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系列]黯阳》夏奈尔没有眼泪

34、chapter 30

　　~原谅我所辜负的，全部你的爱
　　灸舞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那个鼓起全部勇气才敢给予爱的她，会为了自己倒下。

　　他感受得到，他明白，他了解她的所有付出和爱。但是他却曾经那么胆小，胆小到甚至不敢接受一点点付出。

　　这一瞬间他忽然顿悟，从前自己有多愚昧。

　　可是总是晚于命运一步。

　　叶琪娅死撑着一口气，却仍旧败于魔界强劲的煞气之下，血液顺着唇角一滴滴落下，眉头皱成了一团，眩晕感阵阵袭来。就在这时，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原力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逼回，赖以支撑的意志力一瞬间崩塌。身子一软，眼看要坠落下去，却被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接纳。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放下心来，微闭着眼睛笑着说：“知道你会赢的，你最厉害了。”

　　“少讲点话吧，傻瓜……”灸舞揽着她，口气强硬却透露出温柔，“明明不擅长这个，逞什么能。”

　　叶琪娅痴痴地笑：“我想帮你。”

　　“帮我？你好好的休息就是在帮我了笨蛋。”他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逼退周围一波波的魔物，也同时让那条缝隙慢慢的闭合。这是她付出心血的努力，不可以失败。

　　默默看着他，叶琪娅心里泛起阵阵的波澜：灸舞……灸舞，为什么喜欢你？这是爱么？如果是爱，为什么……为什么那条花纹，变成了蓝色？

　　“灸舞？”

　　“恩？”

　　“爱我吗？”

　　他的汗水从脸侧滴落，融进她金色的发鬓之中，隐没在那灿烂如阳光的发丝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能够回答。

　　“没关系，我知道灸舞的想法。”叶琪娅笑笑，“没关系，我喜欢灸舞，很喜欢很喜欢，所以灸舞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看着、看着就好……”

　　他的眼睛一热，忽然间很想流泪。

　　“我……也很喜欢叶琪娅，很喜欢。”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一阵轻松，心中更有了力量，眼前黑漆漆的裂缝也几乎闭合。叶琪娅惊喜地叫出来：“真的吗？”她神采奕奕的挣开灸舞的怀抱，反手抱住他的腰，幸福的用头蹭着他的胸口：“灸舞说喜欢我！灸舞说喜欢我！！我好高兴！！”

　　她讶然的笑声听得他那么心痛。这么容易满足、只要一句喜欢就能够如此失常的她，他究竟还要错过多久？

　　笑声忽然停止，他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叶琪娅的手指温热，抚上了他侧脸自己印下的花纹，语调骤然降低：“可是这个烙印……”

　　哧。

　　一支短矢没入她的后背，余力不减更将他冲得向后一震。来不及管马上就要关闭的缝隙，双手扶起她瘫软的身体，慌张的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还在的笑容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只是一瞬间就……

　　就消失了。

　　黑色的火焰从她的背后疯狂地蔓延至全身，然后潮水般退去，身体化作粉金色的粉末，从他指间沙沙的滑落，快到他根本抓不住那些温暖的沙。

　　“姐——”索菲亚尖叫着冲向粉末落下的地方，碧绿的眼泪冲刷着热气熏红脸颊，重重砸在泛着血液暗红的水泥地上，落下的瞬间，一根藤破土而生。

　　“啊——”她一样抓不住沙，但是她如何能够让它们小时？泪水不断落下，长藤越来越多，相互纠缠盘错，最终向上生长着，向上蔓绕着，成为一棵盘根错节的树。

　　“是、是生命之树？！”冥亲眼看着那树的生长，不由得愣住，而此刻，尤音的歌声亦停止。冥极为复杂地看了远处不断咯血的她一眼，慢慢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眼前的树散发着醉人的光芒，空气里有无数粉色的光点闪烁着聚向那棵大树，忽明忽暗，灿若繁星。

　　灸舞仍旧保持着试图抓住流沙的姿势，呆呆地看向下方的大树，嗫嚅着什么。雨停了，可是空气却更加压抑，他说不清道不明这胸口的刺痛——仿佛失去了什么。手里的温度变成了一支墨色的短矢，矢身上刻画着扭曲恣意的魔纹，狰狞张扬地向他宣布他败了，第二次让所爱在眼前死去。

