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向导变猫以后》珩止

10、第 10 章

　　猫的掌心带着温度，毛发挤进耳朵里，有点痒。

　　这样的动作本该是徒劳的，却让他觉得安静，比什么静音隔离都要管用。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让他烦躁的心静了下来。

　　宣其野对着穆知炀笑了，他揉了揉猫的头，“谢谢你。”

　　穆知炀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真的管了用，他能感受到宣其野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前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不安感也散开了。

　　他眨着眼睛对上宣其野的眼睛，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他眼瞳的那一圈金色。

　　并不是错觉，这一次比之前看到的那两次都要清晰，也没有因为他的眨眼而消失不见。

　　穆知炀看着那圈金色的光圈渐渐变得暗淡，然后与黑色的眼瞳融为一体，但并没有消失。

　　仔细去看，依然能看到眼瞳边儿上一圈极为浅淡的金。

　　穆知炀盯得出神，没注意到谢然已经回来了。

　　宣其野把他的爪子拉下来，抱着他去楼下接谢然。

　　跟离开前比，谢然整个人苦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沾着不明污渍，外套已经完全不能穿被他扔了。

　　谢然进来刚想慰问一下他的好兄弟，猝不及防对上宣其野笑意还未散去的脸，用了两秒钟怀疑他那位兄弟是不是彻底疯了。

　　“你……还好么？”

　　他是不太清楚宣其野的五感到底敏.感到什么程度的，他只记得宣其野最后一次出前线回来，因为精神不稳定差点炸了北塔的休息哨，打了超额剂量的镇静剂才稳下来。

　　据听说宣其野住进静音疗养区并没有对他的体检指标带来任何帮助，他的数值依旧以一个不可控的速度下滑。

　　哨兵很难理解其他哨兵，他们没法互相共感，就没法知道你能看到的东西在其他哨兵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谢然其实不太敢问，一方面怕宣其野觉得他看不起他，一方面又怕戳破宣其野作为首席哨兵的自尊心。

　　高度敏锐的五感带给哨兵的，应该是超越常人的侦察能力，而不是成为他们的累赘。

　　问完后，谢然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宣其野现在心情难得的放松，没在乎谢然这点小动作，“我没事，你上去洗个澡？”

　　谢然微愣，点点头，借了宣其野的浴室冲了个澡。

　　宣其野给他找了一身衣服，至于那身脏衣服在征得谢然的同意后丢掉了。

　　虫子死掉的时候就是这么麻烦，平时他们都会穿特制的作战服，不容易被染上虫子自爆炸开的□□。

　　谢然洗完了澡，正要跟宣其野说一下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既然虫洞都能开到中央塔的管理区来了，总要做一些准备。

　　但他才刚跟宣其野开了个头，就有人来敲门。

　　强制静音在虫洞被收拾干净的时候就关掉了，宣其野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往他的别墅这边走，却并没有提前起来去开门。

　　谢然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他看着有点眼熟，就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谁，“您好，什么事儿？”

　　“谢将军，我是驻中央疗养院分队的总指挥，感谢刚才将军的出手相助，这边接下来要做任务报告，有些细则需要您来说明一下。”

　　“啊……”谢然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刚才一同清理虫洞的时候见过。

　　城内的驻扎安防不算强力，都是一些不上不下的哨兵向导在这边讨生活。谢然北塔一线出身，常年跟着宣其野混，比他们的实战经验要高出不少，驻地指挥怕自己有没搞清的，不敢独自处理，便硬着头皮来请谢然过去写调查报告。

　　说是这么说，但没有一个哨兵不讨厌做调查报告。

　　谢然一脸便秘的样子，刚想开口拒绝，却被宣其野打断了，“去吧，顺便把东西带出去，你也不用回来了。”

　　于是谢然拎着他药箱和垃圾袋被宣其野撵出了家门，跟着那位驻地指挥去分部的路上，他不禁思考自己今天这么一趟究竟图什么。

　　谢然走了，又只剩下一人一猫。

　　连穆知炀都感觉到屋子安静了不少。

　　原来有人和没人的房子，区别是这样的。

　　穆知炀想着，用他的猫猫头去猜测人类之前跟他说过的“寂寞”。

　　尽管人类一副嫌弃另一个两脚兽的样子，但他却并不讨厌那种喧闹。

　　只是话说多了究竟还是吵，宣其野受不得吵，却害怕“寂寞”。

　　如果他曾经过的一直是这样喧闹的有些吵的日子，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别墅了，确实是太冷情了。

