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君心(上）》某只蓝

64、“招供”

　　“皇上…”苏梅眼中泛起雾气，她知道上官枫心中有多痛，他对上官灵的宠爱，她最清楚，可是现在，苏梅看向上官枫的手，那里正牵连着他最爱的女人，自己连想说出一句安慰的话，都觉得没有资格。
　　“朕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上官枫冷冷地看着苏梅，“朕想你还欠朕一个理由，一个明知道雪素在生却不告诉朕的理由！”
　　“我…不是…”苏梅慌张地摆起手，她不应该这样，心中怎会如此慌乱呢？只是上官枫看向她的眼神，明显充满了质疑与轻蔑。
　　“你不会以为朕对你动了真情吧？”上官枫挑起眉，就在不久前，他才明白自己是对苏梅是有感觉的，但是一想到她是出于何种目的隐瞒了雪素未死的消息，他的心中，就只剩下鄙夷，这种自私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动情？上官枫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苏梅，从心底觉得厌恶，她明知道雪素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明知道雪素没有死，却一直瞒着他，如果不是今日的意外，也许会一直被她欺骗过去，想到这，上官枫语意更冷了。
　　“朕早就提醒过你，你不过是一枚棋子，朕费尽心机博得你的感情，有什么用意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了…不过朕后来心软才想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不知珍惜要回来，就该安守本分，不要存了什么歪心思，朕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对你…这辈子，都无可能！”
　　苏梅身形晃了一下，脸色转瞬青白，她拼命的咬住唇边，不让泪水肆虐，原来…自己在上官枫的心目中，只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头至尾，自己还是一个棋子，可她还是奢望过：哪怕只有一点点，上官枫也曾经是在乎她的。但，事实却这么快以一种近乎惨烈的面貌凛冽在她眼前，吞噬了她的妄想，苏梅将手轻轻按上心口，原来，心痛是一个动词…
　　“奴婢…明白了！”苏梅垂下头，不想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上官枫眼前，“奴婢会安分守己，不会存非分之想！”她不想解释什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还查出些什么，现在全部告诉朕，如果再有隐瞒，可不要怪朕不客气！”上官枫目光如炬。
　　“奴婢怀疑皇后所中之毒，与贤妃有关…”苏梅握紧双拳，任由指甲嵌入手心而不自觉，她讲述了贤妃曾经给过自己香石粉的事情，但还是略去了自己和徐缦对良妃的怀疑，毕竟事关人命，在没有有力的证据前她不想无风起浪，苏梅还选择了隐瞒林雪素命不久矣的这件事，她知道失而复得的欢愉，更知道得而复失的痛苦，即使被上官枫误会，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沉重一击。
　　“她…”上官枫皱起眉，雪素最亲近的人，怎么会下此毒手，难道，传言是真的？但雪素又是为了什么在明知有毒的情况下，如此决绝？一想到，可能与那个隐瞒在她心底的人有关，上官枫怒上心头。
　　“朕给你三日时间，查清楚雪素和灵儿这两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只要水落石出，朕与你的交易依然有效，如果做不到…”上官枫突然站起身，直直地盯住苏梅，“朕就让你一辈子留在这宫中，以宫女的身份！”他嘴角一扬，捏紧苏梅的下颚，“哦…朕倒忘了，说不定能留在朕的身边伺候朕，你会很高兴呢！”
　　苏梅用力甩开上官枫的手，退到一旁，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泪水也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她只能背过脸，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还能保持正常，“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在三日之内给皇上一个答案，如果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说着也顾不上规矩礼仪就要径自走出去。
　　“慢着！”上官枫叫住苏梅，“朕小的时候经常到林学士家中来往，好像听说过下人们的一些流言…”他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但是总觉得也许会有一些关系，“雪素她…好像并不是林语堂的亲生女儿…”
　　“什么？”苏梅惊愕地转过头，忘记了自己还双眼噙着泪。
　　“你…”上官枫见到苏梅红肿的眼眶和晶莹的泪珠，心中竟又泛出一丝不忍，绝对不可以同情她！他对自己说，只要一想到险些就失去了与雪素重逢的机会，他就遏制不住心中的狂躁与伤痛。
　　“奴婢只是想起公主有些难过！”苏梅慌忙的擦去泪水，“皇上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是夜，凉风袭来，林雪素下意识地想去牵住身旁的毛毯，她缓缓张开眉眼，“这是何处？”轻声低喃着，后颈处还传来微微刺痛…
　　对了，灵儿！
　　林雪素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早已不是金銮殿，富丽而书卷气浓厚的摆设，这里不是…六年前的记忆突然拥入脑中，“雪贤的房间！？”林雪素有一丝惊恐，她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您休息吧！奴婢退下了。”门外传来细微的声音，林雪素慌张地躲到屏风后面，对于雪贤，她终是有些避讳的,尽管并不曾怪过她…
