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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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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杀害秦曼容之事,锦夕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长老会上竭力声称是秦曼容先动手下毒,执法堂也在秦曼容房里找到沾有毒药的茶杯碎片。可这些并不能让人完全信服。
秦家派来善后的长老秦嶕就道:“仅凭有毒的茶水,也不能就说是我侄孙女儿下的毒。先前宋长老也说了,有杂役看到是锦夕主动去找我侄孙女儿的,也就是说我侄孙女儿事先并不知情。而且说起用毒,云卿宫才是行家。”
秦曼容已死,锦夕连一个当面对质的人都没有,事情一下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拖着病体勉强出席长老会的秦云横突然站出来道:“虽然不知秦曼容和锦夕有什么过结,不过锦夕绝不会傻到选在自己即将进阶之时对秦曼容出手。”
秦嶕强辩道:“万一她就是想借此洗脱嫌疑呢?”
秦云横淡淡扫了秦嶕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弄得秦嶕颇为不自在,可在天一派的地头他又不好发作。
秦云横道:“锦夕修为远不及秦曼容。这种靠进阶瞬间的灵力冲击来击杀对手,实属碰巧。更何况,眼下沈梦长老生死不明,锦夕身为云卿宫嫡传弟子,她没有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挑起事端。”
秦云横的话叫人无法反驳,事情怎么看都更有可能是秦曼容先动手,只是再怎么秦曼容也罪不至死,天一派总需要给秦氏一个交代。
最后慕辰采纳了秦云横的建议,罚锦夕下山历练,十年不得回天一山。
锦元怕锦夕难过,私下安慰她道:“如今门里越发不太平,你下山避一避也好。别担心,哥哥会安排好一切。”
对于这样的结果,锦夕本人倒是十分平静。这段日子发生太多大事,令她身心俱疲。她也想暂且找个地方静一静。
只是世殊时异,十年时间不知还会发生多少变数。锦夕思虑再三后,决定临走前去玄同阁见秦云横最后一面。
此时的秦云横不再是人前那副重伤未愈的虚弱模样。他静静端坐在竹塌上,手中摆弄着蓍草,眉清目朗、风华卓然,仿若一幅山居秋暝图,恬静、旷远、空灵澄澈。
锦夕定了定心神,隔着半卷的竹帘向秦云横行礼道:“明日我就要下山,往后天一派的恩怨与我也没多大干系。只是有些事终是想求一个明白,还请秦长老不吝解惑。”
秦云横抬眼看向锦夕,舒展的眉宇间透着淡淡的随和,“想问什么就问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锦夕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家师的死是否与长老有关?”
秦云横也没有隐瞒,“沈梦不是我杀的。不过确实是我让人收敛了她的尸身,假冒季修杰。”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锦夕满意,反倒激起她心中的怒火。
“长老为何对家师故意见死不救?混战之中,作为主将的季长老肯定是被魔兵重点击杀的对象。你既然能救走他,难道就不能顺手带走家师?”锦夕大声质问道。
秦云横有些惊讶地看着锦夕,随即像是心虚一般将目光移向别处。
锦夕心中一凉,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长老故意放任家师被杀,是不是因为她知道太多?比如说,当年你设计从她手里拿到了一枚七品化清归元丹。”
“我……”一向处变不惊的秦云横竟一时语塞。
锦夕见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泪水滑落前,她躬身一拜算作道别,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有那么一瞬,秦云横想要叫住锦夕。他抬了抬手,可终究没有喊出口。
锦夕走后,秦云横静静盯着桌上的卦象发呆,直到苏禮来报说蔡杨快不行了。
秦云横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几近揉碎的蓍草,起身道:“你派人通知蔡杨家里。我这就过去瞧瞧。”
蔡杨阳寿将尽,全靠灵药在拖日子。只是再高品的灵药也有一个极限。
见秦云横亲自来探望,蔡杨便知自己大限将至。
他摈退左右对秦云横道:“老朽近来回首往事,觉得这辈子虽没立下什么丰功伟业,却也算不枉此生。如今唯有一事放不下……”说着静静看向秦云横。
蔡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秦云横只得顺着他的话道:“蔡管事但说不妨。”
蔡杨随即回忆道:“当年颜长老涉险打入黑水皇庭,在身份暴露后,连忙率黑水探子全线撤离。可我一直想不明白,长老为何要让远在朔方的探子也一并转移?直到前些日子幽都围攻蓬莱,我试图联系一些潜伏在幽都的探子,才发现颜长老出事后,不仅是黑水和朔方,连幽都的探子也尽数暴露。”
听到这里,秦云横皱了皱眉道:“你在调查当年之事?”
蔡杨干嗽几声,有气无力地笑道:“秦长老放心,老朽做事虽不像您一样缜密,可不打草惊蛇还是做得到的。这些天老朽心中突然萌生一个可怕猜测。玄同阁当年应是出了叛徒,并且这个叛徒身份还不低,才会波及整个谍网。老朽说得可对?”
