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长歌》曼华沙

6、第四章偏爱

　　红泠慈僵在原地，玄紫芩居然在流泪。她背立于忆镜前，紫发直披在后面，眼里透出的无奈、悲痛表露无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他！那年在奇林城见到的书生琅玉珏！

　　“谁让你进来的？”玄紫芩厉声呵责。左手一挥，忆镜前的画面随即而灭。

　　“我在奇林城遇见那人了，不过也已经是个七旬老人，”见玄紫芩没有什么表情，掩面笑了笑：“看来师妹忘记了？怪我多嘴！”

　　师姐的言外之意，是在讥笑六十年前奇林城的邂逅根本就是痴人做梦，她嘲笑对了：她说一句，心就疼一次，甚至痛的喘不过气。

　　深深呼吸，把心中的烦躁不安渐渐抚平，才缓缓说道：“饶你上次犯下的错，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妄为。”周身震慑出的威严之气使得红泠慈一怔，输给这个师妹还真没有什么可气和可恨的。笑道：“那琅玉珏就在奇林城的路边茶摊卖茶，看样子是活不过三日。”

　　眉头双蹙，转瞬即逝。苍白双唇总是冰冷淡漠的语句：“人间四季更换、花开花落、月末日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他的死有什么稀奇。这么无聊的事情就是你想告诉我的？”

　　真是应了皮笑肉不笑的滋味，压住怒火心忖：无聊！我看你此番的心一定是在翻江倒海，还能强撑多久？一颗孤寂冰冷了三百多年的心，还不是被一个男人融化。纵使你有在高的武功和权利，还不是输了！

　　师姐说的没错，他真在！一点也没变，就是头发白了，皱纹深了。

　　“姑娘，喝什么茶！”苍老无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记得这个声音是唯一一个说自己一头的紫发最美，最迷人。

　　“你的孩子怎么任由你一人在这荒山野岭？”

　　无尽落寞的眼睛主人倒了一杯茶，茶香苦涩，不用喝，就知道是‘苦情汤’：“我在等我的仙女，她一头紫发，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茶水中泛起涟漪，脸上凉凉的，是眼泪：“她要是一辈子不出现，你不是白等？”

　　身子被紧紧抱住，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你不是来了吗？一切都值得。”

　　静静靠在他怀里，真的很温暖，多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永远！

　　“那日匆匆一别，没想到已是六十载。真快！”

　　“转眼，我已经老的走不动；而你依然是当年我见到的模样，那般美丽、扣人心魂。”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味，眼皮重重的好想睡觉，多年心事终于了了。

　　抚着他安详的睡容，滴滴眼泪如雨下：“你知道吗？我有多想变成一个平凡人，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而不是看着他慢慢老去，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愿与君，执手偕老。

　　“师伯，为什么要设幻境？那男人离开奇林城后就高中状元，娶了宰相之女。二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为什么不告诉师父？”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同一个画面：一个小女孩，满头紫发，被丢弃在街上。旁人指指点点，说她是妖怪！师父说要收她回风云殿，只用了一颗糖，她便不哭不闹、成了师妹玄紫芩。

　　看着幻境中的两人，红泠慈孑然一笑：“她不再是十岁的孩童，可以用一颗糖去填补她的不开心；这样的结局至少她爱过，而不是被人遗忘，抛弃！”

　　醒来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漫天雪花飘舞，匾额上题字‘沐雪山庄’。她们问着同样的问题：“你哪里来的？”摇头，因为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一头紫发？”还是摇头。“那你叫什么知道吧！”

　　“偏爱，对，我记得我叫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