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地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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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出去，你必须跟好我，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开口讲话。”
得到小精灵的保证后，夜桉才放心地推开门。
却不是他们来时的那道门，而是靠近山壁的另外一道门。
这个家里原来有两道门，开在一前一后，连接着两个不同的地方。
等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希娅才明白这所破旧的铁皮屋之所以紧靠着山壁建造，除了躲避破坏力惊人的沙暴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里的城市本来就建造在联通山洞的底下。
这个山洞很大，周围的山壁开着大小不一的“门”，有窄小的道路紧贴四周蜿蜒而下，伸向地底。
而在看不见的下方，有明亮的余光向上照亮着粗糙不平的道路，并传来熙攘的人声。
明明外面的沙暴还在大声怒吼，可里面一丁点动静都听不到，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居住者很多人，起码比地面上她见过的多多了。
希娅牵着夜桉的衣角，安静地跟着少年在人海中缓慢前行，却又忍不住转着眼睛向四周打量。
这里好像是个集市，又不太像个集市，因为太安静了。
有小贩摆摊卖着快过期的营养液、破旧的衣物和一些垃圾场里捡来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可对方只是麻木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爱买不买的态度，根本没有要起身吆喝的意思。
可当一些饥饿又贪婪的目光落在那些营养液上，并想悄悄顺走时，那小贩又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从地上弹起，狠狠地抓住对方的手，怒吼：“要么给钱！要么拿净化剂来换！不然老子砍断你的手！”
一把生锈的菜刀在空中威胁般地挥舞，可周围的人似乎习惯了这一切，没有慌张没有吵闹，漠然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奇妙。
希娅被那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一跳，一个没注意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牵着衣角的手一用力，夜桉的脚步被迫停顿了下来，他刚想回身帮忙，谁知道一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比他更快。
“小心点儿，小家伙。”
这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些妩媚，但一听就知道是个雌性。
这里也有雌性吗？
小精灵顺着对方有些艳俗的玫红色裙摆看上去，略过有些干枯的墨绿色半长发，看到了对方头顶的一对黄色触角。
这是个虫族的雌性。
她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人群，时不时抛出两个媚眼，皮肤带着些青绿，双颊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向内微微凹陷，红裙看起来也很陈旧像是有些时间了。
她有一双挺美的大眼睛，可是眼神盛满了空洞和麻木，像是失去亮光的宇宙，寂静而沉闷。
希娅刚才就是不小心被她的脚绊倒了。
这位虫族雌性见她一直盯着她看，脸上机械似地露出格式化笑容：“哦～生面孔，是新来的小家伙。怎么样？想体验点不一样的？你虽然年纪看上去还小，但只要二十个星币……”
“够了！艾琳，他还是个孩子。”
夜桉一把将希娅拉到身后，低声警告着这位叫“艾琳”的虫族雌性。
“是夜桉啊，感觉有一段时间没在‘地下’见过你了。”
艾琳将目光移到夜桉身上，反复打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收回了那模式化的笑容，憔悴的面颊难得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吗？我上次见你还是多久之前？一百个行星日还是一千个行星日？……哦不，我应该活不了那么长时间的，真奇怪。”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重新靠回掉了皮的墙边，从不知道哪里翻出了一根香烟点上，火光在阴影中忽明忽灭，她吐出一个烟圈，怔怔地望着这脆弱的烟圈几秒就消失在了空中。
“你把买净化剂的钱都花在这个上面了？”夜桉盯着那支夹在枯瘦指尖的香烟，沉沉问道。
在这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地方，这家伙可是一点都不便宜。
艾琳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算没有净化剂，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不用担心，在我‘堕落‘之前，我应该已经死了。”
