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值得更好的 ...
-
第二天是周一，程清沐刚做好早饭杨叔就来了。程爸爸请他进屋，程清沐直接在饭桌上加了双筷子。农村比城里冷，贺彰麟又有伤。昨天在田间吹了风，身体有些不舒服，程清沐给他另外盛了一份饭，端进了屋里。
程爸爸看他这样做，没说话，只催他吃了饭赶紧去送茂茂上学，茂茂还有最后一周课要上，期末考试了以后就放寒假了。
因为杨叔是媒人，程爸爸对他就热情了很多，吃了饭，又是烟又是酒的伺候着，只盼望他能在女方那边多说些好话，成全这门亲事。
屋里云开和程爸爸在招待杨叔，贺彰麟一直在房间没出来，程清沐怕他待的无聊，给他吃了药、穿了厚衣服以后，便提议一起去送茂茂上学。
因为这次出来的早，送茂茂上学没有骑车，三人打算走路去，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辛安镇小学在镇子的最北边，去学校要穿过镇子中心的十字路口，程清沐背着茂茂的书包，笑着对贺彰麟说：“贺老板，等会儿就到了我们镇子的商业中心了，希望那里繁华的程度不会把你吓到。”
贺彰麟听他说话的语气就想笑了，“商业中心？我倒要见识一下，看能不能取取经，用在以后的事业规划上。”
程清沐看看他，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走到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果然人很多，今天镇上有大集。而且进入腊月就是年集了，平常的大集中午就基本散了，年集可以持续一整天。
周边的商户基本都来了，摊子快要摆到了程清沐家门口。卖东西的买东西的，摩肩接踵，有不少人认识程清沐，彼此互相打着招呼。
茂茂看到有卖烤肠的，很想吃一根，平常程爸爸不让吃，云开和程清沐只能在路上偷偷给他买一点点，还得到家之前一定要吃完。
“想吃？”程清沐看茂茂站那儿不动了。
茂茂点点头，烤肠的香气让他咽口水。
卖烤肠的是个老太太，前面三轮车里放了个蜂窝煤炉子，上面有个放了油的平底锅，一根根烤肠摆的整整齐齐在锅里煎着，时不时翻动一下。
老太太看茂茂想吃，直接用竹签插了一根，刷上番茄酱、撒上香料，递给茂茂。茂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咬一口，一脸的满足。
程清沐笑笑，准备付钱。转头问贺彰麟，“吃过吗？要不要来一根？”
贺彰麟摇摇头，程清沐起了坏心思，又要了两根，然后付了钱。
三人一人一根烤肠，一边走一边吃。准确来说程清沐和茂茂一边走一边吃，贺彰麟只是拿在手里。
“小时候我最喜欢赶集，我爸爸不愿意让我在集上吃饭，我就更加特别想吃。手里有了零钱，就和云开跑到集上买东西吃，觉得集上的东西特别好吃。当然……现在也这么觉得。”
一边说还一边问茂茂，“儿子，你说是不是很好吃？”
茂茂点点头，表示赞同。
贺彰麟看他跟个馋猫似的，笑了，“还是少吃些，身体重要。”
程清沐白他一眼，“切”了一声，“这是我童年的快乐，你体会不到的，只有茂茂能理解，是不是茂茂？”
茂茂再次连连点头，他的挺自己爸爸，最关键的是自己有跟爸爸一样的想法。
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说，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程清沐把书包给茂茂，茂茂背着，跟程清沐挥挥手再见以后就跑进了学校。
程清沐和贺彰麟往回走，“茂茂现在的学校好多了，这是后来才盖的新学校。我小时候上的学校在南边，离我家不远。教室那叫一个破，冬天玻璃碎了学校都没钱换，只能用个纸壳箱挡着，不但影响采光，而且一下雨一下雪就湿透了，那风刮进教室里，那叫一个冷，经常冻感冒。”
贺彰麟牵了他的手，握了一下，程清沐急忙抽出来，瞪他一眼，这是学校门口呢，来来往往的全是人，瞎牵什么手？
程清沐看他手里拿着烤肠一直没吃，接了过来就吃，不能浪费不是，“早知道不给你买了，买了也不吃，都凉了。”
“不是刚好给你吃。”
“切……”
程清沐吃一口就跟他炫耀一下，说味道多么多么好，其实也就是最便宜的淀粉烤肠，能好吃到哪里去，但他就是想看贺彰麟气急败坏的样子。
走了几分钟，进入了镇上，街道两边都是居民楼，贺彰麟突然拉了程清沐进入了一个很窄的小巷子里。今天镇上大集，人们不是去赶集了，就是大门紧闭。贺彰麟把程清沐压在墙上，俯身吻了上去……
