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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拜托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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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中人人都有自己势力,我当然不能落后于人,”陆离笑得一脸狡黠,“帮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不帮我或是欺瞒我,我只有把你老爹干的好事宣扬一番。”
容沉景又不是被吓大的,听到这话,反倒镇定下来,“殿下何必强人所难,帮你而背叛自家,未免太不是东西!”
“哎,我不和你多废话,”陆离瞅着时辰不早,他还想去会一会那几个老东西,便加快进程,说,“自从沈恒之回京后,京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知道,你也派过探子去国公府。”
“京都少不了试探,”容沉景道,“正所谓知己知彼……”
“好了,”陆离打断他,加快语速说,“前些日子,有人派毒仙华荣?……!给镇国公下毒,若镇国公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怎么办。”
他不会说下春/药,当然有多夸张说多夸张。
果然,见惯大风大浪的容公子脸色煞白,惊讶得嘴唇发抖,“下毒!”
“没错,我希望你替我查查是谁干的。”
容沉景心惊胆战地吸了口气,几乎咬牙道,“那可是镇国公!”
“就是!”陆离偷偷觑着他的脸色,心想着若告诉他真相,镇国公被人下春/药,他会不会第一个怀疑到自己头上?
没察觉到陆离偷窥他,容沉景叹了声长气,“想国公爷死的人很多。”
南秦的年轻公子,大多生长在相安无事的年代,对于镇国公的认知来源于老一辈的渲染,京都中不少把沈恒之歌颂得天上有地下无。
没有他,就没有这十五年的和平。
少年们伴随着神宗的传说成长,建功立业成为多少孩童的梦。
犹记得小时候,孩子们拿起家中铁锅做盾,执着木剑,披上草根编制的蓑衣,佯装小兵,三俩成群的互相追打……
在他们心中,成为像沈恒之这样保卫家国的战神,是南秦男儿毕生志向!
等容沉景这一辈的官二代长大后,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实在有太多人想要镇国公的命!
试想,人人都想要权力,想要高位,但他长久地霸占着,永远霸着,饼都被他一个人吃了,其他人连汤都喝不着。
想到这里,容沉景直摇头,“万一真的是我父亲他们干的……”
“不会,”陆离一脚踏出门槛,听到这话又把脑袋转过去,道,“京官想裁减北境军事支出,目的已经达到,安文谦眼下琢磨着如何利用制丝术发展经济,没空管镇国公。武官不用多说,一门心思指望地方军队,怎么会对他们的大腿下手?至于季元平,这个人我不了解,但监察官一党有个特点,他们的作风就是坐收渔利,绝不会主动出击。”
陆离三言两语撇清三方嫌疑,感叹道,“朝中党羽斗争,如此下去……”
“外敌不会使一个国家覆灭,自己人会!”
容沉景没有说话。
“拜托你了,子轩!”他郑重地盯着容沉景,字字铿锵。
容沉景心尖一颤!
“殿下为何不亲自调查?”经过方才听陆离一番分析,容沉景发现太子藏得很深,敢情以前都是伪装,直到镇国公回朝,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我不便亲自出面,又没有可信之人,”陆离郑重其事道,“而子轩你……我信得过。”
容沉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如千斤重的担子砸在他肩上,压得他喘不了气。
“殿下为何信我?不怕我设局害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离轻笑起来,“再者,虽然京都一池浑水满是污泥,但朝堂之中,总有些人会站出来扛起一些事,否则,大秦真的完了。”
说完,他踏出门槛,疾步向前堂走去。
容沉景站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陆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子轩,我相信……你会是站出来的人。”
他是吗?
容沉景不由得问自己。
倘若到了大厦将倾一日,他会毅然决然地舍弃家族利益站出来,扛起摇摇欲坠的江山社稷?
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陆离还没走到正堂,听到噼里啪啦的牌章撞击声。
沈恒之侧着身子,一只腿曲着搁在矮凳上,另一只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懒懒散散地扫了眼坐在他上家的大理寺卿何卓生。
何卓生畏畏缩缩地盯着桌上的牌,又低头研究牌面,焦头烂额地抹了把汗。
“还要想多久?!”沈恒之的指弯敲了下桌面,威胁道,“快点!小心我把你爪子卸了炖汤……”
何卓生输得鼻青脸肿,被国公爷这么一吓,手抖动地甩出一个牌章子。
对桌的黄立生眼睛发亮,兴奋地跳起来,“胡了!我胡了!”
沈恒之凶神恶煞的眼神像刀子般割着何卓生的老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冤枉啊国公爷!”何卓生欲哭无泪地掏出银子,“我也输了不少。”
沈恒之快气撅过去,把面前的牌一推,“老子一丁点微薄俸禄全输了。”
“嘿嘿,国公爷俸禄哪止这么点。”
黄立生得了便宜还卖乖,嘴贱地接了句。
话一出口,边上的大国舅柳成文暗中踢了他一脚,他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
沈恒之冷笑,“皇帝削减开支,我有多少银子……你们能不知道?”
周遭陷入肃然沉默中,无声无息地打了两局后,陆离赶了回来,一进屋看到沈恒之阴沉的脸色,小声问,“怎么样了?”
“输光了!”沈大帅打完最后一局,捂着心口痛惜扼腕,“我半年的俸禄啊!”
“还玩吗?我这还有……”陆离掏出两粒碎银子。
沈恒之嫌弃地皱着眉,“堂堂一个太子,就这?”
“这还是从你府邸抠出来的!”
