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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你想和我成亲 ...

  •   陆云恒自知棋局已输,无力回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当时我们联合段四成将怪物逐出京都,如今,他再次露面,还杀了几个人,究竟想如何?还有,岳太师长子为何与锦衣卫扯上关系?”

      高先生赢了一局,心情甚好,解释说,“怪物为了报仇,杀岳止舟儿子并不奇怪。”
      陆云恒摸了摸鼻子,咕哝道,“倒也是,京都人哪一个他不恨?”

      “岳阳堪……想利用锦衣卫搭上段四成,方江和岳阳堪私交甚深,又和段四成在锦衣卫中的亲信是龙阳之好,昨夜是方江做局,引他们认识。”

      跪在一边打探的武者说,“方江尸体上搜出一个玉牌,而后,他的尸身在众目睽睽下不见了。”
      陆云恒扬起眉尾,冷笑道,“怪物还偷尸不成?有神宗在,他不敢贸然露面,”
      言罢,他又接了句,“杀人放火,趁乱从沈恒之眼皮底下逃走。若不这么做,沈恒之必定收他。”

      高先生却是摇头,“神宗会收怪物,沈恒之不会。”
      陆云恒细细咀嚼着他这句话,点了下头,“罢了,这不是我们担忧之事。”

      眼下要紧的是陆离和沈恒之大婚,二人大婚后,陛下将着手废掉太子,改立储君。
      除了陆云渊,京中已无他人继位可能,陛下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大秦江山交给陆云渊,陆云渊比陆离好不到哪去。
      继承大统的人,只能是他,大皇子陆云恒。

      朝中有不少官员把宝押在他身上,但大皇子不善结交朝臣,对示好之人拒之千里,听闻,江首辅派人四处寻觅陆云寰,想让自己得意门生回京继承大统。

      “听闻陛下想纳东吴公主为妃?”高先生忽然问了句。
      陆云恒嗤鼻哼道,“公主年纪比陆云渊还小,立她为妃,父皇为了东吴制丝术。”
      高先生忙摆摆手,“小公主未必会将真正制丝术传入南秦,入宫只是缓兵之计。”

      他的指腹敲了敲桌案,发出咚咚轻响,字字凌厉,“别小瞧东吴女子!”

      陆云恒一向听高先生的话,北楚皆谋士这话一点也不假,南秦皆是有勇无谋的武夫,论谋略窥心,北楚能把南秦玩弄股掌之间。

      “以先生高见,该如何?”
      高先生斟酌了会,笑言说,“大殿下,你可知道,陛下在意的是什么?”

      大皇子陆云恒面对这个问题,不禁怔了一怔,思量了好一会,试探地回首瞄道,“父皇……在意沈恒之?”
      高先生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如何在意?”
      “父皇忌惮他,又不得不倚仗他,他明知神宗不会篡位,又担心他功高盖主,架空自己……”

      他的话,高先生全盘否认,“错了!都错了!大殿下,你不懂陛下之心。”

      陆云恒恍然领悟,错愕地锁起眉头,“他……想称霸四国?”
      这个回答更加离谱,高先生摇着头,淡漠的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人的贪念永无止境,一旦见过梦寐以求的东西,会心心念念,无法释怀。”

      陆云恒听不明白,他从未了解过自己父皇,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只见高先生神秘莫测地笑着,手指不缓不急地捻着棋子。
      一局终了,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际下,偶有几只鸟雀闪过,划过一道云烟淡痕。
      最终,高先生喃喃自语,“见过长生,便想不死。”

      京都因发生凶案,原本笙歌达旦的街区变得萧索寂寥,行人无几。
      不知是哪传出流言,说天要降祸灾,引起百姓恐慌,京都城里一窝蜂地囤积粮食,一时间,市面粮价猛涨,户部尚书容南里为粮价一事愁的焦头烂额,协同刑部抓了几个造谣生事的人,又急吼吼地供应粮食,严惩哄抬物价的粮商,这才把风波按下。

      京都人人囤粮,镇国公府也不例外。
      开了春后,陆离每日变着花样做各式美食给沈恒之吃,许是天气暖和后,沈恒之胃口更好,每日要吃一桶饭,加上十几道菜肴,粮食紧张时,全府上下只够供他一个,其余全部啃馒头。