程清沐推他，纹丝不动，使劲儿敲他的肩膀，贺彰麟看他快无法呼吸了才放开他。
“味道果然不错。”贺彰麟捧着他的脸说道。
程清沐气急败坏，赶紧看看有没有人，幸好没人。
“你疯了……”程清沐对贺彰麟低吼。
贺彰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赶紧回去。”程清沐快步走开。心里一直默念：完了完了完了……
程清沐本来想带贺彰麟在大集上转转的，想着他是城里人，肯定没见过这原生态的农村大集，可现在他只想回家。倒是贺彰麟，看到大集上有打气球的，看到一堆气球下面挂着一个跟茂茂差不多的大玩具熊，想去玩儿玩儿。
“你多大了，还玩儿这个？而且你以为很好打吗？需要打四十个气球呢？”
贺彰麟没说话，只要了四十颗子弹。只听“砰砰砰砰”的一顿操作之后，那个大玩具熊应声而落。程清沐急忙去捡起来，这是自己的了呢。
回去的路上，程清沐背着那个玩具熊，“茂茂回来看到肯定很高兴，看不出来，技术不错啊。”
贺彰麟看看他，凑近程清沐说道，“我其他的技术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热气扑在耳朵上，程清沐的耳朵“腾”的一下就红了，然后才发觉自己被调戏了。
“你还是找别人试吧，我不合适。”
“可我就想跟你试。”
“有钱人流氓起来都是这么自然吗？”
“不是，只是对你是。”
程清沐无话可说，不过这句话听起来本身就有种油嘴滑舌的味道。
到家以后，程清沐发现杨叔从屋里出来了，看样子要走。他急忙跑回屋里，用塑料袋把烟酒装了一袋子让他带回去。以前两人虽然有些小尴尬，但谁也不是计较的人。再加上他也愿意为云开的事情忙活，程清沐觉得自己有点儿表示是应该的。
杨叔推辞了几下，程清沐直接把东西给他放到了车上，无法，杨叔只能带回去。
“爸爸，杨叔来怎么说？”程清沐进了屋以后问程爸爸，贺彰麟也坐在旁边。
“老杨说那个姑娘挺满意云开的，她们家也同意年前见一面，日子就定在腊月十二。”
“腊月十二，这不是没几天了吗？”
“不过，就是她的家里……”程爸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她家里我知道，我前阵子去打听过。她爸爸应该还不错，就是她妈妈。我是问的李医生，他说她这个妈妈不是亲妈，可能是以前有些穷怕了，有些爱财。”程清沐说道。
程爸爸喝了口茶，“这些情况老杨刚才都说了，再爱财也无非是要房要车要彩礼。这些咱们都是一早要给云开置备的，再说了，人家把女儿养那么大，女儿又那么有本事，也是劳苦功高了。”
程清沐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爸爸说，出了老鲁叔家那件事以后，鲜少和村里人来往，想法还是太单纯。不过杨叔也就说了个大概，还没说女方要多少彩礼，毕竟关系还不到那一步。就算她们会要彩礼，也不会要出花儿来，还不是想趁这个机会给自己和两个孩子要点儿钱傍身。
在辛安镇，女方主动要特别多的彩礼传出去是很不好的名声，成论斤论两卖女儿的了。不过如果女方没要多少，男方也没给多少，都会说男方抠门，又会说女方眼光不怎么样，过了门要受穷了。再如果，女方没要多少，男方主动给的多，就又是另一番景象，夸女方眼光好，点了金龟婿，又夸男方孝顺……反正不管给的多还是给的少，总会被人议论一阵就是了。
“爸爸，腊月十二也没剩几天了，来帮忙的人你看人怎么请呢？平辈的我和云开可以去，婶子们都请谁？到时候还得您出面。”
程爸爸点点头，“今天刚好有大集，你去买一些礼物到壮壮和琳琳家去走走，也快要过年了，走动一下。顺便提一下云开的事情，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让她们过来帮一下忙。而且，老杨的意思是媒人让建峰媳妇儿和他大儿媳妇儿出面，他自己也就在背地里帮忙来回跑跑。”
澄清沐没有意见，镇上的媒人也一般都是女人出面，即使是男人介绍的，最后也是自己老婆出面当媒人，“好，我也想着快过年了去走走呢。”
壮壮和琳琳跟茂茂一样大，那时候茂茂刚出生，喝奶粉一直上火的厉害，程爸爸就满镇子给茂茂找奶水。好多人家都碍于程清沐的名声，给孩子喂过一两次就不喂了。只有壮壮和琳琳妈妈愿意给茂茂喂奶，而且喂的时间最长，一直喂到茂茂快一岁才断奶。因为这个，程清沐对他们两家很感恩，孩子生日了、逢年过节了，都带着茂茂拿着礼物过去走走，去一起说说话、坐会儿再回来。
