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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渭城来客 ...

  •   秋念笛绕路来到一处院落,门厅破旧,柴扉似掩非掩,墙上的常青藤倒是很兴旺。枝条掩映下,隐约可以看到匾额上星星小筑四字。
      秋念笛推开门,轻车熟路望里走。一路上各种药材花卉东一处西一处,形成一种独特的香。秋念笛摇摇头,不止一次劝过这里的主人,把园子收拾一下,免得让人笑话神医纪小山的园子是废园。他倒是乐在其中,说什么这样的布局像迷魂阵,省的他刻意防止外人进来。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绿荫后传出。“总算又记得来喝药了。”
      秋念笛笑道:“难道不能是想你才来?”
      一个头发散乱的脑袋探出来,30岁左右,额头上刻满如沟壑的皱纹,是长期用脑的结果。他笑嘻嘻说道:“你先去书房,我一会就回去。”
      秋念笛走上前,拨开树丛,看到他一手是泥,旁边一株风姿楚楚的小花,掩鼻而退。“什么花这么臭。”
      纪小山笑道:“你不识货,说了你也不知。它可是我的宝贝,是我花大价钱从胡商手里买的。”
      秋念笛道:“那你好好宝贝它吧。我去书房,希望那里没有什么其臭无比的宝贝。”

      书房里也是毫无章法,到处堆放着药材。秋念笛不懂医,但经常来这里,也认得其中一些。正在翻看,门一响,纪小山进来了。
      “你愿意学医,我免费教你。”纪小山拉个椅子坐下。
      秋念笛笑道:“怎么好意思和你抢饭碗。我也没有悬壶济世的好心。”
      纪小山摸摸假设中的山羊胡,笑道:“能给自己看病也好。”
      秋念笛道:“你这位大神医都看不好的病,我初学几年能管什么用。还是偏劳你好了。”

      “先生,药熬好了。”一个青衣小童出现在门口,手里端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秋念笛笑道:“小冬很尽职啊。”
      名叫小冬的小童见了他的笑容,不由得一怔,脚拌在门槛上,直直向前摔去,药碗脱手而飞。正在懊恼,只觉一股柔力将他扶正,定神一看,药碗被秋念笛长袖一卷,正好飞到手里。
      秋念笛看看药汤,微皱眉头,举袖一掩,喝个一干二净。
      回头看到小冬仍在发痴的脸,笑道:“小冬,你再多拌倒几次,你家先生的碗都要不保。”
      小冬揉揉鼻子,每回见到秋公子都要出差错,老让他取笑,郁闷。接过粗瓷碗,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公子今天认识的那个人,真是个很有趣的人。”
      秋念笛眼神一沉,笑容不变,说道:“你监视我?”
      小冬忙道:“才不是。我碰巧看到的。他快把渭城搅的天翻地覆了,公子不理窗外事,才不知道。”
      秋念笛不置可否。纪小山哈哈一笑,截口道:“小秋别胡乱猜疑。那个风怀舞到处惹是生非,偷人家珍藏的丹药,偏偏谁也没有证据,奈何他不得。我派人跟着他,却看到了你。”
      秋念笛奇道:“丹药?”
      纪小山道:“可不是。不过他不分丹药的好坏效用,有什么偷什么,简直是其笨如牛。”
      秋念笛笑道:“这么说他在星星小筑是空入宝山而不得了?”
      纪小山说道:“我这里岂是任人来去的。他吃了些苦头走了。可惜我刚炼制好的九转回魂丹。”忽然又笑道,“他还惹上姚家,真是自寻死路,大漠五子可不比我心慈手软。”
      秋念笛面色微变,微笑道:“那也不见得。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纪小山细细省视他,叹道:“你终于闲不住了?可要想好,再次涉足,恐怕难以抽身。”
      秋念笛仿佛浑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笑道:“他和我约好明日十里亭,不见不散,他出了事,我岂不是得困守在那里。”
      纪小山叹道:“好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你又要走。真是寂寞难耐。”他长身而起,“我想,现在他们已经在十里亭了。”
      放弃已经习惯的隐逸生活,值不值得?秋念笛微一沉吟,给纪小山投去一个默契的眼神,向外走去。
      小冬呆呆看着他离开,忽然听到师傅一声叹息。抬头望去,纪小山摸摸他的头,眼神温和,说道:“像他这种人,注定不会潜隐一世。是外界所逼,更因为心中的热血。”

