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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酒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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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二人继续往前走,终于见到了一家客栈。
“阿炫,进去瞧瞧。”权誉拉着宁如初进了客栈。
“进去就进去,作什么又拉着我?”宁如初抬起被权誉牵着的手,这一路来就未松过。
权誉灿然一笑:“你的手太宝贵了。”
宁如初:“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吧?”
“非也非也”,权誉未松开宁如初的手,道:“你要真这样觉得,我宁可不做君子,否则弄丢了,我上哪儿再找一个你?”
宁如初见小二走近,收回了手,“阿誉,别闹了。”
“怎么了?”
小二走上前,勾腰迎笑:“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原来是有人来了。
权誉:“你们家有什么好吃的?”
这一问横眉怒目,带着凶巴巴的调子,听上去却像是在反问“你们家没有好吃的”。
小二急了:“客官,您说这话可不对,我们家菜多味全,八珍玉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您若不信可在外头打听打听……”
“外头?”小二话未说完,权誉也没仔细听,只听到了这二字,拉起宁如初就要往外走,道:“阿炫,他让我们去外头呢。”又嘀咕:“去外头做甚?”
小二见状,更慌张更急了,摆着手连连解释:“没没没,客官您听错了,您先坐下,我这就去给二位整上一桌子好菜来!”这话前句像个结巴,后句又像在说顺口溜儿。
“等等”,权誉叫住小二,“我们还没点菜呢。”
“哦,对!”小二立即呈上菜谱,迎着笑脸:“二位客官请!”
二人这才入了坐,权誉贴着宁如初坐下,打开菜谱,问:“阿炫,你要吃什么?”
宁如初随意点了几道小菜,权誉又加了几道,将菜谱递给了小二。
权誉:“阿炫你太瘦了,需要多吃点,你答应我的是只能爱吃我做的菜,而非只能吃我做的菜。”
宁如初当然知道,却问:“方才为何为难小二,人家招你惹你了?”
“没啊,我几时为难过他?”权誉见宁如初不悦,为他沏了杯茶,道:“阿炫,我真没有,我的话你还不信?”
宁如初浅笑:“我信你”,他接过茶,又添道:“个鬼。”
权誉:“你骗我茶水!”
宁如初一饮而尽,却变了脸色又全吐了出来,举着茶杯瞧着里头的东西,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还有辣味?”
“啊?”权誉拿过宁如初手中的杯子倒了些茶水尝了一口,也尽数全吐。
“小二!”
小二急匆匆地奔上,将抹布搭上佝偻着的腰,笑脸问:“客官,您有何吩咐?”
权誉:“你这茶水过期了!”
小二不知所措,磕磕巴巴:“怎、怎么会呢?”他拿着茶杯也要倒些茶,却被权誉夺走,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问:“你做什么喝阿炫的杯子?”
宁如初:“你不也喝我的杯子吗?”
小二连连道歉,拿起另一杯子倒了些茶,喝了一口,仔细品尝,又喝了一口,纳闷:“没过期啊,这茶就是这味儿啊!”
权誉掀了茶盖,凑上去细瞧,问:“这是什么茶,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小二回:“这是一种酒茶,是一种常见的茶类,由茶兑酒而成。”
宁如初第一次听这新鲜的混和,道:“茶凝神,酒分心,此二物如何相融?”
小二直起腰来:“客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世间万物有相克相生之理,这茶兑酒呀,入口香醇,入脾不刚,美哉益哉,岂不快哉!”
权誉寡容:“还真是我们短见薄识了。”
“非也”,宁如初道:“这世间万物还有一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阿誉你没听说过?”
权誉:“你还真机灵。”心道果然唤过宁如初机灵炫后,他真的变机灵了。
“不对”,宁如初想起权誉方才短见薄识说的是“我们”而非“我”,道:“你一人偏爱浅尝辄止,如何孤陋寡闻倒成“我们”了?”
权誉便问:“你喝过酒茶?”
宁如初举着杯子:“这不喝过了?”
权誉笑道:“机灵炫变耍赖炫了?”
宁如初:“是了,权老实人。”
权誉轻声:“就会在明里暗里说我不老实。”
声音太小,宁如初未听清,问:“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家阿炫说什么都……”权誉看着宁如初,想一字一句说的话道出来时突然变了样:“是对的。”
“哦。”
须臾,上了一桌子菜。
宁如初瞧去,有几道菜他吃过,是他曾在别处点过的松菇芦笋斋面根片儿烧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珍馐,金灿灿的,鲜香四溢,将雪白晶莹的盘子装扮得花枝招展 。
权誉指着几盘布满红油掺着花椒的菜肴,问小二:“我们可没点过这几道菜?”宁如初是不吃辣的。
小二道:“这几道菜是本店的招牌,是位姑娘点的,她已经帮二位客官付过银子了。”
二人同问:“姑娘?”
