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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Rye.02 ...

  •   托卡伊确实有人来接。

      新鲜出炉的黑麦威士忌现在是他的男朋友和专属司机。照理说以莱伊的身份和权限,他不应该也不可以打探托卡伊的行迹,即使这是个普通的年终汇报,但参会人员要么是高层干部要么是技术骨干,莱伊一个刚得到代号的新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有这种权限。

      托卡伊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泄密。莱伊也很配合的在提前约定好的商场等待,没做——至少看上去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托卡伊找到莱伊的时候他正开着车窗抽烟,手肘压在降下来的车窗上,两缕蜷曲的刘海搭在脸颊,在呼出的烟雾里迷蒙了边界。

      托卡伊站在两米外端着胳膊认真欣赏了一会。不远处就是商场外墙贴挂的巨幅海报,半长发的年轻男艺人露出爽朗又迷人的笑容。托卡伊自顾自的对比,觉得自己男朋友的帅气程度跟国民度第一的男明星不相上下,于是他非常轻快地吹了个口哨。

      他的男朋友听力十分敏锐,几乎是哨音刚起,就扭头看了过了过来。托卡伊一手插兜,一手用力挥了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紫色的眼睛迎着阳光眯成一条细缝,透出几分天真和可爱来。

      “回家?”
      莱伊给托卡伊打开车门,托卡伊没上车,靠在车门边冲莱伊招了招手。莱伊从驾驶座探过身子,托卡伊则撑着车门弯腰,彼此呼吸交汇,接了一个短暂的吻。

      “先不回去啦,我还有点事。”
      他卡着车门叹了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到副驾驶,拽出安全带系上。

      “需要我送你吗?”
      莱伊把车子点着火,抽了一半的烟在车载烟灰缸按灭,车子里一直开着暖风,莱伊的脸和手都是温暖的,托卡伊侧过身亲吻他萦绕着烟味的皮肤,感觉自己从嘴唇吸进了一口热气,甚至连肠胃都变得温暖起来。

      “嗯哼。不过你只能送我到附近,我自己走过去,就来的时候一样。”托卡伊把自己冰凉的手顺着莱伊的袖口伸进去,握住他的小臂取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莱伊的肩膀,声音含糊地抱怨,“我要去见一个讨人厌的大叔,嘴巴很坏,脾气也差劲。”

      “我能为你做什么?”
      莱伊微微低头,用下巴压住托卡伊乱糟糟的发旋。

      “再亲我一下吧。”
      他的男朋友向他撒娇到。

      “如果我能得到一个吻,那么这些不开心都会烟消云散。如果结束之后你还能再给我一个吻作为迎接,那我会一直怀着期待的心情直到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

      “哈。”
      莱伊忍不住低笑,配合着侧头同托卡伊接吻。

      冰凉的嘴唇和温热的嘴唇贴在一起,彼此用柔软相接,榨出游走于肺泡的气息交融互换。怪不得总有人说接吻是比□□更亲密的举动,闭着眼睛贴近彼此的时候,心脏跳动的声响都会变成捶打鼓膜的巨大噪音。
      可是如此亲密的吻中,两个人的心脏都稳定地跳动着,没有谁的心跳因此加速,也没有谁刻意指出这一点,就像没有谁听出隐藏在甜蜜情话之中的虚伪和谎言。

      “我送你。”
      莱伊启动车子,托卡伊思索片刻指了个方向。车子不紧不慢汇入到拥挤的车流中,新年在即,商场附近挤挤攘攘的不只有人流,开车也没能快到哪里去。

      托卡伊在一片繁华的商业街下车,道路拥挤,他们开着的GT-R又太宽,莱伊只能提前把托卡伊在路边放下。

      他们隔着车窗脸颊相贴,托卡伊挥挥手,目送莱伊升起窗玻璃然后一步一顿地在密集的车辆中缓缓离去。

      清酒在这片商业街的后面有一处带院子的老宅子,或者该说,这一整条商业街都是清酒的产业,他偶尔会来这处宅子落脚,顺便查点整条街一段时间里的租金收入。

      托卡伊到达时距离清酒限定的两小时还有十五分钟。他这次非常的自觉,没用贝尔摩得提醒,自己就站在院门口倚靠着门廊点了一根烟含在嘴里。

      他不想进去,清酒肯定也知道,到时他不能不进去,清酒比他更确定这一点。

      于是在还有十分钟到时限的时候,托卡伊把烟头扔到清酒专门让人打理的庭院里,未尝不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泄愤行为。