      十里亭在城外西南十里处,秋念笛走出星星小筑,一路急奔,只希望还来得及。
      不过是萍水相逢,却莫名地对他有好感,是因为那种熟悉的感觉吗?秋念笛往记忆中搜索,希望找到一些往事的影子。
      十年中记忆历历在目,再往前却是一片空白,稍微动念回忆,头就开始疼。秋念笛压压太阳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纪小山都治不好,恐怕一生都要少一段记忆了。
      那个人,如果他有风淮思的家世经历,笑容也会很灿烂吧。秋念笛心头淡淡的怅然。人一生真的很难做到不悔。

      前方路中央站了一个人,白衣不沾尘,眉间是抹不去的忧郁,随随便便站着,却封死了所有的通路。
      秋念笛停下来,心中暗暗叹口气,真会挑时间。

      “你不肯放我过去,是吗?”秋念笛的眼看不出一丝情绪,修长的手指抚上腰间短笛。
      白衣人纹丝不动,道:“许久不见,这就是你的第一声问候?”
      秋念笛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为人作嫁。芷君还是美丽依旧吗?”
      白衣人神色未变,袍袖却无风自动,沉声道:“你真的不肯回去?”
      秋念笛道:“不必多说。让我看看我的好徒弟又精进多少。”
      话音刚落,长袖挟着掌风无声无息挥出。
      白衣人不避不闪,一掌击出,忽然发现秋念笛掌力全消,连护体真气也感觉不到。一惊之下,出掌略缓,接着真气一滞,已被秋念笛点中七八处穴道,摔倒在地。
      秋念笛居高临下,微笑着喟叹道:“石记,三人中那人最狠,武功最高,芷君最美也最毒,你最聪明,最淡泊,奈何太多情。”
      伸手将他提到路边草丛中,折下一截柳枝,编一个凉帽给他带上,笑道:“折柳送君,无须再见。”

      风淮思身陷苦战,对方自称什么大漠五子,江湖上从未听过,手上却毫不含糊。五人心意相连,攻守相宜,风淮思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打个不胜不败。
      逃,在过招千余合后风淮思下了决定,再打下去彼此体力不支,但他只有一人,对方是五人。打不过就跑是他一贯的风格,好在风家轻功一流,白驹过隙身法一施展,天下还没有能阻止的人。
      风淮思虚晃一招,冲天而起,忽然头上有什么东西压顶而至,是一张乌黑的网,早已设在十里亭顶的机关。
      风淮思大惊,大漠五子在地上虎视眈眈,用剑去拨那网,反而把剑缠住了。一世英明尽毁于此。风淮思脑中闪过这句话,闭目待毙。
      合眼前忽然瞥到一抹蓝影,接着便人事不知。只模模糊糊闻到一股清香。

      大漠五子呆呆看着风淮思突然消失,救他的是人吗?那样迅疾的身法,只见蓝影一闪便再什么也看不到。
      半晌,老三迟疑地问道:“老大,要追吗?”
      老大看着不远处一样东西,是他们的雪蛛网,摇头道:“不必了。来人没有带走我们的网,便是不欲与我们为敌。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算不饶也没有用。其他兄弟都明白他隐下的话,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