宁如初:“难道是之前请过我们喝十里亭的姑娘?”
权誉:“千笙姑娘?她一直跟着你?”
宁如初:“不是跟着我,是跟着我们。”
权誉撇嘴:“谁知道呢,我又没喝过十里亭。”
宁如初问小二:“可知帮我们付银子的姑娘身在何处,可否请出来一见,也好让我们当面道谢?”
小二:“那位姑娘未留名,我们也不知她在哪儿。”
权誉道:“人家不肯露面,我们断然不会强人所难。”他遣走小二,贴到宁如初身旁低声道:“方才绿镝转动了。”
宁如初问:“指向又变了?”
权誉:“这倒没有,只转了几周又回到了原先位置。”
“这就奇怪了。”宁如初想不明白。
权誉道:“会不会是千姑娘,可别忘了她本身就是个宝物。”
宁如初恍然:“极有可能!”转了几周又回到了原先位置,一定是受了别的东西的干扰,而千笙又是灵枝之身,正好对上了。
宁如初问:“那绿镝是受了她的影响才指向了这里,我们走错地了?”
权誉看着一桌子好菜,笑道:“可不亏。”
“都走错地了还不亏?”宁如初拉着权誉的衣袖往店外走。
权誉两手扒住桌子角,“阿炫,我还没吃呢。”
权誉不走,宁如初拽着他往外拉,怒气吼吼:“你走不走?”
权誉扒不住桌子,就环抱起门口的柱子,语速疾如风:“阿炫我真的饿了,不吃白不吃,浪费也可耻,再说我们去哪儿啊……”
宁如初想到确实不知该去哪儿,才减了几分力度。
权誉终于不用死死抠着柱子,松了口气,这才有了解释的机会,道:“绿镝受到千笙姑娘的影响才转动了,可它又转回来了,也许我们并没有走错地方。”他眼神如鹿,闪着星光,透亮清澈又含着一丝委屈。
宁如初才坐下,板着脸:“饿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权誉理理衣袖揉揉胳膊,眼里又多了一丝晶莹之物,喃喃:“阿炫你力气好大,我胳膊都要脱臼了。”
宁如初嘴上道:“活该。”手却伸过去帮他轻揉着。
权誉笑眯眯,眼里的晶莹之物一下子消失了,眸子却更亮,道:“你这一揉就好多了。不过阿炫,习龙叶可是有急用?”
宁如初皱眉:“习龙叶晚寻回一日,习龙宫就多一日危险。”
权誉方才光看宁如初神色就能理解他的心情,现在听这寥寥一句,完全能体会他的心急,道:“别担心,习龙宫不会有危险的。”他伸手抚在宁如初的手背,将温暖如莲的感觉附上。
二人当夜留宿在了客栈。
权誉拴好门铺着床,道:“若绿镝真是感受了千姑娘的宝物气息才指向了这里,我们一路追着来,那千姑娘岂不是也认作是我们在跟着她了?”
宁如初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是千姑娘有意引着我们朝南走呢?”又问:“南方有何物?”
权誉不假思索:“美食。”
“谁要你答这个?”宁如初抱着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权誉纳闷:“你在地上铺被子做什么?”
宁如初躺上去,“阿誉晚上别怕,我就睡在你旁边,有事伸手就能够着我。”
权誉:“床很大,足够睡下两个人的。”
宁如初盖上被子,睡了。
权誉一把掀开被子,一手环着宁如初的背,一手抄其膝,将他抱了起来。
宁如初着实吓了一跳,喊道:“阿誉,你做什么?你先放我下来!”
“好。”权誉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又将地上的被子收了起来。
宁如初:“床上热。”这客栈狭小,屋子内闷闷的,他是真心觉得床上热。
“是地上凉。”权誉躺上床熄了灯。
宁如初没再说什么,半晌,问:“阿誉,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权誉轻攥住宁如初的手,温言道:“怎么了,什么事?”
沉默了一会儿,宁如初才缓缓开口:“年炫是谁?是我吗?”他感受到权誉的身子震了一下。
“在拜师宴上,一位白发青年曾唤我年炫,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当时竟觉得十分熟悉。那位白发青年是南越之主,他这样唤我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后来我遇见你,你也唤我阿炫,这不是巧合,对吗阿誉?”
他未听到任何答复,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宁如初心想权誉一定睡着了,就闭上眼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