      好不容易得了缓解,陆离下了一锅水晶饺子。

      厨房里,沈恒之抱着盆吃得津津有味。
      “哎,前几日闹粮荒,吃了好些日子猪食,总算有顿正经吃的。”
      沈大帅手里的木盆比他的脸还大,陆离特意为他做了一整套木质餐具,光是一个饭勺有他半张脸大。

      沈恒之纤瘦的指尖抄起饭勺,往嘴里塞了一个比包子还大的水晶饺,一口咬下去,猪肉的肉汁溅了一嘴,汁多肉厚,皮薄馅足。

      陆离知道一盆不够他吃的,正煮着下一锅。

      他系着围裙,袖子抡到胳膊处,头发松松垮垮地束起高尾,妖冶的眉眼微微挑起,“大帅,没粮食那几日,挨饿的是我们!何时饿着你?还有,什么猪食?你吃猪好吗?”

      沈恒之打了个饱嗝,盆里的水晶饺被他消灭干净,他毫不留情地把盆子递给他,“快点,我还饿着!”
      陆离接过饭盆,一手搅动着锅,一手递给他一方锦帕擦嘴。

      沈恒之瞧见他熟练的模样,啧了一声,“君子远庖厨,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不是君子,”陆离想都没想,回头看他,“我这么一个贪财好色见利忘义的小人……你没看出来?”

      言罢,他给沈恒之又盛了一碗,淋上热气腾腾的滚油鲜辣汤汁,递到他手上。

      嘶溜——
      沈大美人头也不抬,脸埋进了盆里,狼吞虎咽地嗦汤……

      陆离放下汤勺,脸凑过去,一股肉汤的鲜味扑面而来,他舔了舔嘴巴,叹道,“府里吃得都给你了,我和龚将军只能啃馒头。”
      “胡说,昨夜我看你俩吃猪油泡饭!”沈恒之抬起头,眼睛沿着饭盆上方露出一条黑缝。

      这么说来,好吃的确实都给他了。
      他难得良心发现把饭盆递给他,“喏,赏你。”

      满盆只有只可怜兮兮的水晶饺漂浮在快要见底的肉汤上,形单影只,孤独寂寥,饺子都是一副任其宰割死不瞑目的惨状……

      陆离嫌弃地退还给他,“你自己吃。”
      沈恒之不和他客气,连饺子带汤嗦得一干二净。
      都说酒足饭饱,吃饱后,怎么能少了酒?

      在北境驻军,无操练时,沈恒之会喝上一口,军营里有令不许将士们喝酒,以免耽误要事。他就不一样了,千杯不醉,根本误不了事,但怕影响不太好,只能偷偷拿茶壶装酒。
      一来二去,茶壶喝酒成了习惯。

      沈恒之拿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两口,问,“龚淮安查到消息没?那夜暗杀我的人是谁……”
      他清冷的眉梢露出一股杀意,回京没有几日,前后遭遇了多少事,沈大帅已是厌烦至极。

      他不想再等查清真相,但凡和暗杀沾染关系者,一律倒霉。
      沈大帅的行事风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陆离摇了下头,“查不到,暗杀的是死士。”
      “华誉的毒兄弟呢?找到了吗?”沈大帅的脸色冷了几分,没等他开口,厉声道,“别告诉我没有!”

      陆离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地捧起饭盆拿去洗刷。
      沈恒之气急败坏地起身,只听轰的一声,他把门一摔。
      “废物!老龚和你呆久了,也他娘的成了废物!”
      陆离哭笑不得地跟出来,“你骂他就骂他,带我做什么?”

      沈恒之气得牙疼,嘶的一声摸着右半张脸,清瘦的身子骨禁不住凌霄春寒,不由得抱紧双臂。
      陆离急忙取了大氅来给他披上,替他系好衣领处束带,“明知自己遭不住冷,还往外跑……”

      沈恒之推了他一把,手指忙脚乱地系结,“我自己来。”

      陆离对他的抗拒不甚在意,指尖与他相触的片刻,有些酥麻紧张。
      他没细想,转头说,“去不去找容沉景?听说他查到凶案线索,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不如管管别的。”
      “他动作倒挺快,”沈恒之弯起唇畔,“比你们这些废物有用的多!”