      风淮思被一阵悠扬的笛声唤醒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他活动活动身子,完好无损,真气运行流畅。松一口气,翻个身想要坐起,却一头栽倒,发出很大响声。
      一丝光亮透进来,他才发现正在一辆马车上。小心翼翼爬到车门前,掀起门帘,满天星斗现在眼前。不远处一堆篝火,一个人背车而坐,笛声由他那里传来。
      夜风中笛声时而低宛,时而高昂,回旋曲折,然而总有浓浓的情谊淡淡的惆怅隐藏其中。风淮思出神一会,想起该去看看救命恩人。
      正要举步,又是一绊,就要栽下马车,急使多种身法,堪堪在落地前一手撑地滑出。就着篝火的光,这才看清自己竟是一身女装,那精美的裙子就是累他出丑的罪魁祸首。
      笛声骤停,火边那人缓缓回过头来。背光,月光昏暗,只能隐约看清他是个虬髯大汉,手里捏一根短笛。
      风淮思心里嘀咕,这样一个人,吹的却是那样的曲子,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给自己换上女装,又是什么意思?
      上前几步行礼道:“多谢壮士相救,风淮思没齿难忘。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人轻笑一声,懒懒答道:“风二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十里亭之约可还记得?”
      风淮思啊了一声。“原来是秋公子。”
      先时没有细看,他的面貌变了,眼睛可没变,即使在夜色下,也闪着空明的睿智的光,此刻还有浓浓的笑意。

      “我们已离开渭城很远,你不喜欢这身装扮,可以卸去了。”秋念笛看着风淮思坐下,递上一块干粮。“马车里有衣服。”
      风淮思已经猜到给他换装是为顺利出城,但看到那人眉目间丝丝笑意,总是忍不住怀疑,他只是为一时的恶作剧。但奇异地,他喜欢看他的笑容。
      “不必,天亮再换好了。”
      秋念笛不再说话,继续被打断的吹奏。风淮思默不作声地啃着干粮。
      一曲终了,当最后一声音符也消逝在林稍,风淮思忽然说道:“你吹的是阳关三叠。”
      秋念笛放下短笛,微笑道:“原来你也懂音律。”
      这不是重点,风淮思忽然涌起一阵烦闷。“你要离开?”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秋念笛曼声吟道,笑容不变,“萍水相逢,终须一别。你放心,大漠五子不会追踪到中原找你麻烦。马车里有纪小山的丹药,付有效用及用法,盘缠相信你是有的。”
      风淮思道:“你既然四海漂泊,何不随我到洛阳一游。”
      秋念笛道:“我有些事情未了。”
      风淮思道:“有什么事情是风清月明担不下的。”忽然觉得太过张扬,继续说道,“你不妨说出来,我尽力相帮。”
      秋念笛不由得沉吟起来,下意识摩挲着竹笛。风府的确是暂避的好地方,那个人知道了渭城的事,知道他救下风家的人,就会费心去猜他去不去风府。就算他猜中,明目张胆和风清月明作对,也不是聪明人做的事。
      一念及此,抬头道:“找我麻烦的人不弱,只怕会连累你和风家。”
      风淮思热血上涌,说道:“你救我一命,风家人岂会知恩不报。”
      秋念笛静静望着这个慷慨激昂的青年,说道:“好吧。”

      一连几天的风餐露宿,终于到了一个较大的镇集。
      风淮思跟着秋念笛走上镇里最大的酒楼太白楼,久违的香气让他的口水直往出冒。不过他还是趁人不注意,低声问道:“你确定要在这里吃饭?不如再去街上买几个烧饼算了。”
      他几乎要为自己的情操感动的流泪了,秋念笛说包他的吃喝住行,他虽有些尴尬,也表示同意,问题是秋念笛的钱袋支付不起他往日的生活。
      看到那少的可怜的银锭,他曾问道:“你真的是什么员外家的西席?”
      秋念笛反问道:“不可以吗?”
      “你那么高深的武功……”
      “我不偷不抢,武功有什么用。”
      他无言以对,只好过着烧饼加凉水的生活。水深火热啊,又不敢说他来付帐。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秋念笛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他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发出咕噜声,脸一红,乖乖上楼坐下。

