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行路长

331、混乱的思路

　　浔茵怎么想都觉得很是奇怪，谭娅作为一个技术支持的人员，居然被选成了第一个遭毒手的对象，这不仅离谱还很蹊跷。
　　趁着邵琳和谭娅谈话的空隙，浔茵给她刚刚见到的同事打了电话询问大致情况，两人拉扯了半天，浔茵才总算问出了一些其他的案件细节。据被抓的人自己透露，他们基本上是被临时召集过来的，召集他们的人应许给予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替自己办事，一般办的都是一些追债，抓人的事情，一单结一次账。
　　雇主对于他们的身份信息掌握得很清楚，似乎对于他们什么时候缺钱也很是清楚，很多时候他们接单都是他们缺钱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为首动手那个欠了这辈子都还不上的钱，雇主应允可以帮他搞定债务，并且帮他打官司，所以他才铤而走险选择杀人。
　　没脑子吗？人家雇主还管你这么多？这类型的事浔茵也听说过不少，总而言之非亲非故□□还想人家保你，基本就是一个痴人说梦。
　　给对方通话的号码基本上一次一换，而且全都是虚拟号码，其他的细节那边也不愿意再透露。
　　哎……浔茵挂了电话后长叹了一口气。她以为就现在的情况，打击报复这种事只会偷偷摸摸地做，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照现在的情况看，当初在看守所的事也必然不会是偶然。
　　“浔茵？”邵琳一边叫着浔茵的名字一边找了出来：“刚刚谭娅跟我说她怀疑这波是冲着咱专案组来的，她……”
　　“邵琳。”浔茵打断了邵琳的话：“我们有话去单位说吧。”
　　“现在要去吗？”
　　现在吗？浔茵扭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谭娅刚好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叹了口气，浔茵摆摆手：“今天你们先休息吧，我回单位去就行。”
　　谭娅知道浔茵是想让她养伤，也想让她从被别人攻击的惊吓中缓一缓，尽管伤口确实疼，但是她并不需要这些无谓的休息：“不用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思休息，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可以帮忙。”
　　闻言邵琳有些惊诧地扭头看了谭娅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挣扎了一阵之后邵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看向浔茵等着她的安排。
　　浔茵挠了挠头，示意两人先进屋等着她，随后她便跑到楼道给于果打了电话了解情况。于果那边已经回到了单位，提给银行的协查也拿到了部分反馈，目前就辉庭那边表示还得再看看，其他人都暂时回到了单位。
　　“问这个情况的目的是？”于果觉得浔茵专门打电话问这个有些不像她的作风，有可能是有其他的话想说。
　　抓着手机的浔茵犹豫了一下，她四下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在偷听后，她又说道：“你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我就在没人的地方。”于果感觉浔茵有别的话要说时，就已经起身走到了没人的地方：“你说吧。”
　　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了一阵后，浔茵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之前谢支关于她们组里有内鬼的言论，一直影响着浔茵，刚刚邵琳那通“加密语言”的通话让她产生了些许的怀疑。而且她对于邵琳家进人且被人安装摄像头却浑然不知这件事持怀疑态度，觉得不太合理。
　　这时于果才知道邵琳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谭娅还真出了事。
　　但是家里有摄像头以及用“加密语言”通话是怎么个事儿？敢情就是在怀疑邵琳呗？
　　于果对于浔茵会怀疑邵琳这件事还感到挺惊讶的。先不说加密语言的事，她和邵琳也认识了这么久，邵琳的人品在她那里还是有保障的，浔茵的这个猜测她并不太能接受。而且起疑心的原因听起来也有些牵强：“我觉得谢支的话让你有些神神叨叨了。”