      “趁机拉拢拉拢,”陆离不怀好意,他不擅长的事,总有人能干,“他那个老爹容南里,有把柄在我手里。”
      “什么把柄?”
      沈恒之见他系围裙撸袖子,活生生得像一个游走在灶台边的俏厨娘,这个“厨娘”除了做饭,还有空抓京官把柄?

      “你忘了,我查过户部的账,这些日子粮食涨价案……”陆离卖了个关子,等沈恒之催促追问,他才似笑非笑说,“我知道幕后是谁,账本是证据。”

      沈大帅翻了个白眼,“不傻啊,还学会空手套白狼了。”
      陆离摊开双手,无奈道,“原本不想把这事过早摊开,既然容家儿子有才能,那要好好利用。”

      陆离叫来龚淮安备车,又去换了身出门见人的衣裳,二人一同前往大理寺。
      萧玉怕遇到熟人,乔装过后,和他们一同前往。

      萧玉和龚淮安一男一女俩侍卫驾着车,里面,陆离和沈恒之一人一边靠着板壁。
      陆离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边数边说,“你回京后,先被下春/药,后被刺杀,谁刺杀你,我就奇怪了……”
      “也许,是杀你。”沈恒之裹了几层被褥,蜷在马车角落中。

      “好,杀我,那么……谁最想我死?”
      陆离心想,他一个快被废的太子,碍着谁的路?况且,他和沈恒之几乎形影不离,京都人人皆知,对方还要下手,不是找死?

      沈恒之闭上眼假寐,听陆离说完,一只手指头吝啬地伸出来,指着自己的脸,“我。”
      “……”

      陆离激动地坐起身,委屈得快哭了,“大帅,我死了谁给你做饭!”
      沈恒之冷笑,“得了,偌大的京都……难道没厨子?”
      “谁陪着你夜里听戏,白天偷鸡……”

      实在听不下去,沈大帅烦躁地挥了挥手,“停停停!我没对你下手。”
      陆离一张俊脸颇为严肃,咳嗽两声,声音郑重而沉稳,“得了,暂且不提刺杀的事,说说别的正事。”

      沈大美人往车板上软软的一靠,眼睛也不睁,“我和你还有正事?”
      “婚事……”

      回京后,陆离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提起他们的“艳情野史”,京都人传得眉飞色舞,更有自他俩改编话本流出,风靡京都,人人抢看!
      ——《冷情国公霸宠风流俏太子》。

      别说,这本书卖得一本难求,几乎开到天价,比那几日粮食还贵!

      此刻,沈大帅清冷寡淡的眼眸里尽是冷意,十分符合他冷情国公的名号。

      这门婚事,陆离也不提,他更不会提,元康帝近来没空搭理他们,但……仍旧作数。
      沈恒之眸光顺着漆黑的眼睛投射而出,直直地盯着陆离近乎妖冶的脸,“你……想和我成亲?”

      他一个一百多岁的垂暮老者,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俊俏小伙。
      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这辈子和姓陆的牵扯太深,和陆离成亲,岂不是一生一世甩不掉?

      被一个阴魂不散的废物缠着,还要不要保家卫国了?
      最后的最后,他一个容貌不衰的人,陪着一个年轻小伙,到小伙全须全引得老死那日?

      帮皇帝养孩子呢!养老送终还包入土为安?要不要再帮他转世投胎啊?

      沈恒之的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平日里插科打诨浪荡风月倒是无伤大雅,成亲他是真没想过。
      他这一生注定孤独终老。
      凡人寿命有限,不可能和神宗日月同辉,永生不死。

      陆离一张脸恬不知耻地向他凑近,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回答他方才的问题。
      “想吧。”

      “什么叫……”沈恒之的眉头拧成麻花,“想吧?”
      陆离随口乱诌,“就是……想也想,不想也不想,”
      “说了等于没说。”

      陆离偷偷地瞧了眼外面,眼看到大理寺门前,他理好衣裳准备下车,回头不忘对沈恒之明媚一笑,“别想太多,成亲就成亲嘛,实在凑合不下去,找个理由和离,随便你怎么说,我一个没脸没皮的怕什么,倒是你……”
      他笑容慢慢收起,如天边的夕阳落霞,日暮西山,长夜将至,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沈恒之这辈子都忘不了陆离对他说的这句话。

      “别抗旨,也别造反,不能毁了你的一世名声,这个罪人……让我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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