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长安思故人》Echo醉话流年

25、第二十四章

　　公主出嫁未成的消息传的是满城风雨，有说公主有心上人是被迫的，有说公主刁蛮任性不愿嫁的，反正各种传言众说纷纭，已经成了长安城里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闲言碎语。

　　再次醒来的晋阳没哭没闹，安排了宋燎的丧礼，并且不顾反对，以宋燎未亡人的身份立碑。

　　丧礼结束，晋阳一身素衣准备回宫，看到那车前沙棠跟程千雨两人愣了愣走上前。

　　程千雨站在沙棠身后，望着一夜之间似乎长大的人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她的东西。”沙棠抱着一个木匣子递过去。

　　晋阳看着那个木匣，双手接过来抱在怀里无比珍贵的摸了摸。

　　许久，晋阳抬看到沙棠肩上的包袱，轻声道：“你们要离开长安吗？”

　　沙棠点头，淡淡的笑笑，拉住程千雨的手：“我打算陪她回蜀州。”

　　晋阳记得以前听宋燎说过程千雨的家是在蜀州：“以后还会回来吗？”

　　沙棠点头：“会吧，不然顾大人该骂人了。”

　　“那就好。”晋阳淡淡一笑，转头抱着匣子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沙棠牵着程千雨的手长长的谈了口气回头看看身边的人：“走吧，小闹人精。”

　　程千雨撇撇嘴，拉着沙棠的胳膊转身走，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走远的马车。

　　人太过于悲伤时是没有眼泪的吧，晋阳从宋燎走后没有没哭没闹，更是性情大变。

　　宫女们在打扫，只是不小心碰到梳妆台上的匣子，晋阳就立马大发雷霆，命人将宫女拉下去处死，吓得其他宫女们个个都提心吊胆的，之后就命人将凤阳阁一众婢女全都撤掉只留下几个人伺候。

　　夜里寒风瑟瑟，李执带着贴身伺候的人提着灯笼来到凤阳阁，一走进门里就看到满园的凋零跟满地的枯叶，往日诺大通亮的园子不复往日繁花锦簇，甚至连个灯都没有。

　　李执随着熟悉的路走过去，就看到那白玉凉阶上坐着的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走过去挨着晋阳坐下，李执回头看着一旁缩在一起抱着双腿的人，解下身上来时披着的外衣披在晋阳身上，却不经意间看到那一头长发，不知何时竟变白了，她震惊的伸手去摸。

　　“兕儿，你……”李执看着人说不出话来，缓了许久才开口道：“兕儿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晋阳裹紧外套，抬头冲李执甜甜一笑歪头说道：“等宋燎执行公务回来接我回家呀，她说她回来就接我回家的。”

　　李执看着心里一阵酸楚难受，从醒来就变了，御医说是受了刺激，再加上心病，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看着微笑的人他轻声道：“这里不就是兕儿的家吗？”

　　晋阳摇头：“兕儿嫁人了。”

　　李执看着眼眶微湿，看着那一头不知何时变白的头发，柔声道：“是啊，兕儿嫁人了，已是当别人娘子的人了，是三哥哥忘记了，还当你未出阁呢。”

　　晋阳在李执怀里蹭了蹭，走到一旁又坐在台阶上，望着大殿外的紧闭的大门满眼的期待跟盼望。

　　李执满眼的心疼于难受，静静的陪在一旁，看着她渐渐的垂下头打瞌睡，然后在他怀里睡去。

　　寒凉的秋风再次吹过，迎来的了今年长安城内的初冬，寒风凛冽的吹过，晋阳守在凤阳阁前汉白玉的凉阶上望着门口发呆。

　　一日复一日……

　　在长安城的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大明宫里凤阳阁外，晋阳公主一身红衣，像枝红梅格外的好看，一头白发站在大雪中，一舞到天亮，那是两人初见时她给宋燎跳的一支舞。

　　望着那还在下雪的天空，晋阳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看到那熟悉的脸，她伸手微微笑着闭上眼。

　　大唐天子最宠爱的公主死在了那年的第一场大雪中，年仅十七。

　　注：后天子下令，命史官改写《新唐书·公主传》：贞观二十四年，晋阳公主生猝不详，因病而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