　　宣其野关了门回来，穆知炀凑到他的脚边儿去，立起身子像是要他把自己抱起来。

　　“怎么，今天抱上瘾了。”宣其野倒是真的抱了，抱着他一路坐到沙发上去。

　　茶几上还放着今天刚拆下来的伊丽莎白圈，就那么放着，宣其野也懒得去管。

　　穆知炀窝在他的怀里，又用爪子去够宣其野的耳朵，想要问他觉得好些了没有。

　　宣其野被他的动作逗乐了，把爪子拉下来，双手环住穆知炀，把猫猫憋得快喘不过气来才善罢甘休。

　　“没事了，我没事了。我真的很庆幸，那天我有捡你回来。”

　　那会的临时起意，竟渐渐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穆知炀不知他心里所想，却也被他情绪所感染，安心了不少。

　　晚上宣其野照例给他开了罐头，没了伊丽莎白圈，穆知炀吃东西舒服了不少。

　　谢然的任务报告十点前就发了过来，那会儿宣其野刚冲了澡下来给猫的水碗换新，正好就懒得上去，就着扔在一楼的平板把事情处理完。

　　穆知炀盘在他的手边，懒得凑上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蚂蚁，打了个哈欠想睡了。

　　人类的手就搭在他身上，有节奏的梳着毛，梳得他越发困倦，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他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竟然看到宣其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一歪，垫着沙发垫睡着了。

　　这还是穆知炀第一次见宣其野睡觉。

　　也许是今日让他太疲惫，才会在这儿不设防地睡过去。

　　手中的平板歪扭在沙发上，有一半已经伸了出去，摇摇欲坠。

　　穆知炀从沙发上跳下去，伸着两只前爪，把那危险的平板拖了下来，平稳地放在地上。

　　地毯的减震让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至少宣其野没有被吵醒。

　　他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宣其野的睡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客厅的窗帘拉的敷衍，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就顺着半扇没有挡严实的落地窗飘进来，一点一点爬上宣其野的侧脸。

　　宣其野是被亮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家茶几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

　　等他看到猫盘在平板旁边睡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样的经历可不多见。

　　他的睡眠一直都是个大难题，从前在一线的时候，在外面留宿他是不睡的。

　　最多只能闭着眼睛眯着，大脑因为各种各样的环境影响下根本无法休息，更不用说这种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睡着了。

　　他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夜，说不好是因为昨天精神太累，还是因为被猫安慰了短暂地放松了精神。

　　平板被一只羊抱在怀里一样趴着，只露出半面，呼吸灯正闪烁。

　　宣其野伸手轻轻把平板抽出来，但依然把穆知炀弄醒了。

　　穆知炀本只是想看着他睡觉，又怕平板会有声音把他吵醒，就趴在了平板上面，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又睡着了。

　　他白天睡的不算少，近日晚上也睡得越来越多了。

　　精神时不时就会断片，可能是操心的太多了吧。

　　穆知炀也没赖在平板上不走，只是随着肌肉记忆就往食盆那边走，然后一屁.股坐下，听见宣其野低笑着过来给他开主食罐头。

　　这会儿穆知炀才彻底醒过来，狠狠地摇了摇头。

　　他好像越来越习惯人类的照顾了可恶。

　　温柔乡就是让猫情难自禁啊。

　　穆知炀吃完饭后，宣其野就把手里的平板放下了。

　　看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穆知炀不太明白他要干什么，等他把自己抱起来之后，就更纳闷了。

　　“喵？”

　　宣其野扒拉他腿上的毛，虽然纱布拆了有两天了，但因为一直戴着伊丽莎白圈，不能自己舔毛，还是有些乱。

　　猫也来家里两天了，正好今天是常规消毒的日子，宣其野打算给一只羊洗个澡。

　　完全没有做过这种心理准备的穆知炀在被抱进浴室的时候愣了。

　　什么情况这是？

　　穆知炀还从未进过浴室。

　　以宣其野事前云养猫的经验，一直恪守不给猫进厕所的机会的严格要求，以至于穆知炀对浴室十分地陌生……

　　也不是说真的不认识，但作为猫来说他自认跟这些东西扯不上什么关系。

　　宣其野抱着他进了玻璃门里面，这大概是这个家唯一没有铺地毯的地方了。

　　地上还湿着，大概是宣其野早上冲澡过，还没有干。

　　穆知炀踩上去沾湿了毛发，稍微有点嫌弃，垫着脚环视着周围。

　　“哗啦——”

　　猝不及防地，穆知炀被这水声吓了一大跳。

　　花洒中喷出来的水打在硬质的瓷砖地上，冲击地面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激起回声。

　　水声就像环绕在他的身边一样，哗啦啦……哗啦啦……

　　穆知炀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回响，本能告诉他要走，要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就会……

　　宣其野还在用手试水温，就看到那白团子突然顺着玻璃门缝儿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