壮壮家在东边，开了个卖家具的门市，离程爸爸的书店不远。琳琳的爸爸是个退伍军人，特别帅，而且体格、仪态都特别好，现在主要是跑货车。虽然挣得不少，但也很辛苦。
说干就干，贺彰麟身体不舒服，程清沐没让他跟着去，让他在家休息。他很奇怪他跟着自己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自己爸爸显然对他不是很欢迎，但他就是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不得不说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程清沐骑车去大集上买了几件礼物，分别去了两家，说了事情的缘由，她们都很愿意去帮忙。就连她们的婆婆也很想去，就是家里走不开。不过只有两个是不行的，他又买了些礼物，又跑了几家，姿态有了、礼物放下了，都笑呵呵的说道：“这是喜事，没啥不愿意去的，刚好现在也没啥事。”
程清沐也很高兴，暗自决定到日子了每个人的红包都要包的大一点了。
*
腊八节来了，昨天就刮了一夜的大风，早上特别的冷，还下了小雪。云开和程清沐一早就起来做饭，贺彰麟依旧在家住着，提都没提回去的事情。程清沐这点还是佩服的，看来他是真放心自己的公司事务，有他没他差不多。
因为要忙云开见面的事情，早餐吃的也很简单，熬了一大锅的腊八粥，拿了腌的腊八蒜出来，又炒了几个小菜，吃了以后就又分头忙活去了。壮壮妈妈和琳琳妈妈，还有程爸爸去请的几个婶子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今天过节，让她们歇一天。
今天是要把家里重新打扫整理一下，好让女方家来人了有个好印象。程清沐自然是不会让贺彰麟动手的，他就带着茂茂，写会儿作业，玩儿会儿。
对于他们家里又多了一个男人，看穿着打扮就是城里人，还长的还那么扎眼，来帮忙的婶子嫂子们都很好奇。程清沐只说了句市区的一个朋友，来玩儿两天，她们也就都不说话了。
转眼到了腊月十二，峰哥媳妇儿和杨叔家的大儿媳妇叫李伦伦的，她们俩是出面的媒人。还有婶子嫂子们天刚亮就来到了程清沐家，程清沐让她们都进了堂屋，想着多做一些饭，她们摆摆手表示在家已经吃过了。云开把瓜子花生还有各种糖用个大簸箩盛的满满的，拿出来让她们吃。
这次见面不用置备酒席，女方也是下午才来，可准备的事情上午就要做好，程清沐觉得自己都紧张了，弄得跟自己要结婚似的。其实想想也挺好笑，自己这一天估计是不会有了。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女方终于来了，这次是程清沐第二次看到方静柔。比着上次的职业装，这次她特地穿了件红色的羽绒服，裤子是女孩儿经常穿的黑色打底裤，脚上一双黑色中跟的中筒靴，都是崭新的，看着干净又利落。脸上化了淡妆，也比上次看着柔和很多，可能是有些害羞，毕竟是今天的女主角来着。
陪她来的有三个女人，两个年纪四十多岁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还有一个男司机。她们刚下车就被程清沐请来的婶子嫂子们接住了，彼此之间跟走动了十几年的亲戚似的，热络的说着话，每个人脸上都笑呵呵的。壮壮妈妈和琳琳妈妈一边一个，直接扶着静柔去了堂屋。
这是女人们的主场，因为家里没有女人，程爸爸也不好出面，就在院子里坐着陪着那个司机，司机是静柔的堂哥，叫方跃文。云开是今天的男主角，端茶倒水的活儿只有程清沐来了，贺彰麟就算想动手程清沐也不让，让他在角落坐着就好。
忽然，屋里的人都出来了，说是让他们一起说说话。说是出来了，一个个趴在门上，都支愣着耳朵去听屋里的动静。程清沐觉得这样的场景真是恐怖，有种社死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方静柔喊嫂子，一群人又都进去了，程爸爸这时也被催着拿着红包进了屋。
程爸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录民婶子拿过来就放到了静柔手上，笑呵呵的说道：“静柔这模样、这人才，没有一个地方不配云开的，云开也是。这不就是天作之合了吗，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笑着起哄，“那肯定是了。”