虽然身体行将就木,可蔡杨的脑子却异常清醒。秦云横沉默地点了点头。
得到秦云横肯定的回答,蔡杨闭了闭眼,神情悲切道:“是那个人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颜长老为何会在临死前执意传位于你。只是颜长老为何不告诉我,难道是不信我?”
秦云横没想到蔡杨这么一个自私自利之人,竟对颜清如此忠心耿耿。
“蔡管事莫要多心。颜长老不告诉,也是希望你能安享天年。”
蔡杨还想说什么,外间传来苏禮的禀报:“师父,蔡家的人已经在院外候着了。”
秦云横拍了拍蔡杨的手,郑重保证道:“蔡管事放心。我虽不是颜长老的弟子,可既然承袭了玄同阁长老之位,定当会担负起肃清叛徒的职责。”
蔡杨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切就拜托您了。”
蔡杨终是没有撑过当晚。翌日一早,蔡杨的侄孙蔡勋便红着眼去向纪衡道君报丧。
“道君,玄同阁那边传来消息,说我家叔公昨夜去了。我想向您告个假,为他老人家操持后事。”
纪衡道君听后,有些伤感道:“你去吧。顺便替我带一份奠礼给家里,也算我一点心意。”
玄同阁这边,苏禮正支使着差役清点蔡杨的遗物。见蔡勋来了,苏禮忙上前道:“蔡管事来得正好,我让人将大管事生前的东西都列了个单子,你来瞧瞧有没有什么疏漏。”
蔡勋赶紧摆了摆手道:“叔公的旧物自然是他身边伺候的差役最清楚。我就不添乱了。我想去给秦长老请个安,不知苏公子可否通传一声。”
苏禮笑道:“蔡管事这话就客气了,请随我来。”
苏禮将领着蔡勋去见秦云横。蔡勋先是规规矩矩向秦云横问安,等苏禮退下后,才压低嗓音小心翼翼道:“叔公走之前说他要去另一个世界伺候颜清长老。玄同阁未尽之业就只能倚靠您了。他还交代小的要听您吩咐。”
秦云横没想到蔡杨还给他留了这么一步棋,不愧是玄同阁大管事。
“没纪衡的命令以后不要来玄同阁。私下也不要与玄同阁的仆从来往。”秦云横淡淡告诫道。
“是是是……”蔡勋赶紧应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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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锦夕在锦元的安排下暗中来到悦来仙镇,寄居在一户姓曾的仙修家里。
曾家大少爷曾岩乃是煜熠宫的一名记名弟子,平日还算受锦元器重。曾岩无意中得知锦元长老在为锦夕寻觅住所后,于是主动找上锦元道:“若锦元长老不嫌弃,可让师妹暂居弟子家中。弟子世居悦来,虽不及四大圣城繁华,可也少了各方窥探。”
锦元也不放心锦夕一人在外独居,思来想去,干脆让曾岩以回家探亲的名义带锦夕一起去往曾家。
曾岩没与家里具体说明锦夕的身份,只道是同门师妹来家中暂住。
曾老爷和曾夫人见锦夕样貌生得普通,又不过元婴修为,原本也没太过在意。
哪曾想,锦夕住到家里后,只短短两年时间,修为便从元婴冲到了灵寂。引得曾家上下无不惊叹,对锦夕的态度也愈发殷勤。
小镇的生活宁静而惬意。锦夕仰趟在鱼塘边的竹摇椅上,吃着丫鬟奉上的瓜果,不禁感慨道:“闲来无事不从容,卧看碧波映流云。”
一旁,丫鬟摇着团扇笑道:“再过几日便是妖市开市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镇上就会来不少商队,街边铺子里也会有许多新鲜玩意儿。小姐左右无事,要不去街上走走?”
拿到这些小仙镇上售卖的东西,多半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锦夕原本并没有太多兴趣,只是见身边的几个小丫鬟脸上都是期盼之色,也就同意带她们出府转转。
悦来仙镇是距妖界最近的仙修小镇。有大量来往妖界的修士会在这里歇脚。因此悦来仙镇虽然地处偏远,却依旧十分热闹。
锦夕给两名丫鬟一些灵石,打发她们自己去街上玩,而她自己则随意找了个酒肆喝酒。
斜晖为小镇镀上一层和煦的暖色,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锦夕忽然生出一种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名埋头疾驰的少年引起了她注意。
少年发色墨中带红,锦夕一眼认出他是自己当年在妖界救下的一名小半妖,名唤余鲤。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锦夕记得余鲤因为有一半人族仙修的血统,秦云横就将他带回天一派,做了一名外门弟子。
就在锦夕疑惑之时,几道黑影从酒肆屋顶一闪而过。锦夕皱了皱眉头,扔下几枚灵石,随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