　　“吱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琐碎的脚步声，“哎…”跟着是贤妃长长的叹息，“希望这次的事能够早点过去…”为自己按住太阳穴，刚才皇上又把所有人叫到御书房，问了一些事情，看样子灵儿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她也觉得奇怪，灵儿身边的宫女不是已经说了她是在吃了雪松糕之后才发作的，可皇上居然都不循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这件事，总觉有些蹊跷啊！
　　“阿嚏！”不知哪来的阴风，直吹到贤妃的心里，她搓搓手，正想上前关上窗户…
　　有人！贤妃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在屏风之后隐约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形，在青白的月光下，显得尤为诡异。
　　“是…谁…给我出来！”贤妃为自己壮壮胆，一手伸向床头的佩剑。
　　林雪素没料到贤妃会发现自己，见再也躲不过，只好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雪贤，是…我。”
　　“你！”贤妃感觉到背后一阵发麻，心快从胸口跳出来。
　　“唔…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林雪素不过是觉得有些尴尬因此想随意寒暄两句，为了缓解自己的拘束末了还对着贤妃淡然一笑，但看在贤妃眼中，却另有一番滋味，对林雪素，她始终是亏心的，当年的确是她亲手为林雪素准备的“断肠药”，今天，她甚至想利用灵儿狠狠诬陷月妃一次，她真的想不到灵儿会无故中毒而亡，而现在，尽管她的脸上有一块红肿的疤痕，贤妃还是能一眼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让她曾经欲杀之而后快的“姐姐”——林雪素！
　　不不不！林雪素当年已经死了，她亲眼看着下葬的，何况还是皇上亲眼看着她断气的，那…
　　“你是鬼？”恰巧此时外面起了薄雾，又是一阵阵阴风袭来，窗户和门板开始“嘎嘎”作响，每一次响声都在挑战贤妃的心理底线，恐惧就如同蠕动的爬虫，一寸一寸侵蚀她的意识，她甚至觉得，这个对着她阴笑的林雪素，下一刻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生吞活剥…
　　“不要啊！姐姐，是我错了！”贤妃大叫着跪倒林雪素面前，全身不停地打着寒战，“我当初不该存心思谋害你的，今天也不该利用灵儿想打击月妃，是我错！我知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林雪素一怔，她刚才说什么？难道灵儿是被她…
　　“是你害死灵儿的？”林雪素神色立即凝重起来，她毕竟是灵儿的母亲，一想到自己甚至来不及听到灵儿叫自己一声“母亲”，她也禁不住的恨起来。
　　“不是我！”贤妃此刻已然失了心智，只是一味地跪地求饶着，“不是我啊！我是无心的，无心的！姐姐你要原谅我，你走开！走开！”
　　突然，贤妃从地上站了起来，拨出床帘边用来镇邪的宝剑，“你不要过来！我杀了你！”她胡乱挥舞着，“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说着就冲上前，向着林雪素挥去…
　　“啪”地一声，贤妃手中的剑哐当落地，而她本人也倒地不醒。
　　“你没事吧？”苏梅和徐缦从窗外一跃而入。
　　“你们…”林雪素迟疑的看着二人，思维渐渐清晰，“是你们！”
　　“不这样，你又怎么肯直接供出你这个‘好妹妹’！”徐缦冷笑着。
　　“当年下毒害你之人，你一早就知道是她了，是吗？”苏梅看向林雪素，人的心理真的很奇妙，如果不是做了亏心事，贤妃又怎会如此“痛快”地和盘托出呢？而若不是“单独”放二人在一起，林雪素又怎么可能忍心指证贤妃…一个心肠过于恶毒，一个却过于善良，的确很难想象两人是亲姐妹，想到这，苏梅不由愁上心头，如果林雪素真的不是林语堂的亲生女儿，恐怕她心中的某种想法就有成立的可能性了。
　　“你们刚才都听见了，还来问我作甚？”林雪素反倒平静了，从小到大，不管雪贤如何对她，她还是将她当做最亲近的人，即使她想毒害自己，也不曾想过揭发她，但是这一次，不能再纵容她了，为了灵儿，她也不能再忍！
　　“你愿意在皇上面前指认她了？”苏梅见到林雪素的样子，有些不忍，自己的妹妹先想谋害自己，接着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林雪素要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我不能让灵儿白白枉死，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现在唯一能帮她做的事情！”林雪素坚定地说，此刻，她也顾不上他会有多伤心了…
　　“可是良妃…”徐缦轻声在苏梅耳边道，“她跟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后娘娘，”苏梅有一瞬间的恍惚，“未知良妃与你的关系如何？”
　　“她…”林雪素有一些慌乱，“夕良虽与我虽只是堂姐妹，但感情甚深，无话不谈，”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希望苏梅不要看出什么才好，走到这一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那个人…“这些事一定不会与夕良有关的，你们不要乱猜了！”
　　苏梅和徐缦对视一眼，林雪素根本是一个藏不住情绪的人，苏梅在心中叹口气，也难怪安宁说过上官枫即使在林雪素“在生”之时，也经常心情不佳了…他恐怕一早就知道林雪素心中有人了吧，但越是这样，才越想完全占有她不是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