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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红烧猪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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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打开车门时,看到许钧生正坐在水坑中对自己傻笑,脸色阴沉到吓哭小孩的程度。
她现在非常生气!
这么大的人,摔倒了就不会先站起来吗?
就算站不起来,那不能先从水坑爬出来嘛?
谁知道水坑里是淤水还是刚刚下的雨?坐在水坑里那么久,难道不会生病吗?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成吨的气愤还没找到宣泄口,许钧生那傻子竟然还笑着跟自己说话:“来得这么快呀,我还以为要好久呢......”
说着说着,竟然流露出了一丝委屈。
花朝做了几次深呼吸来平复心情,才撑着伞,大步走了过去,“怎么不换个地方等,不知道这样会生病吗?”
说着就伸出手,大力地拉住了许钧生的胳膊,迫使许钧生不得不站起来。
但他一只脚受了伤,另一条腿也被树枝划伤,没什么力气支撑,只能半靠在花朝身上。
“周围环境也都差不多,况且,我这情况,动弹起来不大容易。”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他见到花朝,就没由来的委屈,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两度。
他不但崴了脚,连带着手掌都撮出了血,许钧生毫无心理负担地向花朝展示了他手掌的伤口。
说起来,还真是,上天成全。
“你这手怎么也流血了?有被雨水淋过嘛?这要赶紧处理的,不然会感染的。”
看到许钧生右手的情况,花朝好看的眉毛狠狠地皱在一起,脸色比下着雨的天还黑。
“没关系啦,没碰到水,一会儿简单处理一下就好啦。”
“谢谢你呀,这么晚还愿意出来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许钧生柔声道。
花朝一边扶着许钧生往车边走,一边语气不善地回答道:“你不再受伤,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直到上了车,裹上了毯子,许钧生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刚朝朝的脸色好臭呀!
一直板着脸,说话也凶巴巴的,让许钧生莫名的委屈又忍不住感叹:怎么生气怎么都这么好看!
太上头了!自己是不是疯了!
及膝的长筒靴配上长款的西装外套,怎么搭配出来会这么飒!
不过,还是要谨慎呼吸,毕竟朝朝现在心情一看就很糟糕。
这边许钧生内心小剧场疯狂滚动,而另一边的花朝还是保持着冷峻的表情,言语间充斥着凉飕飕的冷气:“把手伸过来。”
许钧生真是不敢动,但朝朝好不容易说话了,还是要配合的。于是他默默地伸出了左手。
“你伸左手干什么?你左手也受伤了?”花朝一脸担忧,慌忙抓起许钧生的左手查看。
许钧生心惊,怎么事情的走向跟预期的不太一样呢?
他看着花朝的举动,任由她查看,直至确认无误,才将手缩了回来。
“没有。”
花朝愣怔住,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手腕是怎么回事?”
“什么?”许钧生看向花朝,一脸不解。
“就是你那红色的……胎记吗?”
“对呀,胎记,出生就带来的,像不像一根红绳~”许钧生笑着回答。
像啊,怎么不像,那就是红绳啊。
曾经,她亲手将那细细的一根红绳,系在了现在胎记的位置上。
没想到,随着岁月,随着恩怨,现在竟然留在了身上。
花朝神思一瞬间恍惚起来,仿佛一根尖针刺进了神经。
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迅速抚平,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可脑门小小的汗珠,却是隐藏不住的。
她的头有些痛,还伴随着一些梦中经常出现的画面一起向她袭来。
夏季的这种天气,真的很容易让她奔溃,让她止不住地想起给他第二次收尸的场景。
她还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连绵的降雨砸向大地,也砸向她。
那天的雨很凉,她在泥坑里捞了很久,才将许钧生整个人捞出来。
那些被剔除了血肉的白骨,比北禁山还重,重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实际上,她在雨里坐了一天一夜,才被香檀强制性带回家。
从那以后,花朝变得讨厌夏天,更讨厌下雨,性格也开始变得更加反复无常起来。
不能再想了。
花朝压下脑袋里不停出现的画面,忍住头疼,对许钧生道:“把右手拿过来吧。”
这次许钧生痛快地伸出了右手,而花朝的状态严重影响了她的动作,整个包扎过程都显得无比的潦草。
坐在副驾驶的香檀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两人的动作,不免担心起来。
花朝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不排除她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现在许钧生近在眼前,应该不会像当年那么疯了吧。
早就忍不住插话的白娘娘道:“我说你这个小同志啊,一天不见,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啊!”
