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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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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拥挤的大街上,千岛凛也顶着一双半掉不掉的墨镜,身不由己地被人潮裹挟着向前流动。
“人也太多了吧……”
这是什么宛如食堂开饭一般的末日景象?
难道真是他混黑混久了,已经跟不上普通市民的娱乐方式了吗?
“阿彻!!直木!!”——千岛凛也猝不及防地被这声尖叫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环视,原来不仅仅是街道,连道路两边建筑的窗子边上也挤着人,从高处传来的呼喊声与楼下人群的尖叫相互应和,愣是在这宽敞的街道上整出了巡回立体声的效果。
而随着巡游车的正式到来,汹涌的人群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热烈回应,千岛凛也立刻被周围一瞬间激动起来的群众淹没了,不知道哪位大哥激动的手肘嗨到了他的脑壳上,贴心地帮助他本就不怎么美妙的心情重归抑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难得换下了那件都快穿掉色的病号服,难得赶上了这样有趣的游行活动。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而这两份喜悦,又会给他带来许许多多的喜悦。他本应该获得了这种如梦一般的幸福时光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从17岁开始深耕于二五仔事业多年的千岛凛也,在七年后终于“死”出组织,不用“三年之后又三年”的今天,对花花世界产生了宇宙猫猫般的迷茫。
这个世界他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千岛凛也顶着一张如梦似幻的痴呆脸,低头瞅了瞅自己褶皱的不行的衣裤,和被印上了好几道时尚鞋底花纹的运动鞋。
身前,那位不小心为他鞋面“印花”的女士还歉意的转过头来笑了笑,已然忘记她之前那句直穿云霄的破音尖叫是如何反复鞭尸他的鼓膜的了。
终于,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将他从人海里拔了出来。
“前辈!”,千岛凛也将感激的目光投向那人。
“……”
诸伏景光第一千零八百次严格纠正,“你换个称呼。”
千岛这家伙自从得知他在公安升职的事情,便一副非常之感兴趣的样子,常常以“长官”、“领导”相称,偶尔兴致来了居然还会叫“前辈”。
真的奇怪,太奇怪了。
简直就像把爪子蓄势待发在玻璃杯边上的猫,给人一种不妙的预感。
诸伏景光悄悄抖掉被称呼刺激出来的鸡皮疙瘩。
千岛凛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目光犹犹豫豫地往巡游车溜:“可是这样在外围岂不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明明他被包围在人群里的时候还嫌弃这嫌弃那,现在却又蠢蠢欲动地想要蹦跶着往里去。
“我们本来就不是来看游行的吧。”诸伏景光像是预知似的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衣领,制止了他的偷溜行为,毕竟当了七年联络搭档,他已经相当了解这家伙看什么热闹都想凑一下的行为模式。
“唉……”被生活抓住了后脖领的千岛凛也只好继续贴边走,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揪扯连帽衫的帽子,又时不时扒拉一下在脸上的墨镜,小动作不断,活像一位被主人关在家里憋疯了的狗子。
事实也是如此,自三个月前被炸的半死不活后,他已经被关在那破医院整整三个月了。
虽然千岛凛也在他能爬起来见人的第一天,就去翻自家妹妹的窗子报了声平安,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使当时黑着脸抓他回来的景光指数级加大了对医院的看守力度。
他自己本来也没想再跑来着,毕竟闹一次还能说是情绪上头,再闹可就要扣工资了。这可太悲伤了,千岛凛也混黑混了这么多年,回来一看,之前平级的搭档已然摇身一变成了顶头上司,从此掌握工资与绩效大权。而当年他在组织里的第一个搭档琴酒就是他顶头上司,每天最擅长就是给他准备一双精心定制的小鞋。所以听到景光升职时,这熟悉的既视感让他瞬间捡回了当年的心理阴影,立刻乖乖地窝在医院里,反复保证自己再也不浪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要被关这么久啊!