      秋念笛望着眼前狼吞虎咽的青年,微微笑着,神思却回到多年前。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想起一些早说要忘记的人和事。
      那个孩子的眼凄厉而绝望,但饱餐一顿后却多了些柔和,他的笑容还未染上权欲和阴沉,显得那样简单和纯真。
      真的不悔吗?心底又出现这个声音,看着他沉沦,看着他远离。
      风淮思用最快的速度横扫餐桌一遍之后,忽然发现秋念笛并未动著,抬头一看,见他正直直望着自己。
      心头一跳,几乎要喊出来,却发现他眼神迷惘,好像看着他,有好像透过他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这个飘逸出尘的人也会有心事?
      秋念笛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收回心思。看风淮思满眼诧异地望着他,笑道:“你吃完了?”
      风淮思回过神来,说道:“吃完了。”忽然结巴起来,“你……要不再点一些菜?”
      秋念笛道:“我不饿。我们走吧。”

      走出太白楼,秋念笛张开手心,两个铜板孤零零躺在那里。
      “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招手唤来小贩,买了两串糖葫芦,塞给风淮思一串,笑道:“好了,我真是一文不名了。我把所有家当拿出来,你是否也要有所表示?”说完扬长而去。
      风淮思呆立半晌,终于明白过来,摇头道:“想让我出钱说一声就是,打什么哑谜。”

      洛阳。
      风淮思驾着马车经过洛阳西门的时候,情不自禁甩了甩马鞭,挽个花。走的再远,家总是不一样的。
      回头看看,车帘内悄无声息。四海漂泊,也没有家吗?风淮思的兴奋浇息一半。他总是笑的那样漫不经心,从来都不会想家吗?秋念笛,到底有怎样的过往。
      前面街口的喧闹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只见十字街口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仔细辨认,圈内有打斗声传出,人群不时爆出几声喝彩。
      一年没回来,洛阳街头就这样混乱了,明目张胆在风府的领地里闹事。风淮思心下好奇,正准备和秋念笛说一声,就去查看,却见秋念笛早已在车下。

      风淮思奋力挤出一条通路,忽然愣住了。圈内打斗者之一,竟然是小妹心月。她的对手是一个铁塔般的汉子,不过只有一条腿,铁拐和单刀齐施,和风心月的淑女剑斗的不可开交。
      风府几个家丁在一旁助阵,却没有意思上前,也没有必要,即使不是风淮思这样的行家,也看的出那汉子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输了。
      风淮思没有动,自家小妹没危险,她又向来心高气傲,等她赢了再出面不迟。

      风心月听着满耳的喝彩声,大是得意,也渐渐有些不耐烦。回风一舞,挑开对手阻挡的铁拐,顺着单刀走势一剑劈下。将至脖颈,心一软,划向他的肩膀。
      风淮思见此剑一出,便要出去阻拦,女孩子剑上沾血可不是什么好事。但眼见她剑路转向,心下一缓,场中却是形势大变。
      一个蓝衣人站在那大汉前面,风心月连退数步,剑已落地。
      风淮舞心疼小妹受挫,却不好出面为她讨回场子,因为那个人是秋念笛。暗叹一声,决定静观其变。

      风府家丁刷的拔剑,涌上前来,站在面色惨白的风心月身后。围观众人见突起变故,不由得鼓噪起来。
      秋念笛旁若无人转身对着那大汉,问候道:“一别经年,彭兄别来无恙?”
      彭姓大汉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呆立一刻才看清救命恩人的容貌,纳头便拜:“公子二次相救,彭大雷肝脑涂地也还不清这恩情。”
      秋念笛扶他起来,看到他脸上挂着的一行浊泪,心下惨然,叹道:“天下之大,竟容不得你吗?你暂时跟在我身边好了。”
      彭大雷又要跪拜,被秋念笛拦住。只得低声说道:“谢公子收留。”