　　“我也不想的，但是现在我很怕我一个疏忽让大家都陷入危险。”站在浔茵的角度，她现在的身份是组长，理当为组员背下所有工作上的风险。谭娅连续两次出事，让她不得不高度重视起组员的安危问题。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有危险是难免的，不要钻这种牛角尖。”于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晓雾因为你提前溜了有些不开心，其他事情见面了再说。”
　　这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尽管结束了通话，浔茵还是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在走廊来回踱步，她在思考着自己要以何种态度去面对邵琳，毕竟今后还要和邵琳共事，如果带着怀疑的态度是没办法继续下去的。
　　“你怎么在外边团团转呢？电话打完了倒是进来啊。”邵琳感觉浔茵离开太久，于是自发想找找她，结果发现她就在走廊不停转悠，没在打电话也似乎不是在观察，于是她才忍不住开口催浔茵进屋。
　　“怎么？你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催我干嘛？”
　　“我还真有点事，那个，等下我能先不回单位吗？”
　　“你想干嘛？”
　　“搬家。”这次谭娅受伤事件坚定了邵琳搬家的想法，其实这个想法之前也就有了。除了她嫌房子小之外，也觉得确实不安全。
　　邵琳住的地方并没有所谓的小区化管理，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出。尽管装了电梯，但也显得破破烂烂的。平时自己一个人住时，工作日呆的也少，有时还要在单位值班，回去住的频率不高。现在如果加入了谭娅，她便确实要把安全性放进考虑范围。
　　浔茵听闻邵琳要搬家，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你不用找就直接有房子住了？”
　　“我名下有一套的，但就是离单位远了一些，现在这出租屋是因为交通便利我才住的。”
　　好家伙，名下有一套。浔茵冲邵琳一抱拳表示佩服，随即手一挥同意了她的的请假要求：“谭娅跟你一起还是……”
　　“她跟你回去，我这儿的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
　　于果和浔茵通完电话后重新回到办公室，晓雾正埋头看着交易流水，听见有人进门抬头看了看，发现是于果她便重新埋下头。华苑和邱山也在对着流水，因为流水实在太多，他们技术又很差，人工校对实在看得眼花缭乱的。
　　“谭娅很快会过来，交易流水等一下可以交给她。”于果见大家每次看交易流水就生无可恋，觉得也有些好笑，她估计自己在看流水时也是这一副表情。
　　“那钟钟呢？”
　　“你的钟钟也会来。”于果对于晓雾整天问浔茵行踪的行为已经逐渐习惯了，她倒也不担心晓雾对浔茵有别的想法，反正她很清楚浔茵对晓雾没别的想法。
　　“好的。”晓雾应了一声后就又继续看交易明细，于果刚想着说多少也看几眼材料，但是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摸起手机看了一眼，迅速挂断了电话：“我走开一下，等下浔茵回来你们告诉我一声。”
　　说完于果就直接出了办公室。
　　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浔茵和谭娅才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外，浔茵一进来就碎嘴念叨抱怨着路上塞车，司机傻逼之类的事，结果一抬头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于果。
　　愣了几秒钟后浔茵才询问道：“于果呢？”
　　“她说走开一下，结果现在将近半小时了人还没出现。”
　　嗯？这是去哪儿了？浔茵皱了皱眉，一下子走开那么久还没说是去哪里，马上就可疑了起来。这种可疑不是觉得于果会出卖大伙的可疑，而是她觉得于果像是在密谋什么的可疑。
　　“我去找找她吧，谭娅你先把数据跑一跑，等下我们回来开个短会。”浔茵一边给于果打电话，一边往门外走，结果一开门就撞上了回来的于果。于果的身上有着很重的烟味，浔茵一闻就皱起了眉：“你去哪儿了？”
　　“去……见了个朋友？”
　　“你这是疑问的语气吗？你去干嘛还要问我？”
　　“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等了我很久？”于果视线越过浔茵扫视了一下其他人，大家没有什么动静，只有谭娅摇了摇头。
　　于果收回视线看着浔茵，浔茵也瞪了一下眼歪着脑袋作出询问状，然而于果只是笑了笑：“不重要，干活去吧。”
　　任于果这家伙搞什么。
　　浔茵抬手轻轻打了于果一下，然后决定暂时不和她纠结这些事：“那我们就来开个短会吧。”
　　“我电脑才刚打开。”谭娅对单位配备的电脑的开机速度感到十分无语，她也曾经提过想用自己的电脑去接入内网的网络，但是浔茵却表示谭娅的电脑科技过多，就算获得了许可，一接进去估计那些科技也会全部宕掉，这个说法成功让谭娅放弃了用自己电脑的想法。
