只见一姑娘估摸着是见他正在那为难,便好心替自己解了难。
那姑娘上前问到,“掌柜的,这位公子的账帮忙我结了,多少银子?”
“这位姑娘好说,十五两银子。”掌柜听了说道。
那位姑娘从荷包里取出些银两,给了掌柜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走了。
温顾里云里雾里赶忙追出去,“姑娘留步。”那姑娘停下,帷帽的白纱遮挡着面上表情,半点瞧不清。
“我在这儿谢姑娘好意,替我解了这难,这些银两我定会还予姑娘的。小生姓顾,只消半柱香,在秋離亭,我定会遣奴仆与姑娘送去那钱的。”
温顾里拱手作礼,那姑娘也回了礼。
“那倒不必了。公子还是多注重自己腿疾,可别着凉了,夜间疼的钻骨。”那姑娘笑声说道,她声音似一股清泉,却又想历尽沧桑。“这江山社稷可别因为公子成了一帆万籁俱寂,就可惜了。”
温顾里神情一顿,脸色有些渐渐怒色。
“姑娘可是开玩笑的,说这些家国事引火上身?”
“我公子初相识,怎么会对公子顽笑,这不过只是良言相劝罢了。”那姑娘爽朗笑道。
“姑娘你怎知顾某腿疾缠身?及那社稷之事是何意,我与江山何由?”
她慢悠悠道,“在下不才,行走于江湖,也是学了几年医,自然见公子行走有异,猜测出来的。”
思量之前说的不妥,她顿了顿,“公子想来也是这京城人,再者见公子这模样想的也是要登阁拜相的人才,自然与江山社稷相连。”
温顾里面色稍缓,只是久久不言语。
“公子不信?”
“既是良言,顾某谨记。”
那姑娘恭身倒也转身走了。
那姑娘身上传出阵阵铃声,一步三响,声音空灵,低沉。她走的十分轻快也无声,想来体态过于轻盈。
这姑娘倒真是个怪人,话明理不明。
可也不知那铃声从哪传出来的,温顾里自己并未见到铃铛。
那姑娘也不可能是学昭君吧,容貌未现还怕这些。
仔细想想来也是妄言。
温顾里心里却觉得古怪,一步三响,这铃铛声更像是钟声,低哑着嗓子在劝解人的什么,这像极从前的一位故人身上的钟铃。
“学人语,悟天道,逆因果,空思叹。”
不知怎的,哪里就想起这一句。
但细想起来,温顾里只是摇头轻叹,“怎么可能呢,别怕是我疯了。”
故人已逝负东流,青衣白衫不复回。
温顾里去到青元侯府寻翟楷文借了钱,嘱咐他把银子送到秋離亭去。
嘱咐完人倒也潇洒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