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故事》月下小乙

8、《南国·竹叶》

　　《南国·竹叶》
　　南国，是河南靠西南的一个小山村，这里只有一家商店，叫“合作社”，买东西必须要到合作社，旁边还有几间小屋，有间小诊所，还有间买茶叶的。南国，气候温和,雨量充沛,云雾镣绕,适合毛尖茶的生长，村里有大片的毛尖茶田。外公也承包了一片毛尖茶田，去程都是上坡，走路约30分钟，回程要多久，柿子就不清楚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经历了连绵的阴雨之后，广袤宁静的田野里，只有流水潺潺，鸟鸣阵阵，老屋门前全都是茂密的竹子，柿子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山路间，就像穿梭在绿色的画廊里，夏天的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吹动他的衣衫。不去茶田里的外公，就搬个小马扎，坐在老屋后面的晒谷场上，端着一个老旧的大塑料茶杯，着柿子一遍又一遍的来回骑着，那个老旧塑料杯里，柿子只见过它浸泡过一种茶叶--竹叶。
　　清明，茶田周围的杂草的生命力会异常的顽强，田地和道路都被杂草覆盖，怎么拔都拔不完，这个时候，外公就穿上橡胶鞋，钻进竹林里，从那些半高不高的新竹子开出的叶子上，从中心抽出嫩芽，一根根放进腰间的竹楼里。外婆抱来劈柴，烧起了柴锅，湿气顺着烟囱排出屋外，远处的茶田里，都是弯着腰的茶农们。
　　外公的第一壶茶--炒竹叶。柴锅烧起来之后，屋里非常适合竹叶的发酵，这壶茶喝的时候刚好是雨季，鲜嫩的竹叶还沾着清明的水雾，无法长久的保存。所以，要把竹叶炒干，干的发黄的那种，外婆把外公采回来的一篓竹叶，撒一点点细盐，把竹叶和细盐拌在一起，静静地等几分钟，中间再揉搓两次，让竹叶自由呼吸，外公说，这样才能去掉新竹叶带点甘甜的涩味。当柴锅里的火即将燃尽时，这个时候柴锅的温度大概是200度，正好是炒竹叶合适的温度，等房间里的湿气除完，外公和外婆做的竹叶也出炉锅了，原来嫩绿的竹叶，已经变得焦黄、干枯、仿佛一碰就碎，闻着有点焦味的香气。
　　外面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雨后的南国，云蒸雾绕，仙气升腾，茶田的杂草还在困扰着柿子，最后还得靠双手才能把杂草拔出，这可是个体力活，没一会儿，柿子的腰和肩膀都累的酸痛，讨厌的小虫子还时不时前来打扰，这时候，外公就端着那个老旧的塑料水壶，里面泡着刚炒完泛黄的竹叶，在滚烫的开水洗礼下，翻腾、破碎，随着外公开盖、灌水和冲着柿子眯起来笑的眼，还有升起的雾气慢慢飘散。
　　外公的第二壶茶--竹叶酿。把洗干净的竹叶放在陶罐里，到上半瓶白酒、陈皮、丁香、晒干的蒲公英、大块的冰糖和一些柿子现在也不知道的药材，充分搅拌，常温下放置几天，待罐中有气泡冒出，用漏勺滤去大块的残渣，竹叶酿就算做好了，外公把罐子系上绳子放悬挂在门口的水井里，喝的时舀出来一些，这就是外公的竹叶酿，柿子叫它“茶”。夏天很热，每次外公从茶田回来，都跟从桑拿室里出来一样，这时候从井口拿出竹叶酿，一口下去，酸酸的、甜甜的、凉凉的，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风一吹，让人欲罢不能。夏天闷热潮湿的夜里，星月暗淡无光，外公把竹叶酿到进碗里，静静的品味着竹叶酿的芳香，一天的辛苦劳作之后，喝上一杯竹叶酿，身上的汗水便无处躲藏。
　　柿子的家，是被竹林包围的两间间小屋，因此，竹林里每天都特别热闹，萤火虫在林间翩翩起舞，蟋蟀在伴奏，不知名的小虫在起哄，猫头鹰高冷的站在屋顶看着它们胡闹。柿子钻进竹林，发现水变少了，原来能摘竹叶的竹子，也都长的很高很高了，这时候，她就会闭上眼睛，静静聆听，风在高处吹动竹林沙沙作响，鼹鼠会迷路，天牛在竹子上里小憩，瓢虫忙着收集雨水......

　　“喂，小心点，那可是你外婆的竹林。”
　　柿子抬起头，汗水打湿了发梢，外公站在石头垒成的护台外，手里还拎着泡着竹叶的塑料壶，虽然天气依然很炎热，但空气已经开始变得干爽。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

　　注：（1）“南国”，代指作者在豫西南的故乡。
　　（2）“柿子”，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