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30、类人

　　两人到创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付闻溪节省出来的时间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

　　周储最近已经开始准备第二个项目的申报，目前正在做完备的计划表。他的实验室很大，属于特批的。

　　破土9号正在蓄电，准确来说事破土9号用的身体在充电。他一双电子眼有规律的一亮一闭，跟呼吸灯一样。

　　“周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仲知清大大方方，举止之间挑不出错。她为了减少干扰，常披着的卷发也用一根丝带随意地扎了起来，跟平常看起来很不一样——更干练，也更不容易被反驳。

　　“没事，也不急。”周储朝后面看了眼付闻溪，多嘴问道：“两人产生分歧了？”

　　这次，付闻溪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想忽略都很难。

　　他不知道仲知清是否知道付闻溪小时候的事情，所以不可能直接问出来。他想着上次这两人见面有点古怪，就借着发挥了一下。

　　付闻溪的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周储能知道也是因为他们的老师。

　　孟岚到了六十五岁才收了这么两个学生，也算是关门弟子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她除了学术上的关怀，另外就特意关心自己学生的身心健康。

　　当然，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她很早很早就认识付闻溪了。别听付闻溪喊周储师兄，但按跟孟岚相识的时间来算，付闻溪甩周储一大截。

　　“我们俩能有分歧？哪能啊？”付闻溪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歪着脑袋就去玩破土9号的身体。那架势，简直就是把破土9号当成不倒翁了。

　　破土9代的身体，限制性很高，走动只能依靠静音轮。

　　仲知清也想当然的认为周储不知道付闻溪心理上有些小问题，所以就势编道：“路上为了吃冰淇凌，争论了十分钟，最后她输了，现在不服气。周先生现在可以评判下，人家老板的店里只有香菜味，她偏要找白桃味，最后老板没办法，直接关门不卖了。”

　　付闻溪：“……”不得不说，仲知清的谎话说起来跟真的一样。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和上次的一样。

　　“是她的作风。”周储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闲聊过后，他们很快进入了正题。实验室里没有专门游戏的电脑，周储请助手现场装置了一个最新版的光屏电脑，透着淡淡的青蓝色。

　　仲知清亲手将程序导了进去，然后开始下载“至暗时刻”。游戏占的内存很大，但电脑配置很高，下载不过就是一段读秒的时间。

　　至暗时刻的图标很简单，方正深灰色的底色，几道迷雾掩藏着一轮弯月。弯月之下，有一个漆黑的身影，手捧一束紫色的花。

　　足够神秘，还透着浪漫。

　　游戏从发布到现在，图标都没有换过。

　　“如果可行，我觉得芯片的设计可以往数字化上发展，这必定是未来的一种趋势。”仲知清客观分析道：“只要锁足够牢，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周储不置可否，但也只是勉强赞同，“那应该是下一个项目的事情。”

　　芯片上的科技，他们还没摸索透，数字化谈何容易。周储作为研究员，远远比付闻溪和仲知清要保守。或许，他是不够胆大。

　　所以，在创世，他的研究最稳，也最容易出成绩，但是创意度永远排在后面。说到底，他可能是有一点害怕失败。

　　就像类人计划，如果不是付闻溪，他可能不会加入，更不会成为主要负责人。

　　超过自己能力或者和能力相当的事情，都不是该考虑的范围，不然，出现任何意外，他都有可能无法操控。

　　“师兄，尽快开始吧，我晚上有点事情。”付闻溪适时岔开话题，“有小问题尽量改，时间不多了。”

　　周储微微点头，“9号推过来就可以了，他现在行动上不灵活，手动更快。”

　　付闻溪用的力气不小，出乎意料的是破土9号比之前轻了很多。她不问也知道，周储给破土9号换了内里的材料。

　　她之前就主张机器人跟机甲不一样，机甲的厚重感是一种装备，但对于机器人来说，就是一种负累。

　　机器人和机甲的本质其实差不多，但在制作生产上却有着太多的差别。

　　机器人重在智力，机甲重于钝力。

　　“稍等，我简单地设置一道墙。”仲知清在光屏上打出一段“乱码”，纤细的手飞快的在动，仿佛是设置好的程序一样。

　　付闻溪很快就想到仲知清刚刚提到的“锁”，如果真的呈现出数字化的芯片，那么，这个芯片的出逃率就大大增加了。

　　但是，是锁就会解开。

　　就像死结，也可以剪开。

　　她想，这大概就是研究人的通病，向往疯狂。

　　道德是人类各种研究道路上的锁，这个世界上不乏存在想打开锁的人，也会有用生命去加固锁的人。

　　那她属于哪一种？不好说。

　　“仲小姐，你参与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什么？”付闻溪突然问道。

　　仲知清临近项目的结尾加入进来，而且捞到的好处并不大。以仲知清的能力和提供的矿山，她完全可以申请一个更大的项目。

　　她不忍地思考，这一切似乎都太巧了。

　　巧合是世界上最无法预料的事情，给人带来的往往都是“惊”。

　　仲知清手上没停，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丝毫不怵，“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项目。之前你怀疑我是主战派，我可是彻彻底底的和平主义者。但有一点也不假，我渴望硝烟将所有的敌人埋没，然后由我亲手用黄土埋了他们。”

　　她说得很平淡，就像在讨论晚饭要吃些什么。

　　“你可以有任何想法。”周储敲了敲桌子，“也理解，但是付闻溪还小，你别带坏她。”

　　付闻溪还没反驳“小”的问题，就被仲知清抢了先，“是比我小一点，蛮可爱的。近墨者是会染黑，但我也不坏啊，周先生。”

　　开玩笑的语气尽显，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她这个角度，没人能看见，但破土9号可以。

　　破土9号的形态已经发生了变化，通过引导，他被仲知清放入了一个“铁笼”之中，犹如困兽。

　　“可爱你大爷。”付闻溪口无遮拦道，完全忘了周储还在旁边。既然说了，她也不羞愧，“师兄，你也好好说话。”

　　周储难得被呛，反而愉悦地笑了。

　　另一边的仲知清却把脸阴下来了。

　　“弄好了，你操作。”仲知清不忘反击，面朝付闻溪说：“我大爷绝对不可爱，你想见见吗？”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