当被关第一个月时,他还能安静地卧在病床上cos病弱美男子,每日看书打坐,平心静气,修养身心。
当被关第二个月时,他已经看遍了院里的一草一木,摸遍了各楼层的每一个角落,听遍了医护人员间的大小八卦,每日定点打卡对负责他的小护士嘘寒问暖以及询问可不可以出去,并被小护士微笑拒绝。
当被关第三个月时,他历尽千辛万苦想尽办法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主治医师——一个看着说话就很慢的小老头,他抱着那老头的大腿假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当场跳一段极乐净土证明自己已经痊愈。
而在一声高过一声的“你信我啊,我是个好人(已经痊愈的人)”的哭喊中,千岛凛也最终为自己争取到了出院的权利,离开当晚还依依不舍地和院里的小花小草告别。
——然后第二天就被拉来了这个破地方。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千岛凛也迎风擦干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对他们今天出门寻找的那位假冒的炸弹犯先生献上由衷的祝愿。
祝愿他以后的牢狱生涯一帆风顺。
毕竟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出院第一天,千岛凛也估计早就提溜着妹妹去享受生活了,那还会在这里出什么劳什子公安外勤,体会广大东京群众摩肩接踵的贴身按摩和热情的嗓音展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这件事确实和他有点牵扯呢。
据收到的消息,有不知名人士给警视厅传了传真,预告说三个月前新闻里那个炸弹犯要在东京精神队冠军游行时再次犯案。
——所以这事与公安有关系吗?
有的,因为所谓“三个月前新闻里那个炸弹犯”实际上只是公安为了解释他那场爆炸放出来的假消息啊!
好家伙,不知道那个搞事的家伙知不知道自己这波无中生有的神奇操作,反正警视厅是懵了。
警视厅拍了拍公安:【老哥,咋回事啊?】
公安拍了拍警视厅:【没事,这案子你们正常办。】
虽然公安方面百分百确定是有人浑水摸鱼故弄玄虚,但毕竟牵扯到了,这边还是得派人意思意思出个外勤,以防万一。
诸伏景光顺手把千岛揪过来,一是觉得这孩子也确实憋太久了,二是那场爆炸跟他的确撇不开关系,被牵扯到了,过去调查一下也是好的。
总之,千岛凛也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拎过来了,来的路上还给自己做了个伪装。毕竟某种意义上,他现在应该是个已死之人,不能太高调。
好在三个月前作了个大死,导致他现在身形比以前消瘦不少,养病这么久也没缓过来,嗓子也在爆炸里被烟熏坏了,明明才24岁的年轻小伙,现在说话一股子沧桑的味道,特别适合在酒吧缓缓点烟回忆从前,搭配上他本身偏向温雅的外表和住院期间留了半长的头发,这对比简直就像《垂暮之年穿越到年轻小伙身上的我外表虽然帅气但心里依然苍老这重来一次的生命我又将如何度过之玛卡巴卡?编不下去了》,总之和之前的千岛凛也差别挺大的。
不过谨慎是特工的必修课嘛。
为了防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千岛凛也还是给自己精挑细选了一双墨镜,拒绝了景光关于假胡子的再三建议,坚持给自己在墨镜下面又贴了个双眼皮贴,然后通过有意识的化妆,让这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与原本的脸分隔开。
没办法,易容他不会啊。当时有意识想和贝尔摩德偷师一手,却发现这东西还真不是谁都能上手的,要不组织这么多人每天都表演一遍大撕人脸,他要是Boss他都得心肌梗死。
而且某种意义上,化妆术对千岛来说也够用了,他可是知名差生,从来没那个求知精神去学那种看起来就在为难差生的知识。
千岛凛也正瞎想着,却被一旁诸伏景光的声音打断了。
“喂,孩子们,站在邮筒上很危险的,快下来!”
千岛凛也循着声音向那边望去,正看到几个熊孩子站在邮筒上,向游行的队伍张望,其中一个男孩还踩在另一个男孩的背上,看起来的确不太安全,以小孩子的平衡性很容易摔下来。
不过作为身高不够的孩子们来讲,人这么多,混在里面肯定什么也看不见嘛,所以才要借助邮筒的高度……
邮筒的……高度?
千岛凛也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亮了起来。
……
几分钟后,快乐的坐在邮筒上观看游行的千岛凛也,和被他稳稳托住坐在他肩膀上用相机录像的小男孩光彦,被正义刑警佐藤美和子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