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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踢马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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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施展轻功带着阳越一路飞檐走壁,相较在驻云山林海那次,此时阳越很是放松,竟然又心情抬头欣赏皎月当空的夜景。
修罗显然非常熟悉地形,穿过几条街道转进了一个深巷,直接跃进了一座狮门大院,停下来刚放开阳越,就有两个侍女迎了过来,态度谦卑的作揖叫了声:
“少主。”
修罗点点头,带阳越走到一扇内室门前,对侍女吩咐道:
“准备些宵夜和热水送来。”
便转身走开了。
阳越走进房间,发现室内装点的舒适雅致,一副江南大户的气派。他此时累极,也不多想,坐进八仙椅中休息。
一会的功夫,两名侍女就端了大小几盘菜肴进来,布上桌台,对阳越盈盈道:
“公子,请用。”
阳越此时才觉腹饥,想起最后一餐还是在潮心湖的画舫上吃的,距这时已经一天一夜了。既来之则安之,阳越不客气的拿筷子坦然自得的吃了起来。
吃饱了,刚放下筷子,一名侍女又端来一碟蜂蜜糕,摆在阳越面前,阳越想起在驻云山洞里自己曾与修罗讲起过江南美食,没想到他还记得,心中一暖,虽然已经饱了,还是吃下了整块蜂蜜糕。
之后侍女们又端来一盆热水,站在房中等阳越吩咐,阳越起身对她们笑笑:
“多谢两位姑娘的照顾,在下困乏要睡了。两位也去歇息吧。”
待女闻言顺从的退出房间,阳越听到她们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也不理会。径自洗了面,坐到床边除去鞋袜,躺了下去。刚刚昏昏欲睡,听到房门被打开,阳越惊厥起身,见修罗走了进来。
阳越一愣,修罗已经来到床前,递过一颗药丸:
“唐门的迷药在体内留久对心脾有损,这解药虽不能立刻解毒,但多少有些作用。”
阳越接过药丸,不疑有他,丢到嘴里,直接咽下。
修罗见他服下了解药,便宽衣解带除去外袍,在床边坐下,阳越见状彻底傻掉:
“呃,你、、、做什么?”
修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回答:
“睡觉。”
阳越闻言跳了起来:
“睡觉?你要在这里睡觉?那我睡哪里?”
修罗也不看他,低身开始除靴:
“你也睡这里。”
“什么?我睡、、、我和你、、、”
阳越顿时面颊飞红,失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舌绽莲花,就说这短短几个字,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修罗起身,看了看阳越,不耐烦道:
“别啰唆,明天一早就要启程。”
阳越又是一愣:
“启程?你要去哪里?”
“不是我,是我们。”
“啊?修罗你说清楚,你、、、”
修罗不愿再听阳越啰嗦,一把拉过他按倒在床上,左手在他胸前连点了两下,阳越顿时失去了语言和行动能力,又惊又骇的瞪大了眼睛。修罗不再理会他,倒身躺在旁边。阳越哪敢松懈,侧耳倾听了一会,发觉修罗的呼吸逐渐深沉放缓,竟然真的熟睡,才稍稍放松精神。
阳越自小很少与人同塌,此时清楚的感觉到身边修罗的呼吸和体温,只觉浑身燥热,心里狂跳不止,暗下数了无数只绵羊,挺到快天亮才昏昏睡着。
阳越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边早已不见了修罗身影。回想昨夜自己竟然与修罗同塌而眠,心中仍觉燥热。门外的侍女听到阳越起床,立刻送进来早餐和热水。阳越洗漱用过早餐后,盘坐下来运了运气,发现功力竟恢复了二三层,心下大喜。
这时修罗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阳越,随手丢来一件披风:
“穿上它,我们走。”
阳越接过披风,不解的问:
“为什么?”
修罗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阳越。
摊开一看,是张盖有魏侯印章的通缉文榜,上面画着阳越的头像和两行字‘江湖盗贼,悬赏黄金五千两’。阳越心头一寒,倘若这张通缉太子的文榜传回了帝都,父皇岂能善罢,古云到底还是把局势导向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阳越盘算,如今自己武功只有二三层,留在平城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与修罗一同启程,等功力完全恢复,再寻个机会逃回帝都。做好了打算,阳越不再迟疑,穿上披风,拉低斗帽遮住大半张脸,与修罗一起动身离开。
为避城门守卫,两人先坐马车出城,一段路后才改为骑马,一路向北疾驰。修罗与阳越骑的都是良驹,大半天的时间便到了沁水流域的小镇蹄马镇。
据说这镇是以横穿全镇的一条河得名,这河是各地的马贩运马到平城贩卖的必经之路,因为经常有人在途中被马蹄落河里,故得名蹄马河,而河边小镇也就跟着叫蹄马镇了。
两人赶了大半天路,有些饥饿,决定到踢马镇打尖休息。谁知刚进镇口就遇到一队出殡队伍,走了不远又遇到两队,到客栈短短一段路上两人竟然遇上不下七八队,踢马镇内满街冥币,到处花圈,路上行人中也有很多穿着丧服,哭声此起彼伏,说不出的凄凉。
两人随意进了一家酒家,里面十分萧条,只有三两桌客人。阳越心中疑惑,一坐下便问酒保:
“小二儿哥,镇上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治丧?”
酒保一脸愁容答道:
“客官有所不知,这个月头我们镇里突然流行起一种怪病,几天功夫就死了许多人,大夫们束手无策。好在这病不传染,只是得上的都没有救了。我家老板也不幸染上,如今躺在床上苦撑着,真是可怜。”
听他一讲,阳越心下好奇,问酒保:
“不知你家老板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看看。”
酒保一听眼睛发亮,问道:
“难道您是大夫?”
