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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女妆卷番外 ...

  •   天微亮,茫茫薄雾缭绕在衮山之周,世间是浅白的,朦朦胧胧,特别清冷,本来略显可怖的阑承顶,越发的冷峻。
      一小段轻烟随着马蹄声绝尘而至,“主子回来了吗?”一人翻身下马,他穿着绛蓝色常服,浓眉大眼,略喘着粗气,往寨子门边上的守卫叫喊,可见是刚回来的样子。
      睡眼惺忪的守卫揉了揉眼,见到眼前人,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我说谁呢,小殊,你终于回来了!主子昨日就已经回来了,快去吧。”
      被称作“小殊”的青年对他点头示意,门缓缓打开,他如一阵风向里面奔去。
      衮山中央的茹阑殿烟雾缭绕,据上一代枭硫说,主子从几年前大婚之后便开始礼佛,香礼不断,以至于整个阑承顶烟雾缭绕,给衮山平添许多诡谲之气。
      枭硫,是阑承顶普通的护卫与喽啰,他们占衮山为王,自封为阑承顶。
      他们,是令世人闻之色变的阑承家。
      世人皆道阑承家是一个邪教,虽自诩为江湖组织,但没有人认同,他们是一个异数,存在于市野之间,传闻与政局也略有涉及,可是到底是没有人得知真假。
      小殊从怀中取出密信,递给茹阑殿守在外面的婢子,少女接过来,几步疾走进殿,交给了殿前的掌事婢官。
      “主子,黎州那边来的。钦远山庄找到了个道士,把他们的毒都解了,如今,这华木澜怕是要不来了。”婢官谦卑地递上密信,她立刻低下头,仿佛抬高一点便是对主子的亵渎。
      半弧形的花容面具透着冷光,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了看指尖,身体里的血液冷却一般降至极低,恨不能一头跌进滚烫的汤池之中。
      华呈,终归是不能绝了你的后人。
      这份恨,从我生不如死的那一刻,便注定没有了结。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是。”
      婢子们齐齐出去,走时关上了殿门。茹阑殿也如普通房子一般上了年纪,简单的一个关门的动作,都能够发出“嘎嘎”的嘶哑声,令人难受,却让她觉得受到安慰。
      若不是师父收留我,娶我为妻,为我安置阑承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哪方的孤魂。
      华呈,这是你欠我的。
      当年的事实纷芸,在木澜耳中是一番风景,在另一个当事人,慧歆心里,也是刻骨铭心。
      她深切地记得,有一天醒来,旁边睡着英武的少年将军,眉目是那样安详,悦人心脾。
      她不记得是如何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反正她是“国色天香”的头牌姑娘,以色事人,已经习惯了。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眉骨,睡梦中的他难奈轻痒,骨骼分明的手捉住她调皮游走的手,嗫喏了一声:“娘。”
      大抵天下所有的女子,内心里都有一片柔软的母性天性。
      她听说过,昊天府华呈少将军,最近刚上任,还在为逝去的父亲守丧。
      他是因为想念母亲,才来到这“国色天香”里来的么?
      华呈严厉的眼睛幽然醒转,看着慧歆,不带一丝感情,“姑娘自重。”
      多么无情的话,他可知道,两人经过怎样的昨夜?
      她当然没那么没脸皮,知礼地背对着他着好自己的衣裳,可是心里却泛起苦涩,他们这类人,定是瞧不起自己的。
      转身的那一刻,慧歆发现华呈眼里那难懂的目光,他的视线放在她的胸口,那有一枚通体纯正的玉佩,只不过中间有一条裂痕,显得美中不足。
      “这玉佩……”他眉头紧缩,好像见到了什么震惊的东西。
      慧歆瑟缩了一下,她有些害怕他此时的表情,早就知道与他从未熟悉过,可此时的目光确实如此令人害怕。
      “妾身是个弃儿,这玉佩,是在妾身的襁褓里发现的。”
      华呈听后更是诧异,但随即收拾好自己的着装,向她摊开手,“此物不能在你身上,十分危险。交与我吧。”
      她一愣,刚想反对,却听到他继续说道,
      “我收了你吧,虽给不了妻室的名分,但也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那个时候真傻,就那么相信了他,还把从小就跟着的玉佩丢了,他可真有本事。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过去了。
      她等他守丧结束,实现他的诺言,期间从未前去催促过他什么,怕别人说闲话,对他造成困扰。
      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劝她离开。
      她说自己叫萃如,是华呈未过门的妻子。
      她说,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存在,以及自己与华呈之间的那些事,已经让华呈受世人诟病。
      她说她希望自己消失一段时间。
      “华呈是怎么说的?”她不甘心,这个女人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她终究是输在了家世上,取代她成为华呈的妻子的是这个萃如,她最多只能是妾!
      这个女人是来下马威?还是真为华呈着想?
      “这也是他的意思。”
      慧歆伤心难耐,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时候的她单纯善良,就那么容易听信了萃如的话。
      她终究是想起了自己的玉佩。
      不管怎么样,玉佩还是得要回来的。
      再回来黎州的时候,刚好赶上华呈大婚之日。
      她不是故意去闹的,她只是想把自己的玉佩要回来,她甚至连华呈的面都没见到。
      “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她对着所有华府的人,所有看热闹的人说。
      然后,就迎来了她至死难忘的痛苦。
      收起了回忆,她的手轻轻婆娑过带着面具的脸,似是觉得奇痒难耐,她抬手打开面具,其实里面,是一张完好无损的妩媚笑脸。
      我要一直提醒自己受到了何种对待。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毁容。
      殿里昏暗的光线吱呀一声打乱,桌案上,瑞兽金炉中焚着幽幽的迷迭香,谁人身着纯白色冰绡质地的长裙曳地,髻中挽着羊脂玉簪。踏进殿中,她轻轻唤到:
      “义母。”
      慧歆回过头看到殿前的人,眉眼一松,也唤到:
      “小名姑姑。”
      “义母何必这么称呼,诗名不敢当。”素手拿过一枚奇异图徽的玉佩,交与慧歆,
      “替我告诉义父,一切已经办妥,不日,唾手可得。”
      她笑了,在殿前灰败的光影前,形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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