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国故梦》傲霜之

11、城防

　　说完也不待青浅回应，就隐入在夜色之中。青浅寻思：“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奇怪到难以琢磨，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吴县人，对这里的里里外外自然都熟得很，虽说三年未回，也不至于找不到路，何必要他一个外乡人来当向导？”
　　但想归想，人家也是一片热忱，答允哥哥照顾她的事，似乎这样的安排也是情理之中的。青浅不再纠结，“咣当”关上房门，睡觉去了。
　　第二天，两人用完早饭。青浅看着初夏的日头，已经愈发的火热，便换上自己去年裁制的白色米通纱单衣，因着今天不必骑马，又配了件棕色的葛布长裙，搭上低跟软底小皮鞋，就出了房门。
　　忻同已经等在大门口，与部里的当值的参谋正在交待些什么，见青浅出来，便合上文书，快速结束了对话。
　　他的手下倒也乖觉，识相得告退走了。
　　“假期还有公务么？”青浅见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便问了一句。
　　忻同不答，微微摇头，莫名地问道：“你这鞋可好走吗？”
　　青浅一头雾水地低头，望了望脚上的鞋子，回说：“还可以啊，难道咱们今天是要步行出远门吗？”
　　忻同笑了笑，又是不答，只道：“你跟上就是了。”
　　两人出了门，照旧骑着摩托车出了城门，一路往太平山景区驶去。清晨的日头才刚刚升起并不烈，坐在车上的青浅将帽子扣在膝上，任由晨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内心十分愉悦。
　　太平山景区位于城西，其地势险要，山顶正是全城海拔最高之所在，登上远眺，四周一览无疑，是个绝佳的观景之所。而山下正是吴县城西门，城外一条大河淌过，从前还设有渔市交易所，现在因为吴山港的建成，海鲜产量大，城里要吃的鱼多半从那运来，这儿慢慢就给荒废了，只剩下一些渔民，守着自家小舟上，过着传统的捕鱼生活。
　　忻同在山脚下，找了个位置，将车停好。旁边已经停了一排的马车或轿子，轿夫都凑在一起，有的摸摸牌，有的抽着旱烟闲话。
　　看来太平山上的太平庙，依然香火鼎盛。只要一得闲空，这些官太太富太太就往庙里许愿还愿，也苦了这些人久候无趣，自找日子。
　　清浅下了车，看着上山蜿蜒的石阶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感慨道：“怪不得你问我鞋好不好走，原来是要爬山啊！”
　　忻同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清浅率先挎上台阶，回头对忻同说：“我会用实力证明给你看，攀爬主要比的是耐力，而不是鞋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忻同望着清浅的背影，眉梢轻轻地扬起，随后回答道：“行，那我先试目以待。”
　　事实上，清浅的体力的确比杨忻同想的要好一些，一路也不带歇息，直接爬到山腰上的太平庙门口。
　　忻同示意她先进去四处转转，他还得再往上爬一会儿。清浅当然不肯，在这里撂下她，分明显得她体力不济，输了。
　　忻同无法，只得带着她，又往上爬了一段路程，直到石阶小径消失，就只得踩着松针泥路继续往上。大约又爬了个把小时，终于到达山顶，这里的视野果然比下面更加开阔。
　　青浅找了块墨玉一般的大石头，才刚坐上，就听周围起了动静，从树丛中飞快地钻出几个便衣打扮的彪形大汉，乌黑的汉阳造枪口就指着青浅和忻同二人。
　　忻同忙将青浅拉起，护在身后，嘴里缓缓念出了一串奇怪的暗号。那些人听了立刻放下枪，其中一个人朝杨忻同笔直的敬了个礼，说道：“不知长官驾临，请赎罪。”
　　忻同神色如常，温和地问：“你们排长在哪？”
　　“长官请随我来。”那人摆了个手势，恭敬地让出路。
　　忻同回头对青浅说：“你且在此休息，不可乱跑，我去去就回。”
　　青浅这时已经知道山顶有驻兵，哪还敢乱跑，稍不留神可能就得挨枪子，只得乖乖点头听话。
　　忻同这才放心随这几个人离去。
　　青浅重新坐在大石头上，按了按小腿肚，还真有些酸。现在全国各地武装割据，战乱纷纷，杨忻同对吴县各处布防这么用心，也不全无道理。这个位置，自然是绝佳的瞭望哨，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一旦有变，只需点燃特殊的烟雾信号，就可互为增援……
　　“你在瞧什么？”忻同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见青浅远眺着出神，冷不丁地问了句。
　　“你看那儿是不是我们学骑马的地方？还有那块金灿灿的就是向日葵花田。”青浅伸手指着城外，示意忻同看。
　　忻同看了眼，点点头，说道：“事逢多事之秋，部队人多，也不可能都驻扎在城内。这儿视野极佳，设立这个哨所，如果有什么发现，可迅速点燃信号烟，速度要比人员通讯快的多。”
　　“若有战事，烽烟传信，的确比哨骑速度更快。”青浅心想，眼下吴县虽然太平，但哥哥们已经在各处积极布置好了明哨暗岗，看来各区域人心涌动，抢夺地盘，并不虚言。
　　这时太阳已经爬上山顶，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青浅瞧着忻同顶在日头下蹲在角落，将燃料认真码放藏好，鬓角已经淌出了汗珠，有些不忍心，提议道：“你若巡视完，就下山罢。”
　　忻同抬头看看了，站起来应道“嗯，天色不早了，庙里应该来了挺多人，走，看看热闹去。”
　　青浅寻思：“今天也无庙会，能有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