“嗯...来这边的时候有点晚了,也不太熟悉路,就这个样子了,今天麻烦诸位了。”许钧生解释道。
“我们倒是不麻烦,你麻烦的,可只有一个人哦~”白娘娘一边开车,嘴上也不忘了调侃道。
“是了,您说的对。”说完还对贺花朝腼腆地笑了笑。
如果说这个笑容是个橘子,那一定能挤出满满一杯橘子汁来,灿烂得都溢出来了。
白娘娘透过后视镜全都看到了,心里暗骂小狐狸精。
花朝将许钧生的伤口处理完,整个人还是显得十分恍惚,脑袋里不但不停地重播之前的画面,现在又有了新增内容。
许钧生娇嫩的手心撮出了大片的血迹,细皮嫩肉的手也留下了几道难看的血痕,石子扎进肉里的几处,还不断渗出小血珠。
好丑。还真是一如当年。
明明一个霁月清风的人,却总是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在花朝的愁绪中,白娘娘也顺利地将车子开回了家。
一路上,倒也和谐。
回到小楼,香檀优先给许钧生处理的手伤。
拆开花朝敷衍的包扎,香檀给许钧生进行了专业的二次处理。
伤口只是看起来严重,对生活的影响倒是不大。
而后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脱下了鞋子,看到了肿成猪蹄一样的脚。
花朝浑身散发出阴沉之气,隐隐有种煞气失控的征兆。
香檀察觉到花朝的异样,朝着她的方向担心地看了一眼,本想劝慰花朝去休息的念头,最终还是沉了下去。
她的眼里现在只有许钧生,不处理好脚伤,肯定不会离开的。
许钧生也偷偷观察着花朝的脸色,毫不意外地与香檀有了相同的觉悟,便十分乖巧地调整好姿势,等待香檀的处置。
白娘娘换回舒适的居家服,也施施然走了过来,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许先生,你可以呀!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红烧了~”
许钧生没说话,倒是花朝白了白娘娘一眼。
香檀倒也不拖沓,直入正题。
先是看了看伤处,用手按了两处,再询问许钧生的反应。
最后缓缓开口道:“这个就是看起来比较吓人,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一会儿用冰袋冷敷,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我判断有误的话,再去医院吧。”
白娘娘听着香檀的诊断,不断地在心里嘀咕:花朝这些年到底都作了什么妖?是受了多少千奇百怪的伤,才能让香檀成了专业大夫的?
虽然很想知道,但她不敢问,还是小命重要。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下着雨下山也不安全,许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们这先休息一晚,不知您意下如何?”香檀边收拾着医药箱,边对许钧生说道。
许钧生正愁着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安置才好,没想到香檀就递来了台阶。“那太感谢了,不过要麻烦大家了。”
“不麻烦,应该的。”
对于香檀的诊断判定,花朝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实践出真知,这些都是在自己身上实践出来的。
只不过看着许钧生,还是很生气。
香檀眼看花朝要开口,马上选择了走为上策,抓着白娘娘就去准备今晚要用的各种东西去了。
而只能留下独自面对花朝死亡凝视的许钧生,就显得格外心虚,打算在不自爆的情况扭转局势。
“朝朝,今天真的谢谢你呀,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水坑里呢,曝尸荒野了也不一定呢~”
本就是句自嘲,却不知哪个字触动了花朝,只见花朝周身散发着如有实质的黑气,脸色已黑如锅底,山雨欲来的架势怎么挡都挡不住。
“曝尸荒野?你就那么想死?”花朝情绪激动地大声质问,这四个字无一不提醒着花朝曾经发生的一切。
那种被雨淋头盖脑的冰冷,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攀上花朝的颈背,让她如坠寒冬。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许钧生被花朝吓到,连忙摆手解释,生怕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我的意思是,幸好有你!幸好你帮助了我,救了我!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花朝看着许钧生眼底的认真,熄了全身暴涨的煞气,突然难过起来,“不,遇到我,你只会变得不幸。”
“才不是呢,你可不要乱讲!遇到你以后,我的世界都多了一抹色彩!”
眼看着许钧生好似瞬间充满精力,浑身洋溢着生机,花朝也来了兴趣,弱弱地接了一句:“什么颜色?”
许钧生注视着她的双眼,认真且坚定道:“粉红色!”
花朝当场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