静柔抬头看了眼云开，脸一红，又把头低了下去，不过悄悄接下了红包。大家又是一阵笑，然后就是恭喜声，夸彼此有眼光。
两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陪着静柔的嫂子婶子们就把程清沐家看了个遍，当然他们也是有人陪着的。男方这边是一直夸家里怎么怎么好，女方那里也是笑着迎合，看来对家里她们都挺满意。
女方接下了红包，这见面的流程也差不多就到了尾声。程清沐把礼物分成了四份，一件件的回礼往车上搬，这是给女方陪同的礼物，每个人都有十件左右，都是零食、饮料、火腿肠什么的，每个人还有个红包。这大手笔让女方陪同很高兴，不停的夸云开。
客人送走了，录民婶子笑着对程爸爸说道：“你们这可不是一般的大方啊，一般的小见面回礼也就两三件，你们弄得跟进货似的，那车里都塞不下。怕是到时候女方一看这礼物这么多，肯定以为是有钱人，到时候还不得狮子大开口？”
程爸爸也笑着说道：“云开比她大几岁，人家姑娘也那么好，给多点儿是应该的。”
“也是。”主家都愿意拿，她们没有开口的余地。
程清沐站起来笑着说道：“婶子嫂子们，辛苦了这么多天，今天总算有了个好结果。我们家没有女人操持家，云开的婚事以后还得拜托大家帮忙。今天也给大家准备了礼物，等会儿回去都带回去，算是给家里小孩儿买的零食了。”
录民婶子笑道：“这我可不客气了，我来帮忙就是沾云开的喜气的。”
大家都笑着说谢谢。
程清沐心里门清儿，这次如果的不做的敞亮点儿，以后请她们来帮忙就更加难了。所以他前几天直接去市区拉了一车货回来，就是为了今天。
程爸爸给了红包表示感谢，两个媒人的红包尤其厚些，众人接下了红包，都催着让程爸爸把大见面的日子赶快定下。程清沐给的礼物太多，她们嘴里笑着说不要，却喊了家里男人开了车过来拉了回去，看着是都很满意这次的辛苦费。
众人散了以后，只剩下家里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花生瓜子壳和吃剩的点心。程清沐让程爸爸去屋里歇会儿，和云开一起打扫家里，贺彰麟也帮了忙。
正在打扫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喇叭声，程清沐出去看，见开车的是周亚伟，他亲自来了，看来是接贺彰麟回去的。
贺彰麟没有上车，而是拉着程清沐上了他们回来时开的车，他开车，程清沐被迫坐在副驾驶上。
“你拉我上来干什么？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你送送我。”贺彰麟开车直视前方，说道。
“你回去我送你干什么？你把我拉到市区我怎么回来？”
“你等会儿开车回来就好，这个车留给你用。”
程清沐目瞪口呆，这几百万的车说送人就送人了？
“土豪都像你这么败家吗？”
“我们是一家人，车给你开，等于肉还在一个锅里，说不上败家。”
“……”程清沐无话可说。
等了良久，车里都无人说话，程清沐说道：“贺先生，我们……不合适，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可能抛下地里的活儿和爸爸儿子跟你去城里生活，就像你不可能抛下你的事业、你的公司来农村当一个地主夫人一样。”
贺彰麟皱皱眉，“地主夫人……嗯？”
“难道不是吗？”
贺彰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了青云市区。周亚伟一直开车跟在后面，前面车里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但他有直觉，两人肯定闹别扭了。
车子停了，贺彰麟问程清沐：“我们真的不可能吗？”
程清沐顿了一下，说道：“贺先生，我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
这句话既是在告诉贺彰麟，也是在告诉自己。
贺彰麟下了车，嘱咐程清沐路上开车小心，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周亚伟开的车。
程清沐坐在副驾驶上，闭上了眼睛，心里五味杂陈。良久，他下车，换了位置，开着车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你值得更好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