      却听得一声清斥:“来者何人,敢管本姑娘的事。”
      风心月被秋念笛一指弹在剑身,连退数步不说,更把心爱的宝剑也掉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如何按耐的住。一回过神,马上声讨。
      秋念笛转过身来,看着风心月被怒火烧红的脸,微微一怔,她的面容好熟悉,但很快把这念头抛开,冷冷说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不知姑娘的事为何管不着。”
      风心月微一挺胸,说道:“本姑娘姓风名心月。”洛阳城谁不知风府威名,只等这个不开眼的人赔礼求饶。
      秋念笛仰头打个哈哈,说道:“原来是风府的人,果然好威风。”
      风心月再迟钝,也听出其中的嘲讽,气的发狂,就要上去拼命。忽然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拉住。“小姐稍安勿躁。”连声音都沉稳的听不出情绪。
      风心月顺从地停下来。风四护卫,风府中大哥之下的头号高手,连二哥也逊他少许。他总会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现。

      “风四向阁下请教。”风四毫不花巧地摆出一个进手的招式。
      风淮思见事情越闹越大,更不知该不该出面,忽然看到秋念笛向这边一扫,似笑非笑,却没有杀意。稍微松口气,这位心思难测的秋公子不是刻意挑风家的场。
      秋念笛嘴角向上微勾,说道:“难道世上的事就没有个理字?风清月明原来是仗势欺人得来的名声。”
      风四悚然而惊,敛手身侧,沉声道:“公子说的是。”回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心月原以为来了靠山,不料被那人一句话堵了风四的口,眼泪不由自主往出涌。咬咬牙,指指一个家丁:“你说。”
      那家丁向风四行个礼,直起身说道:“我们陪小姐上街,走到这里,小姐想挑些小玩意,就停下来。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惊叫。回头一看,这位大婶指着一个小贩,神色张皇,显然是受了大惊吓。小姐一见,上前问话,那大婶已经说不清话,只说他他他……”
      家丁歇一口气,看看四周,纷纷有人表示附和,又接着说道:“小姐觉得大婶受辱,拔剑要问个清楚,想不到那小贩居然从摊下面抽出一把单刀,架住小姐的剑。两人就打了起来。”
      从身后拉出一个面色张皇的中年大婶,“就是这位大婶,其他人也是亲眼目睹。”
      风四望向秋念笛和彭大雷,却见秋念笛上前一步,对那大婶说道:“这位大婶,那位小哥说的都是真的?”
      大婶见他和颜悦色,又生的那样好看,不觉把害怕的心思去了大半,点头道:“是。”
      秋念笛道:“你为什么失声惊呼?”
      大婶向彭大雷看一眼,忙低下头,说道:“他的面纱掉了,竟是……那样丑。”
      人群哄笑起来。秋念笛毫不理会,问道:“他有无对你不轨?”
      大婶摇头道:“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胆小。”
      风心月在旁边说:“那人那么丑,又是刀疤又是瘸腿,还会武功,想也不是好人。”
      秋念笛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围观者的耳中:“好人坏人不能靠想,要有证据。人人际遇不同,看不顺眼的就说不是好人,枉加杀伐,岂不成了草菅人命。姑娘想来还没有这权利。谁也没有这权利。”
      风心月语塞,又不甘示弱,说道:“我并没有要杀他。”
      秋念笛语气更加森寒:“你没有要杀他,你只不过想废他一条手臂。脑袋掉了接不上,手臂断了一样接不上。”
      风四截口道:“彭大雷是否是作奸犯科的人,自有官府查证。冒失之处,风某在此赔礼。”围观的人见他如此光明磊落,不由得鼓掌。秋念笛也微微颔首,风清月明有这样的人,果然不愧是洛阳第一家。
      风淮思却越发担心,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风四的性格。只见风四眼中精光四射,亢声道:“公子辱及风家和月小姐,风四却不能就此作罢。明日午时,城郊黑风林。”
      秋念笛微微一笑:“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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