阳越点点头。酒保立刻兴奋道:
“我家老板就在楼上,您随我来。”
阳越刚要起身,坐在旁边的修罗伸手按住他,沉声道:
“不许多事。”
阳越对他笑笑:
“我只是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修罗深知阳越性子,面色不悦的收回手,不再理他。
阳越跟那酒保走进二楼一间睡房,见一老人躺在床上,面色青白,浑身抽搐。阳越上前为他诊过脉相,断定此人症状是急性中毒,便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给老人服下。阳越观察了半柱香的功夫,见老人渐渐停止了抽搐,面色也泛起红晕,便安心的起身下楼,坐回到修罗对面,与他一起用餐。
吃完饭,修罗又叫了些干粮包好准备路上吃。两人刚出客栈,就见一个圆圆矮矮的中年人喘着大气从街尾一路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刚刚那个酒保。经酒保指明,那人扑通一声跪倒了阳越身前,叫道:
“神医,请留步。您仙人下凡,妙手回春,救活了客栈李老板。家父也患了此种顽疾,请您救治。”
阳越看了看一旁的酒保,酒保立刻解释道:
“这位是本镇的太衙,出名的孝子,听说您治好了我们老板,即刻赶了过来。”
阳越扶起那人,道:
“我不是神医,只是刚好有解毒的药。你是这里太衙,正好,我把药交给你,你派给患病的人吧。”
说完阳越掏出小瓶交给了那太衙。那太衙看看阳越愣了愣,又看看那瓶药,为难道:
“不瞒您说,我们镇上患病的人少说也有一百几十,我真的不知如何分配灵药,可否请公子给我们留个方子,在下找大夫配置,望能全数救治。”
阳越觉得他讲的有道理,回头征询修罗,见他黑着脸,却也没有阻拦,当下点头应允。两人随太衙一行人到了附近一家医馆,阳越开了方子,亲自煎熬了半个时辰,浅尝了口药汤,点点头,对身边的大夫交代:
“味道对了,你就按着方子煎药,给每个病人服两碗即可。”
众人听到有了解药一阵欢呼。那太衙更是带大家匍匐在地,对阳越磕头谢恩:
“我镇民终于有救了,感谢公子大恩大德,公子真是神医!神医!”
阳越向前一步,伸手去扶那太衙起身,谁知就在阳越手搭到他身体的瞬间,那太衙竟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猛向阳越戳来。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纵是阳越也措手不及闪避,好在他身边还有修罗,他一直冷眼看着周围,见阳越躲闪不过,飞起一脚踢落了太衙手里的匕首。
“为什么?”
阳越厉声质问太衙。
那太衙捂着手腕,跪倒地上,痛得声音颤抖道:
“你是通缉要犯,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想到那张通缉文榜,阳越沉默,这让太衙更加确定,他爬起来对围观的镇上众人叫道:
“他是通缉要犯,抓找他赏金有黄金五千两!我已经暗中找人通知了魏侯府,追兵就到。抓住他!我们平分赏金!”
听到太衙的话,众人骚乱起来:
“他原来是通缉犯!”
“五千两黄金那么多!”
“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抓住他!”
“抓住他!”
人性的贪婪鄙陋在此时暴露无遗,没有人再去想眼前这个人是刚刚解救了他们性命的恩人,在他们眼中阳越已经成了明晃晃的黄金,众人纷纷向前,压向阳越。
“等等,大家听我说、、、”
不等阳越说完,近处的几个人已经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肩臂,阳越本能挥手甩开,但他知道众人都是寻常百姓,之中又以老弱病患居多,阳越怕伤到他们不敢使用内力,所以跌倒的人很快就爬起又欺身上来,阳越一时无从脱身。
一旁修罗却没有阳越那么多顾虑,见阳越被围击,抬手拍出一掌,顿时阳越近身处的几个人吐血倒地,再动不了。要是江湖中人见到修罗这一掌,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可百姓的可怕就在于无知,他们一点看不出其中厉害,跨过同伴的身体,还敢近身修罗。
修罗眸色一暗,挥起双掌,招招杀手,绝不留情,一时间又有十几人丧命。
“修罗,不可!”
阳越见状跳过来,抓住修罗:
“不要滥杀无辜!”
“废话,让开!”
修罗向阳越推出一掌,虽未蕴真气,但力量不弱,阳越功力没有完全恢复,被生生弹了出去,撞翻一张桌台落地,额头划破,流出血来。
修罗见伤了阳越,心里一燥,出手更加辛辣了。阳越顾不得自己的伤,立即爬起身又冲过来挡在修罗前面,抓住他的双臂:
“他们都是无知百姓,不要再伤他们性命。”
修罗此时煞气已被激起,阴冷道:
“无知就该死,你让开!”
见他们两人内讧,一直躲在人群后的太衙悄悄靠近阳越后身,手中扬起刚刚的那只匕首用力刺来。修罗站在阳越对面,看的清楚,无奈双手被阳越抓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伤到阳越,只好脚下一转,与阳越换了个身位,护住阳越,同时起脚,这次匕首连太衙一起飞了出去。
阳越趁机对修罗大声道:
“我们走!”
修罗会意,真气一提,带着阳越踏着众人的肩头掠出了医馆,飞身上马,奔了出去。刚出镇口就遇到魏侯府的追兵,两人立刻调转马头,沿着蹄马河一路向东飞驰。
大约一个多时辰,阳越回头看看,已不见了追兵踪影,刚要出声,就看到一直跑在前面的修罗身形晃了晃,直直跌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