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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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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章温珩二人便和三名长老会和,几人用过早饭后,就启程前往京都。
京都在南方,御剑腾空,远在云上纵览全城,便可看到几条长河绕着城池蜿蜒而过,城里,鳞次栉比的琼楼屋舍迎着日头,流动着瑰丽的色泽,而再往远看,红墙围着的宫宇静静地坐立着,与这鲜明的人间烟火相比,显得格外的威严与冷清。
京都附近是不能御剑的,需得从正门登记入册后才能进去,几人从善如流地落到地上,在游黜的带领下,走进这座最为辉煌的城池。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穿行来去,摆着各色小摊的摊贩热情地吆喝,不时还能看到几个与他们打扮相似的仙长路过,彼此之间点个头便算是问好。
他们一行人先去了这几日落脚的客栈,这所客栈也是专门接待像他们这样远道而来参加初选会的人,有仙门中的长老弟子,亦有同家中长辈一起来参选的年轻人。
“我为了准备这次参选,可是读了不少典籍,你们且看着,我这次必定入选!”
“你当仙门选拔是参加科考呢!去仙门去为了修仙问道,又不是考你做文章,便是你读得满肚子笔墨,那灵石手链你点不亮一颗,也不过是枉作笑谈罢了。”
“呵,你是一个字都不读,要是落选了,连科举都不用想了,直接回家种地去罢!”
那些年轻人们,三五个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两日后的初选事宜,不时也传来几声争执,使整个客栈都充盈着一股生机勃勃的雀跃,让人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年参选时的时日,免不得会心一笑。
游黜似乎也想起什么,指了指章温珩笑道:“我可记得,那串灵石手链上串了十颗的碎石,温黛仙君当年可是将近全部点亮,这么多年来,这份资质依旧是数一数二,少有人能超过啊。”
章温珩谦虚地摆了摆手。
他当年参加初选会,虽说是想了好久才下的决定,但确实没找过什么书来参考着看看,还是蔺疏打听着给他找了几本,据说是往年入选弟子汇编的入选心得,一本三钱银子,蔺疏咬着牙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掏出来买给他。
但他对看书实在没耐性,蔺疏在一旁督促着他读,他便走马观花地过了一行又一行,只记得那书确实挺新的,上面的墨迹约莫没干透,以至于他打瞌睡被巡查的蔺疏捉到时,半张脸颊还蹭花了,被蔺疏捏着脸训了半天。
蔺疏对他说:“你要是不看完就把钱还我,我可告诉你,这么多日的利息滚下来,你欠我的可是一两银子。”
他当时拉过在一旁吃糖的蔺昙袖,诚恳地回道:“昙袖一日吃糖的三文钱抵给你,别的我便以身抵债罢!”
蔺疏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这副身子板,能抵几文钱?”
蔺昙袖拍着手道:“不准拿我的糖,珩哥自己去做哥的媳妇,去做媳妇,还我的糖。”
他哭笑不得,解释道:“以身抵债是做仆役,昙袖你不能再去偷荇姨的话本看了,否则你哥会骂死你。”
蔺疏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嘲讽道:“你们两个一丘之貉,逮一个我骂一个,都是活该。”
后来那些书章温珩还是没看完,磕磕盼盼看了一半,便匆匆去参加初选了,没想到他懵懵懂懂竟然过了初选,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乐疯了地跑去找蔺疏。
蔺疏的家离初选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他们是结伴住在客栈里,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愣了愣,谁知下一刻,蔺疏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那群修仙的是用雷劈你屁股了吗!你跑得那么快!”
他转头一看,蔺疏一手扶着门框,额头上布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他咧嘴笑道:“你昨日不是说没意思不去看么?怎么现在看着像是刚刚跑回来的?”
“屋里闷,你还不准别人四处走走么?天气热,你还不准别人有些汗么?”蔺疏翻了个白眼,又问:“你这么快跑着回来,是被那群修仙的嫌弃了么?都跟你说,多读些书,一次乡试不过罢了……”
“谁同你说我被嫌弃了,那群仙长夸我天资卓越,让我回家收拾东西,待初选会结束后同他们一起离开。”
蔺疏愣了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却又很快地收回去,他抿了抿唇,轻哼一声:“行了,知道你本事了,小仙长。”
那会只觉得夏日苦短,蝉鸣声声犹在耳边,一晃时光便匆匆而逝。
如今想想,有些恍然,原来已过了这般久了。
整顿好之后,游黜三人就要去初选会那,与定安府的人先碰个面,章温珩不同他们一路,便打算自己带着徒弟四处走走,他也好多年没来过京都了,正好可以四处看看这些年京都的风光有何变化。
分别后,章温珩领着虞仲瑨沿路走着,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和以前相比,有新有旧,他曾经给昙袖买过糖的那个小摊不见了,但同蔺疏常吃的那家面摊还在,只不过原先正当壮年的老板,如今也微微佝偻着腰,笑眯眯地招呼着来往客人。
他敲了敲虞仲瑨的肩膀,问道:“仲瑨想吃面么?前面拐角那家的面可是师父小时候的钟爱,不过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虞仲瑨瞧了他一眼,又歪头看向那家面摊,章温珩以为徒弟是不爱吃面,真要打个圆场糊弄过去,就听虞仲瑨应道:“正好有些饿了。”
“那咱们走。”
章温珩走到面摊旁,十几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初稚气的少年,老板也没认出他,拿抹布擦了擦桌子便笑着问道:“客官好,咱这面摊有仙丹面、灵石面、飞云面,好几种味道,都是好兆头,不知客官想要哪个?”