　　笨蛋！

　　冲动、怒意和悲愤终于冲破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双手握拳，仰天大吼道：“弗烈德！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滚出来！！！！”

　　压抑着的空气忽然膨胀，炙热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广场，所有魔物都停止了攻击，怯懦地蜷缩趴伏在地上。这气息虽热，却带给其他人一种发自内心的、面对强者时才会有的颤颤寒意，和灸舞那无形的压力成为两种极端。

　　随着紫黑色的火球在半空中爆裂，舒展着黑色翅膀、面色冷峻而又带着不耐烦表情的青年把玩着手中的火焰出现，只是轻轻扫视了一遍，就以无边的霸气压抑住了所有人的蠢蠢欲动。

　　“我出来了，找我做什么，有话快讲，”弗烈德的眼神在远处搀扶一位受伤异能者的乔寒，心里忽然间烦闷不已：“有屁快放！”

　　灸舞的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不是说过两方争斗不会伤害其他人，这所什么？叶琪娅是精灵！你居然带头违约！”

　　“干我屁事，”弗烈德哼气，“你看见了，那箭矢是鬼灵人偶军的弓箭，隶属于我父亲。更何况我从来不用外物射箭。如果我真的搭弓，不要说那个什么精灵，就是你，”他冷眼看着灸舞，“也得死。”

　　灸舞“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箭矢，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弗烈德杀之而后快。岂料眼前的恶魔青年脸色忽然一变，扭曲片刻后竟成了另一副模样，连声音口气也换了个彻底：“你有力气在这里和我二弟耗，倒不如去做做善后。你到底是太过年轻了灸舞，几年过去了，你仍旧没有什么成长。”

　　“我轮不到你来管，安德烈！”灸舞面色更差，“你们兄弟两个究竟要如何？”

　　“首先违反约定的是你们的人，不是我们。”安德烈也冷眼相向，“如果天使不伤害我的妹妹，我们又何必这么做？灸舞你记好，我们斯坦卡拉家族既然已经和你们定下了契约就一定不会遵守，违背约定如同违背生命！但是如果我们的利益被你们损害，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灸舞浑身骨骼都发出奇怪的声响，“你不要忘记了，大乔那笔帐我们还没有算！”

　　“无所谓。”安德烈平淡的回应，“你不要妄想用什么牵制我，灸舞。你的力量关闭这条通道尚且困难，更不必说和我们作对。”他轻轻看了一眼乔寒，“不过我很期待你的挑战。”他打了一个响指，魔物们发出一声低吼，井然有序地走向裂缝。他伸手轻轻一扯，叶琪娅和灸舞费心竭力试图闭合的缝隙便扩大了数倍，甚至更甚从前。飞过目眦欲裂的灸舞，留下一句话：“叶琪娅没有死，去看看生命之树。还有，这只是为了我妹。”

　　缝隙随着最后一只魔物的消失而闭合，灸舞从空中落下，四周一片死寂，他漠然的回头，尤音已经晕倒在冥的怀抱里；吴尊和恢复了神智的古歆相互搀扶着，笑容温暖；乔寒呆呆望着水泥地里凭空出现的树，好像在回忆什么；索菲亚躺在地上，抱着她的敖犬一脸心痛；方若初恶声恶气的命令黄忠离他远些，但是眼里却是闪烁着的泪光……

　　这些都和他无关。

　　胸口翻腾着热气，脸侧的烙印痛得他面容几乎抽搐，周遭嘈杂混乱，有人大声呼喊着他……

　　都和他无关。

　　眼前由无数根粗如儿臂纠结而成的碧翠大树舒展着每一片心形叶片，叶片中夹杂着繁星般粉色的花苞，风一吹过就一地飘零，升腾起粉色的迷雾。

　　【是真的……没有掺假……】

　　【是真的喜欢你……】

　　【是我自己命格太差，才会让你和晗都是如此……】

　　“花还没有开就凋零了啊……”阿香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下，俯身拾起一个花苞，递给身边的刘备：“备备，很可惜呢。”

　　“……”刘备接过花苞，放在手心里，一股黑色的烟雾笼罩了花苞，瞬间雾气散去，手中的花苞灿烂的盛开。

　　“啊，开了！”阿香欣喜的拿过来，可是不到一秒钟花朵便消散成粉末随风而去。阿香颇有些惋惜的拍拍手：“好可惜，如果能开就一点就好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已经绽放过所有的力量了，不是吗？”刘备拉起阿香，“对于花来说足够了。”