      “我还以为你要卡着秒数走进来。”
      主屋里等待已久的清酒冷冷讽刺。

      他看上去就是个标准的日本中年男人,符合黑泽明的电影或者鲁斯·本尼迪克特想象中日本武士的形象。寸长的花白短发,大马金刀地跪坐在主屋中央,凝视托卡伊的眼神像剑士凝视刀尖,仿佛下一秒就要夺人首级。

      托卡伊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肯在清酒阴冷的屋子里把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直接抄着手盘腿坐到清酒左前方的软垫上,无奈道:“谁让阿阵连带我一路都不肯,明知道我不能开车,还走得飞快把我丢给皮斯科。”

      清酒和皮斯科就像是君王身边战功赫赫的将军和靠买官上任的小人,即使皮斯科是见谁都笑容以对的圆滑派,也挡不住清酒从始至终对他轻蔑无视的对待。托卡伊属于左右逢源的墙头草,刚接受了皮斯科的示好,转头就在清酒面前耍弄口舌。

      “为了不让皮斯科知道您的落脚点,我可是拒绝了他送我的提议,自己吹着冷风一路走过来唉。”

      “怎么,还要我为这种事表扬你吗?”清酒的双手纹丝不动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对托卡伊明摆着没几分可信度的话无动于衷,“不是有别的人送你吗,那个莱伊?”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您啦。”托卡伊眨眼,笑容暧昧,”感觉他怎么样?”

      “不过是个才拿到代号没几天的新人。”清酒平淡说,似乎没什么兴趣在莱伊身上浪费注意力,“就算你想找他跟阵作对,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看您说的。”托卡伊不以为意,“我只是找人谈个恋爱而已嘛,死了再找新的就是了。有本事最好,没本事我也不会损失什么,如果能气到阿阵那就是额外收获了,我没有您想的那么远。”

      “哼。”清酒冷哼,不对托卡伊不知真假的话多加评论,从坐垫上直着腰站起身,扫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废话说的够多了,进去吧,阵要等的不耐烦了。”

      “真的吗?”托卡伊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愉悦的光,“那咱们再聊两句吧,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看阿阵生气。”

      “胡闹!”
      清酒回身,深色的宽大袖摆抽出破空之声,动作干脆地在托卡伊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

      这个大叔还真是完全没打算手下留情,分明是知道那儿是托卡伊的弱点,又狠又准地下手。

      “很疼啊。”
      托卡伊捂着肩膀踉跄了一步,本就不健康的脸色更加惨白,几乎是瞬间就渗出了冷汗。

      他却还是笑着,晃晃悠悠地站直,歪着头揉了两下剧痛的肩膀,放下手带着笑往清酒面前走近了两步:“太偏心了啊,师父。只是说一句都不让,明明阿阵已经不是你选定的继承人了。”

      “这边要再来一下吗?”他脱了大衣扔在地上,露出一早穿在里面的白大褂,扯松了衬衫的领口,伸手按在自己的锁骨上,笑嘻嘻地说,“或者冲着这儿来,刚好马上要去检查了,趁机看看我这两根骨头还能用多久。”

      “你要是这么想,我现在就可以把你脖子拧断。”
      说话的不是清酒,而是在内室缓步走出来的琴酒。

      他穿着跟托卡伊相同的及膝白大褂,一直戴着的黑色礼帽也不见踪影,一头银色长发为了方便在脖颈根部扎了个松垮的低马尾。

      深冬的天气,老式木质结构的房子也没多少保暖的功能,琴酒的白大褂里面却明显没有其他衣物。

      托卡伊知道,进了那间内室,他们就被剥离了任何由名字额外附加的身份,只剩下实验品一个作用,被一群真容隐藏在白色防护口罩和隔离面屏之后的白色刽子手像摆弄尸体那样深入骨髓的研究。