　　闻言浔茵停顿了几秒，她本来也没想让谭娅参与讨论，毕竟谭娅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知道浔茵安排的谭娅安心坐回到了电脑前，其他人就都老实聚集到了浔茵面前开会。
　　浔茵开会的目的很简单粗暴，就是想收集大家的信息，掌握案件调查的情况，再进行进一步安排。目前来看，假/币这边的线索盘的也不是特别的顺利，主要目前还是靠着资金流水在摸排团伙关系，而具体制作的作坊和仪器购买的地点也还没搞。她们这边的假贵金属倒是相对有点东西，主要还是得把买家名单先确定下来，才能进行进一步的侦查。
　　孙强胜那边的利用价值有限，基本也没有什么再被问话的必要。玉器市场那边浔茵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让新的人去探路，只要让邵琳和晓雾再进去和玉姨聊一次，得到的情报可能会比这次多的多。
　　“你这案子办的稀碎啊。”于果觉得现在浔茵似乎有点乱了，但是也怪不得她这样，连着办各种不同类型的案子，脑子很多时候思路确实会转不过来。
　　眼见于果把她们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浔茵最近的安排确实有些没有目的了，搞得现在线索碎片不少，但拼不起什么具体的东西来。
　　原本浔茵还想辩解几句，但是她知道于果说得没错，现在很多时候她都觉得不是自己在主导侦查方向，更多的反而像是线索在引导她往哪个方向走。这个感觉其实在前几个案子里一直有，这种隐患累计到现在终于有了点爆发的趋势。
　　见浔茵半晌不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既沉重又尴尬。
　　“你们说的对，我好像是有点乱了。”浔茵皱起眉毛玩着手里的笔：“尽管如此，案子也依然要查，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问题一出，没人吱声，只剩面面相觑。
　　“于果？”
　　“我觉得吧……”于果自己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她自己现在也在调整着不适应，但是浔茵问了，她多少也得给点反馈：“还是得给自己一点时间，把碎片拼起来。”
　　“你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是吧？”浔茵听于果说得这么抽象，她就知道于果也没有底。
　　一时间大家又陷入了沉默里，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谭娅敲击键盘的声音。这个沉默只持续了十几秒，然后谭娅就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你需要好好地，脑袋放空，不想案子，休息一下。真正意义上休息到了比什么都好。”
　　是这样吗？
　　浔茵有些疑惑，毕竟她之前连轴办案子，甚至同时办好几个案子也没多大的问题，她以为自己的方式用在不同类型的案子里也可以适用。
　　这时，晓雾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后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向浔茵。浔茵抬手示意她可以接听，于是她抓着手机暂时离开了办公室。
　　晓雾刚走出办公室，辉庭后脚也走了进来：“哟，开会呢？”
　　“大佬，麻烦带给我点好消息。”浔茵冲辉庭招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务必告诉我你那边有好进展。”
　　“怎么说呢……”辉庭坐了下来，给浔茵递了一沓资料：“我好像找到了印钞机的源头，也摸到了这个嫌疑团伙的行踪，可是麻烦的是他们在异地。”
　　一听到异地浔茵就头大，她低头翻看起了辉庭给的材料。根据辉庭的摸排，用来印制假/币的机器采用的是拼零件的手法组成，而且需要一种特殊的颜料。辉庭是通过摸排颜料找到的线索，但是这些材料都运到了离他们几百公里外的其他城市去。但是他不清楚那些假/币最后又以什么形式回到本市，因为目前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指明资金的完整流向。
　　意思是说得异地抓人问清楚才能进行下一步？
　　浔茵倒吸一口冷气，揉了揉太阳穴。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没能作出进一步的安排：“先还是根据各自的分工做着吧，给点时间让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