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短暂的碰面 ...
-
来不及等待，就在当天去过售房部后，他又回办公室整理了些东西，打算现在去邮局寄给陈怡。
但那盘录像带他贴身带在包中，现在正往749弄去。而前往W市的机票已经买好。还有半月余，裴攻止就能被人接见了。
当他算计着一切时，电话忽然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而此时他方才发现有很多未接电话，全都是臧西西打来的。
短信是：我在上海机场，你在哪？
陆歧路的心头没有任何变化，倚着车窗的手轻轻摸了摸青色的胡渣，随即按着按键回了一句：从今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臧西西看着这条短信，忽然觉得可笑。这个人是在报复自己对他的无礼吗？
想了一瞬，他打了个电话给一个女人，并将陆歧路的手机号码发给了对方。四十分钟后，电话传来一条简讯：徐汇区794弄。
臧西西看着电话，虽然惊叹可以精确到这个地步，但还是不满的回了句：真慢。
对方也很不满的回了句：我还要做别的事好吗？你以为内网那么好入侵吗？快去，别让人溜了！大闲人！
臧西西收起电话，转而打车驶向了徐汇区。
749弄63号门紧紧关着，陆歧路在外面等了许久。烟头装满了纸巾袋，他倚着青灰色的砖墙，日头已经西下，陆歧路看了看表，他打算再等一个小时，如果到了七点老人家还没出来，便先离开。毕竟现在处于危险时期，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走过，他并没有等来那个老人，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灰色的棉衣，带着帽子，白色的绒毛围着他的脸颊，绿色的头发已经退色有些淡淡发黄，从帽子里伸出贴着脸颊。灰色的运动裤看起来很单薄，穿着一双白鞋子，干净到一尘不染，背着个斜肩包，今天的臧西西看起来有些朴素，不过若是留意一下那双纪梵希的鞋与gucci的背包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男孩没有太多的表情，手冻得通红，拎着一袋东西，见面的第一句话并没有什么敌意，而是将手中的东西朝着他递来，与他保持着距离道：“无糖奶茶。”
陆歧路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臧西西回手从袋子里拿出吸管亲手扎上，再次递到他的手边，唇角轻轻一勾，淡淡道：“不会要我喂你吧。”
男孩的眼睛那样认真明亮，好像他再拒绝下去臧西西真的会那样做似的。带了一丝无奈，陆歧路抬手接过温暖的奶茶，声音和脸色却都冷冷的问他：“你没看短信？”
臧西西不语，收回手轻轻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感情。
陆歧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张口道：“如果你没看到，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吧。我是说真的，从今以后不要再……”
“你想用我的话打我的脸吗？”臧西西收回笑容，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凝视着陆歧路的时候竟有些不可抗拒的威严感。陆歧路没有接话，将最后的烟头按灭在墙壁间放入袋子里转身离开前，才对他道：“即便你不说那样的话我也会讲。”
看着他在灰暗中匆匆离去的身影，臧西西一动不动的抬高声音问他：“你怕什么？”
他的声音仿佛震碎了一层墙皮，一切都在慢慢剥落，陆歧路顿足一瞬，毫无感情道：“我什么也不怕，我走了，你也赶快离开吧。”
“你怕我会出事吗？”弄里的声音显得有些空荡，莫名有些震人心魄，陆歧路始终没有离开，想了片刻不知是什么语气道了句：“你用得着我担心么？”
他看见陆歧路的唇角微微一勾，但并没有笑意。转身之后他迈步离开，因为就在方才他看见弄里的某个角落耸动在灰暗中的人头，这里似乎已经很危险了，也许老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已经离开了。陆歧路头也不回的走着，祈祷着臧西西识相些赶快离开，然而，身后并没有他的脚步声，这让他越走越慌张，最终，陆歧路还是停下脚步转身去看。
他已经走出拐角，臧西西没有跟来，天色已经晚了，很快弄堂里便看不清东西。
陆歧路流星阔步的折了回去，只听弄里深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那闷响惊落了一场小雨夹雪。
地面渐渐被打湿，陆歧路看不清，折回去的时候之间两人厮打在一起，他惊呼一声：“西西！”就在一声落下之际，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整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地面仿佛被锤出一个洞。伴随着那声闷响，当陆歧路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被一人拉着，如同疾风一般跑出了弄堂……
他一路的跑，眼中是臧西西的背影，在路灯下朦朦胧胧非常梦幻。
他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的气喘吁，直到最后停下来的那一刻，两个大男人弓着背喘着气，双手叉着腰，贴上墙壁，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雨夹雪在昏黄的灯火中慢慢飞下，巷子里有淡淡的腥味儿，还有甜味。
那是臧西西那杯奶茶被弄破洒在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还带着温暖。
帽子被风吹掉，陆歧路看着他额头渗出的汗，调整好呼吸轻声问他：“你跑什么？”
“打了人当然要跑啊。”臧西西没事人一般撩撩他的碎发，汗津津的额头真的很美。
陆歧路蹙眉，有些怀疑的问他：“那个过肩摔……是你做的？”