      “来嘛。”
      托卡伊脸上的笑容放肆了许多,扔了外套之后,他也终于舍得把双手全都从衣兜里拿出来。活动了下手指紧握成拳,冲到琴酒面前一拳挥了过去。

      “废物。”
      琴酒不屑地冷笑,抬手轻易地挡住托卡伊的攻击,脆弱的掌骨在琴酒手里嘎吱作响,托卡伊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猛地低身踢腿,扯着琴酒弯腰的同时膝盖上顶到柔软的小腹,然而击中之前托卡伊被琴酒先一步以擒拿手法控住了手臂,逆着肩膀关节的方向用力推拉。

      这是他的死穴,不仅清酒知道,作为亲自动手的那个人,琴酒知道得更加清楚。跟托卡伊动手根本不用管别的,只要对着他的肩膀和脚踝下手,别说让他获胜,被他占到便宜都算是琴酒白干了这么多年。

      不过是个连把手举过头顶这种事情都办不到的废物罢了。

      “行了!”
      清酒低声喝止了琴酒即将落在托卡伊脖子上的手。

      “哼。”琴酒冷笑,收手的同时顺势用手背在托卡伊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眯着眼重复道,“废物。”

      “你也是,谁让你出来的,回去继续你的检查。”

      清酒推了琴酒一把让他退开,琴酒瞥了一眼疼得直冒冷汗的托卡伊,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把手抄在衣兜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回了内室。

      清酒站在托卡伊面前,低头凝视他那一脸无所谓的笑,突然抬手,用了十足的力气抽了他一耳光。

      “闹够了吗?”

      托卡伊被打的脑子里全是嗡嗡的杂音,清酒的话传进他耳朵里,像是隔着一池子水咕噜咕噜地荡开一圈回音。

      他嘴角裂了,腮肉撞在牙齿上,磕了一嘴血腥味,脸颊几乎是瞬间就肿了起来,隐约能看见泛红的皮肤下破裂的血管。

      “不够啊师父,这才哪到哪?”

      托卡伊还是笑,好像他的脸上除了笑以外已经没有其他表情的存在了。他笑着坐在地上,一条胳膊卸力一般垂着,用额头抵了一下清酒的膝盖,又仰头看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还没把您老人家,气死呢吗?”

      啪!
      又是一耳光抽上来。

      这次托卡伊缓了一会才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清酒面无表情整理自己因为刚才打人的动作卷了边的宽大袖摆。

      “闹够了吗?”
      清酒心平气和地继续问他。

      “差不多啦。”
      托卡伊把舌尖抵在脸腮肉的伤口上,含含糊糊地回答。

      “闹够了就爬起来去做检查。”

      从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大变化的男人不轻不重地踢了托卡伊一脚,在室内他没穿自己那双沉重的木屐,踢在托卡伊身上的分量并不重,也没有他抽的那两个耳光让人感到疼痛和耻辱。

      他的动作像是人类想要驱赶躺在自己家门口的野狗。轻蔑的,连一份正视的目光都没有,不认为眼前这个瘫坐在地上的家伙能有反抗自己的力量。

      “好歹找个人拉我一把。”
      托卡伊破罐子破摔地往后一趟,闭上眼睛嘟囔着。

      “玲,看着泉老实做完检查。”
      清酒回头叫了个人过来。

      内室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一身素色和服的女人低眉顺眼地走出来,悄无声息跪坐在托卡伊身边,轻声细语道:“泉大人,请跟我来。”

      “玲姐,师父打人好疼啊。”
      托卡伊侧过身靠在女人的大腿上,拖着不太听话的手臂搂住她被层层衣料裹住的腰身,像只小狗一样呜呜咽咽地撒娇。

      “好啦好啦。”女人笑着抚摸托卡伊凌乱的头发,替他整理敞开的领口,把乱成一团的白大褂轻轻拍打干净,“做完检查会给你上药的,现在先忍耐一下。”

      “别太惯着他。”
      清酒冷硬地说。

      “您放心。”
      女人的声音则跟她盘起的发髻一样平滑。

      “走吧,泉大人。先带您去把衣服换下来。”
      玲用跟自己纤细体型不相符的力气轻松地架起托卡伊,扶着他一步步往内室走去。

      早知道之前那个烟头往草皮上扔了。

      托卡伊靠在玲的肩膀上,一边走一边走神。

      冬天的草皮只剩下一些枯死的草根,说不定能着成一片不错的火毯,烧荒之后估计连明年庭院的钾肥都省下了。

      只可惜这卓有益处的火焰不能由他的手烧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Rye.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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