　　“是呀，虽然晚了一点。”阿香看向灸舞，“但是后知后觉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在最后的一刻它盛开了。我说的对么，灸舞？”

　　至少在最后……

　　后知后觉也是一种解脱……

　　虽然晚了……

　　但是足够……

　　【叶琪娅……？】

　　【如果这个时候说爱你……】

　　【晚了吗？】

　　朦胧之中，仿佛有一个粉色的身影扑面而来，震撼的瞬间，有什么注入到眉心之中。

　　[不晚呀，灸舞，我一直都在这里。]

　　=================================<后记>================================

　　阿香一直都很好奇灸舞是如何让全世界的人都相信那场惨烈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失都源于一场冬季的台风。

　　冬季的台风诶！那么瞎的理由！

　　与其担心这个，刘备更愿意想想如何处置那场战斗后就矗立在广场上的生命之树。

　　“放心好了，都已经交代下去了。”灸舞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只要把一切都推到圣诞节活动的布置上就好，而且生命之树也是常年不败的。”

　　“什么东西，没听懂啊啊啊啊！！！”张飞大声嚷嚷，“灸舞学长，那天那些东西是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们……”

　　五虎当天为驱散人群出了很大的力气，也是少数没有被修改记忆的人。此时，他们的确需要一个解释。不过灸舞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的原本告诉他们，他不说原因，只是说时候未到。

　　“干！”火爆的张飞马上就被点燃，刘备一只手挡下了他：“算了，飞，他说时候未到有没有说不说，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

　　灸舞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备，然后点点头。张飞骂骂咧咧地坐下：“切，要不是看在大哥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不然绝对和你没完……”

　　刘备冷汗：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大哥……

　　“会长，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曹操是几个人当中最为冷静的一个，看到灸舞欲言又止便出声询问。灸舞点点头：“恩，我今天……其实是想向大家辞行的。”

　　“又是休学吗？”敖犬有些急，“不是说这次可以呆的久一点……”

　　“事情太多，我分不下心来了。所以要退学。”灸舞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敖犬。”

　　“有什么好抱歉的……”敖犬很是明白的拍拍他的肩膀，“我是没事，只是尊少少了一个吃货陪了而已。”

　　“是呀……”灸舞耸耸肩，“还有，你们这个灵异研究所的问题。”

　　敖犬十分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裤子：“你的意思……”

　　“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平衡。”灸舞慢慢地说道，“虽然成分很混杂，但是……如果没有危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就不会管。”他低着头苦笑了一下，“我很羡慕你们这种友谊……但是只能是羡慕，我，永远不能够参与其中。”

　　社团活动室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了解事情原委的都各有心事，不了解情况的五虎和曹操却也深深地被这种氛围感染。

　　“好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算我没有白白来上大学。”灸舞忽然间灿烂地笑起来，伸手拍拍敖犬和吴尊：“尊少，敖犬，后会有期吧，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小舞！”敖犬抓住他的手，“叶琪娅……”

　　“她很好。”灸舞点点头，“如果索菲亚想她，就可以来找我。”

　　灸舞的离开让刘备从某种程度上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把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他很不放心阿香的安全。不过灸舞的离开也同时让叶琪娅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一时间没有了吵吵闹闹的精灵姐妹，原本忙碌的期末更加压抑。

　　“其实我没懂。”敖犬收拾着活动室里的东西，“叶琪娅哪里去了？难道真的和灸舞私奔了？”

　　阿香正坐在桌子上摆弄着刘备的民谣吉他，听到敖犬的问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她是和灸舞私奔了也罢，死去了也罢，从今以后，世上再无一个精灵名唤叶琪娅，再无一个精灵整日教训单纯的索菲亚了。

　　爱情精灵是精灵族里最长寿的一支，因为他们会在配偶的脸上印下烙印，只要他们之间的爱情还存在，那么哪怕肉身死亡，灵魂也会永存。

　　而那烙印的颜色不同，代表着纯爱的是粉色，而代表着死亡的是蓝色。

　　灸舞的烙印，从来都是蓝的。

　　哪怕他其实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