“作为一个虫族雌性，我已经算命大了，现在每天醒来，我都觉得是奇迹。”她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朝夜桉扯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但你不能总寄托于奇迹明天也依旧会发生的，是吧？能再次看见熟悉的人真令我开心，让我想起西莉卡……噢，可怜的西莉卡……现在我觉得，就算明天死去，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西莉卡。
小精灵敏锐地感觉到，夜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体僵硬了一瞬。
“她真美啊……”艾琳喃喃着，在吞云吐雾间本已模糊的回忆又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红发就像燃烧的晚霞，她第一次来‘地下’的时候，我们这些活下阴影下的人，根本没办法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想着，‘这样的美人，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火光很快燃到了尽头，指尖传来灼热的疼痛，可艾琳并不在意，她抬头朝夜桉笑道：“你当时好像才到我的胸口？也和现在一样不爱讲话，总喜欢躲在西莉卡身后。谁想到这样的你，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居然敢把那个家伙打得半死……”
‘那件事’大概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夜桉的胸口起伏变快了。
他果断地打断了艾琳：“我们还有事，艾琳。”
他对故人表现得有些冷酷，可把一只净化剂递给艾琳的动作，又很温柔。
“保重好自己。”
她的脑子才刚冒出拒绝的想法，身体却动作更快，反射性条件地一把拿过那支净化剂藏好，还左右张望着生怕被人看到，一回头，夜桉已经带着那道小小的身影走远了。
“不愧是那个人的后代……”她捏着手里那只冰冷的试管，却觉得眼眶有些热。
“一样的温柔啊……”
他们一直向下走，走了很久，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可希娅总感觉不太舒服。
那些人的视线，总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像被冰冷的东西一寸寸舔过肌肤。
建在地下的房子大多也都是廉价而简单的铁皮屋样式，材料好获取搭建也方便，而面前的建筑虽然也是铁皮屋，可一看就和周围不太一样。
这里电力资源困乏，里面的熙攘的喧闹声和亮光却比任何一个他们路过的铁皮屋要热闹。
“你找谁？小子。”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要见沙什。”夜桉回答。
——
“听说，你要见我。”
座首的男子低眉看着下面两个单薄的身影，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横穿他的脸庞，他手里玩着一把匕首，敞开的马甲露出了一身疤痕交错的肌肉。
一位虫族雌性柔若无骨地依靠在他的身上。
“你居然还敢来这里，小子！”
说话的不是沙什，而是距离沙什很近的另一名混血雄性，他留着很短的板寸，头皮上纹着复杂的图案，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另外一只眼睛投出出毒蛇般凶狠的目光。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感觉他的左眼在隐隐作痛。
夜桉没有理会他，眼睛依旧看着沙什：“我想借通讯器一用。”
这里的人贫穷到营养液都买不起，终端机是高级稀有货，想要联系外界只有通讯器一个选择。
而就算这样，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里的地头蛇——沙什，有一台通讯器。
“通讯器？”沙什旋转着匕首的刀尖，勾起一边的嘴角，饶有兴趣地道：“你借这东西干嘛？”
“我有我的用处。”夜桉不正面回答，单薄的身体却牢牢地将希娅隔在身后。
“可以。”沙什往后一靠，示意手下去拿，虽然视线被阻隔，但他依旧对夜桉身后的希娅表现出十足的兴趣，这里可不常来新人。
“不介绍一下你身后的朋友吗？”沙什问。
金色的短发像上乘的铂金一样，虽然低着头，可那露出来的秀气鼻子和白皙到发光的肌肤，已经显示出了对方其实罕见的美貌。
虽然因为年纪还小看不出性别，但在这个地方，很多时候性别并不重要。
“我们只想借一下通讯器，沙什。”夜桉重复道。
沙什耸耸肩，将匕首甩在桌上：“行，我不问。”但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我们算老朋友了，夜桉。你知道我的规矩，我可以借你通讯器，但这可不是免费的。”
通讯器很快地被拿了上来，放在他们面前。
希娅大概明白夜桉想带她做什么了，可对方似乎不是很友好，她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少年的衣服。
夜桉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她。
“我知道规则。”他拿出了剩下的那块宝石，放在桌上。“我想这个应该够了。”
这些美丽又贵重的宝石，在没有渠道的情况下。在他们这些只在乎温饱的人眼中可能还不如营养液和净化剂。
可对沙什就不一样了。
作为地下城区经营了半辈子势力的人，他有自己的渠道和圈子。
他拿起那块宝石，在灯光下仔细观摩，颜色柔美，光彩夺目，是他们这种地方见不到的上等货。
“哪里来的？”他不禁问道。
“昨天垃圾场来了一飞船母星来的东西。”夜桉回答。
母星来的东西啊……难怪。他是知道这小子有点特殊本事的，或者说，他们这些混血种都或多或少有些特殊本事。
“可以，成交。”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地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