“我在意大利自由搏击国家比赛中拿过第三名。”臧西西直起身，擦额头的汗，热的拉开了棉衣，衬衫有两颗口子没扣，能看见他的锁骨微微凸着，不知为何陆歧路想到了他锁骨上连着那个部位的ru环，竟莫名在这个时候想入非非了一瞬。
臧西西走进他，又道：“你惹得都是些什么人？崔立民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宿龙谷。”
“谁？”陆歧路也直起身，西装大敞，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就是在酒吧的时候和崔神手对接毒品的男人，大家叫他‘窟哥’，我给你发了资料，他的真名就叫宿龙谷。”
“你怎么有他的资料？”陆歧路诧异的看着他，臧西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道：“先走吧，说来话长。我想泡个澡，然后睡个好觉。”
就在他伸手的时候，陆歧路方才留意到他手腕上的痕迹，眼神轻轻一瞥，问道：“怎么了？”
“哦，不小心弄到了，过两日就好了。”臧西西收回手用衣袖掩盖好，又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有些事，你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陆歧路也很疑惑，臧西西哼了片刻，只道了句：“秘密。”
他冲他眨眼睛的时候就像精灵，很难让陆歧路不心动。只是，现在他的脑海中一团乱，还没理出更好的思路，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比起让臧西西留在身边，他更希望他能离开。想了一瞬，刚要张口劝说，却见那人伸了个指头过来一指，警告道：“我是个成年人，想去哪里可以自己做主！你千万别安排，我最恨的就是被人左右。”
“看来你以前过得并不好啊。”陆歧路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左右他的行动，臧西西拍拍手，有一句没一句道：“干你屁事。”
陆歧路一愣，紧跟着道了句：“现在才觉得你们真像！”
“谁？”臧西西警惕的看向他，陆歧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赶忙解释道：“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你最近都住在哪里？”
“宾馆。”陆歧路又道：“不过，得用你的身份证。”
臧西西若有所地的点着头，慢慢的走在了陆歧路的前方。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方才问他：“你从哪里赶来的？”
“意大利。”
“是和好了吗？”
“什么？”臧西西顿足，陆歧路面色沉重，回答道：“你和那个人……”
“很好啊。”臧西西漫不经心的继续前进，就在他打到车拉开车门的时候，陆歧路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臧西西有一丝不适，但没有挣扎，转头看他时，只听那个男人低垂着声音道：“陪我走走吧。”
上海是个不夜城，可是这些年，陆歧路真的好孤独。
即使辛娣是他的女人，即使那个女人无时无刻的可以陪伴着他，但内心那种不属于这里的孤独感依然那么强烈。
这些年他最想的人就是裴攻止。
最担心的也是那个人。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从没有考虑过他，没想过他离开后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便觉得悲凉。
辛娣的死已经过去多日，可其实他现在仍旧像在梦里，总觉得那个女人还在，可当他看着那个号码却发现永远无法接通的时候，心里又空又痛。
上海这么大，却觉得连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都没了。
臧西西很听话，最终关上车门任由他抓着手腕，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一个男人拉着一个男孩，的确很奇怪。
在众多人的侧目中，他陪着这个男人走了许久，直到陆歧路意识到不妥，方才松开他的手道：“对不起。”
臧西西抬眸看着他，轻轻摇头，有些遗憾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真的，对不起。”
“西西。”陆歧路非常严肃的转身看着他，道：“我卷入了一场风波，辛娣已经因此丧命。实话告诉你，之前崔立民的事害的我另一位朋友重伤入院，至今未醒。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伤害，那些人做事没有原则，就现在，我们分开吧，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臧西西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郑重其事的点下头，回应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现在就走。只是那份资料……你记得看。”
陆歧路想要张口说话，但就在此时，他的电话响了，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但他知道这是谁的。
接起来的时候，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家里去了人，被翻了个遍，阿婆回了养老院，不过东西藏在了地下一块X记号的砖头后，切记小心。”
“是谁？”臧西西蹙眉，陆歧路面色冷凝道：“我得回去一趟，先送你打车离开。”
刚说完这句话不久，臧西西便被陆歧路强制塞入了一辆出租车，看着车子远去的踪影，陆歧路方才放心，转而折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短暂的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