旁边几人满脸冷漠地听他俩哭穷,心想演的太假……
“不打了!回府!”沈大帅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黄立生赢得盆满钵满,捧着热乎乎的银子要请大家伙吃饭,正要走的沈恒之被陆离拉住。
“别忙着走,不吃白不吃!”陆离笑道,“京都饭馆,玉楼居最佳,他们家的烧活鱼鱼肉鲜嫩,一点也不腥。”
沈恒之的袖子被他拉住,他回头和陆离交换一个眼神,意识到陆离有所意图。
陆离叽里呱啦的在龚淮安耳边说了些话,让龚淮安和萧玉先行离去,拖着沈恒之道,“他们家不仅鱼出名,还有粉蒸肉和盐酥烧鸡……”
“有那么好吃?”沈大帅端着架子,颇为赏脸地答应下来。“那就去吧,先说好,我要吃十条鱼,少一条都不行!”
得国公爷赏脸,几个朝廷狗腿齐刷刷撂挑子,把抓来帮忙的容大公子一人丢在这查案,一伙人随太子和镇国公溜去玉楼居吃饭。
玉楼居坐落在京都繁华的北区和东区中间,毗邻烟波浩渺的千沙湖,总共有三栋楼宇,每一栋有七层高楼,楼顶能俯瞰大半个京都,湖景山色,京都风光尽收眼底。尤其是日薄西山时,落日余晖似鎏金薄洒,千沙湖水光潋滟,玉宇琼楼如镀金般浮光掠动,从顶楼纵观京都,满眼亭台楼阁,假山绿荫,湖面画舫鱼贯穿梭,迤逦而行,配上影影幢幢喧哗热闹的街头巷尾的人群,真是好一出人间景色。
沈恒之坐在雅间窗边,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撕鸡腿。
大家伙知道国公爷能吃,但没想到他这么能吃!
十只鲜嫩烧鱼端上来时,还冒着鼓鼓热气,众人还没来得及下筷子,鱼全部被沈恒之拢到他边上。很快,鱼刺在他面前堆成小山。
油光水滑的烧鸡才端上来,众人又一次拿起筷子,谁曾想两整只鸡被沈大帅叉了去……
四只狗腿眼睁睁地盯着鸡飞了……
鸡骨头和以前一样嗦得一干二净,就这还不够,沈恒之又点了两份粉蒸肉和烤鸭,以及一大碗牛肉油煎饼。
四只狗腿假装谦让,让沈恒之先吃,放下筷子客套地互相敬酒。
沈恒之长得美,吃相也不难看,不似满嘴油腻的老大爷张开大嘴,而是慢条斯理地撕开一块,云淡风轻地放嘴里细细咀嚼。
陆离直直地盯着他那张脸,若说京都有个食量赛事,沈恒之绝对能夺第一。
“吃这么多,不怕走不动嘛?”陆离嘀咕了句。
“很多吗?是个人都吃这么多……”
“……”
旁边四只狗腿被这话噎住,纷纷低着头不敢作声。
陆离抿着嘴巴,敷衍了句,“好好好,你是人,我们都不是。”
沈大帅自己吃着,也不让旁边人闲着,尝了一口不爱吃的统统塞给陆离,陆离哪能和这个祖宗比,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不准浪费!”沈恒之不怀好意地笑着,“黄大人请客,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黄大人面子!”
陆离被“自己人”挖了个坑,苦笑道,“国公爷,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能吃!”
沈恒之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水,埋头专心致志地撕鸡,“呵呵,我又不会长膘。”
“你不会,我会,你看我的肚子,”陆离指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腹肌只剩腹了……肌没了……”
“鸡在我这,给你!”沈恒之两眼冒光,直勾勾地盯着小二端上的粉蒸酥肉,糯米夹杂着肉汁飘着袅袅香气,饿死鬼投胎似的招呼小二把粉蒸肉送到他这来,抄起筷子夹起一块沾着糯米粒的酥肉。
陆离瞅着他要往嘴里送,急忙制止,“小心烫!”
“我怕烫?”沈恒之冷笑了声,望着香气四溢的蒸肉,咕噜了句,“吹吹不就得了。”
陆离看着热腾腾的糯肉一块接着一块被他夹进嘴里,馋虫被勾了起来,喉咙动了动,直咽吐沫道,“给我留块啊。”
“自己点!不是有人出银子吗?”
沈恒之懒得搭理他,虚晃的瞟了眼黄立生。
黄立生心里颇为怨念,手攥着银子,尴尬又心疼地扯了下嘴角,“是是是,国公爷想吃只管点。”
早知道他这么能吃,就不该请客!
玉楼居菜价又贵,打牌赢的钱根本撑不起沈恒之这位饭桶祖宗。
这位爷大有要将输掉的吃回本的架势,也不管自个吃不吃得完,一道菜还未端上,又加了一道……
不,他吃得完!
陆离咳嗽两声,故意又加了些贵菜,笑道,“各位大人给容大公子打包饭菜回去呀,人家查案辛苦。”
黄立生怨念难平,咬着牙点头,“太子殿下说的对!”
修道的祝岐深只能吃咸蛋黄焖豆腐,豆腐端上来咕噜地冒着热泡,根本下不了筷子,他放在面前,等着豆腐凉的间隙喝了口茶。
可是,国公爷连豆腐也不放过!
“诶,你不吃给我。”沈恒之伸手把一碗豆腐端到自个儿面前,烫的他指尖发红直摸耳朵。
可怜的祝岐深啥都吃不了,冷脸端起清茶,故作高深地酝酿几口,“不知道容大公子查的怎么样。”
“还行吧,对了,小国舅呢?”陆离问了句,“不是和你们一同查此案?”
柳成文忙笑道,“京都府衙事务繁忙,离不开京兆尹。”
“原来如此,说来奇怪,几位大人中,只有柳大人您是刑部尚书,其他皆是监察官,难怪他们三个都叫什么生……”
祝岐深、黄立生、何卓生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被喉管里的酒水噎住。
太子这话……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