章温珩一片茫然,这什么什么面,是什么什么玩意?
以前不就是素面加点肉食或者荷包蛋么?如今怎么搞出这么多花样来了?
他问:“这些里面都有些什么?”
老板热情地指了指煮面的大锅,道:“仙丹面里头加的是这个。”
——圆圆的肉丸。
又一指,道:“灵石面里头加的是这个。”
——坑坑洼洼的肉丸。
老板还要指时,章温珩止住了他,哭笑不得道:“来两碗仙丹面,各加两个蛋便好。”
“好嘞!”老板笑了笑,走到大锅那边去下面,扭头攀谈:“客官也是带着家中小公子来参加仙门大会吧?我瞧您与小公子的气质都与旁人不同,定然是能入选的。”
章温珩:“……”
他们脸上还带着面具,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呢。
虽说知道老板说的都是些哄人的话,但好话总归是人人爱听的,他点了点头,冲虞仲瑨笑道:“之前我听钟俨师叔说,那一串灵石手链,仲瑨可是点亮了九颗,幸好你没去参加这初选会,不然我怕是抢不过别的仙门。这么一说,咱们师徒之间,也算是有一段缘分在了。”
虞仲瑨望着章温珩,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道:“是,是与师尊有缘啊。”
那笑意淡淡的,却一直挂在他嘴角。
两碗面端了上来,粗瓷的大碗盛着油亮的面汤,白玉似的面像座小山,顶着一颗颗小巧的肉丸,旁边还盖着一张葱花蛋,一看便很鲜美。
章温珩刚拿起筷子,便看虞仲瑨伸手从邻座拿了一瓶醋,咦了一声:“仲瑨吃面爱搁醋么?”
虞仲瑨的手僵了一瞬,随后自然将醋瓶推到章温珩面前,道:“给师尊拿的。”
章温珩开玩笑道:“师父看着像是爱吃醋的样子么?”
虞仲瑨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埋头在面碗里,开始吃面。
章温珩看着那醋瓶,最终还是往碗里加了半勺,他从前吃面是什么也不加,只不过蔺疏吃面习惯加一勺半的醋,有时候倒多了便被偷偷倒他碗里,他也不挑,吃惯了之后,自己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加点。
一顿面吃完,章温珩和虞仲瑨四处闲逛,最近这几日来京都的人多,摊贩们都抓紧这个机会,几条街下去,摊子摆得密密麻麻,声音也吵得不行。
章温珩听久了,耳朵也受不住,便拐了弯,往一个寂静的小巷子走去,虞仲瑨则在后头默默地跟上。
京都里的路来来回回几十条街道,这十几年来,估计也修过几次,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他这七拐八绕的,竟然走到了他最熟悉的一处地方。
那是座一进的小院,青瓦白墙仍是当年模样,依稀有谈笑声从里面传来,引得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这位公子,你找人吗?”
一位大娘挎着个菜篮子,有些好奇地打量他,眉眼间有些许熟悉,也不知是不是当年见过的哪位邻里。
章温珩道:“不是,只是带着家中子侄,闲来四处逛逛,便逛到这了。”
大娘瞧了一眼虞仲瑨,笑道:“公子和小公子都是外地来的吧?来参加那个仙门大会的?”
章温珩点了点头,那大娘又道:“若是心诚,不如去大同教那拜拜,指不准锦上添花,以后小公子便是小仙君啦!”
大同教?
章温珩不解地问道:“大同教是何来头?我们怎么没听过?”
“我家中没有适龄的小孩,这些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拜了他们,就能得偿心愿吧,就比如这个仙门什么会,但凡是他们点中的孩子,将来必定是个小仙君。”大娘笑了笑,指着巷子里头,道:“具体的我也不懂,公子要是好奇,不如沿着这巷子进去,里头有户人家,正好今年要送家里小孩去参选,可能知道些什么。”
章温珩向那大婶道谢,大婶摆了摆手便回家去了。
虞仲瑨在一旁问道:“这大同教好像有些古怪,师尊要去问么?”
章温珩拧紧眉头,朝巷子深处望去。
“且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