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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真正的调皮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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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我停下正在做的事,转向喊我的那个声音。是塞德里克。我马上露出笑容。
“嗨塞德里克!”
“你要去礼堂吗?”
“是啊。”我说。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很难描述。想象一下拥抱的物质呈现,那就是它的样子。人们和蔼可亲,火焰的噼啪声一直在响。尽管公共休息室在地下,但我们离厨房只有一个三级跳的距离——这是其他学生快乐地向我指出的事实。到处都是排成长队的豆袋坐垫,你经常能看到学生们懒洋洋地躺着。还有一个隔开的空间,提供给那些希望有安静的地方学习或者做家庭作业的人。
这就是我所能希望的一切,而且比那更好。然后是塞德里克。高大、快乐、友善的塞德里克总是愿意伸出手或挽起袖子提供帮助。到现在我只认识了他一个星期,但我无法想象没有塞德里克的霍格沃茨。
他拍了拍我的背,给我一个胜利的微笑。“想有人陪吗?”
我看了过去,就见他的朋友们正在公共休息室门口等他。他选择了我而不是他们的事实,让我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
“你确定不想和你的朋友们一起走吗?”请说不,请说不吧。
“不,我今天跟你一起走,你可以告诉我你悬浮咒学得怎么样了。第一个咒语总是最难掌握的,你知道吧?”他笑道,开始往画像走去。我跟在他身后。
——
“现在,波特先生,请跟我说,‘羽加迪姆勒维奥萨’。”身材矮小的弗利维教授说。
我跟在他后面重复,然后是魔杖的动作。然后我指着羽毛又试了一次。什么也没发生。
我瘫倒在我的座位上。
“你瞧,你瞧,波特先生,别对自己那么苛求。亚特兰蒂斯毕竟不是一天建成的。”弗利维教授给了我亲切的微笑,他召唤了一个苹果,让它悬浮着向我飘来。
我从空气里抓起它,咬了一口。它美味又多汁,就像我之前的课上所有的苹果一样。我真的很喜欢弗利维教授,不像其他老师,他没有坚持让我们在只有我和他们的,又大又空旷的教室里上课。他让我在办公室里,更亲密,没那么吓人,我很喜欢。
“我会继续努力的,教授。”这是一个承诺。
“昂。”当一架纸飞机飞进他的办公室时,他心不在焉地说。他打开了它,快乐的表情开始变少了,不过只是一小部分。“啊,波特先生,我恐怕我们不得不缩短上课时间了。”
我很失望听到这个,我想他能从我脸上看出来。向他学习咒语是一天里我最喜欢的部分。
他咯咯笑了。“我要把那悲伤的表情当成恭维,你妈妈现在肯定在微笑呢,不管她在哪里。”他说。
我对这个想法稍微笑了一下。我爱弗利维教授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喜欢给我讲关于我妈妈的故事,她是他最好的学生之一。我也从他那儿知道我父亲很擅长变形,但是当我问麦格教授这件事时,她闭口不谈。她吓到我了,真的。
“校长要求见你,波特先生,似乎很紧急。他的办公室在五楼,水滴兽的雕像后面,密码是‘俄瑞斯忒斯’。”
——
于是关于霍格沃茨有一件怪事,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被提到过,但你真的一定要看到它,才会自己相信它。所有东西都会动。不仅仅是楼梯,偶尔还有门、教室和整个走廊。从礼堂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有一条捷径,塞德里克在我来的第一天就指给我看了,预计它会在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二消失。去地窖的入口,是东走廊和西走廊每周轮流。城堡三楼的大部分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消失,如果你在它消失时碰巧在上面,好吧,希望教授们会帮你解决。
出于某种原因,创始人们认为用不断移动的城堡折磨他们的学生和教职工会很「滑稽」。当我第一次向弗利维教授抱怨这事时,他大笑起来,说传言这是他心爱的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刻意举动。她喜欢让事物保持变动,让每个人都保持警觉。所以城堡不断变化着,总是有什么东西可发现——一条新的隐藏的通道,一个新房间或者走廊。在霍格沃茨呆过的人,无论他们也许在这儿住过多久,没人能宣称他们知道所有这些。
这就是为什么我被打发去校长办公室,一个我之前从没去过地方的时候,我有点儿怀疑我能不能第一次就找到它。但我还是决定尝试一下,因为这就是赫奇帕奇的方式。
弗利维教授的办公室与城堡二楼的魔咒课教室相连。我走回主走廊,沿着主楼梯上到五楼。通过迅速的估计,我上了一条直向上移动的楼梯。我正在往上爬,楼梯开始移动了。
“该死。”我抓住了栏杆,等着楼梯停下来。它停在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楼梯顶部直指向一幅肖像,而不是一块地板。
我走完了剩下的路,盯着那副肖像。那似乎是一个穿金色连衣裙,有棕色卷发的瘦女人。她的皮肤是铜色的,她正忙着给自己倒茶。
“不好意思,”我说。“很抱歉打扰你,但你知道这个楼梯什么时候可能会再移动吗。”
这位金夫人停下了她正在做的事,带着完全的厌烦看向我。“这不是一门科学。一个小时和一个时代之间的任何一处。”
好吧,那并没有帮助。我在楼梯顶部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开始计算如果我尝试跳到最近楼梯的轨迹。我盯着栏杆,那是一次远跳。一定有一条出路的,通常都有,霍格沃茨建造出来不是为了阻止你,而是为了让你思考。
“不好意思,小姐,”我对金夫人说。“或许你知道任何别的路线吗?”
金夫人微笑了。“你挺精明的。我知道,但是,只有你能帮我一个忙的时候,我才会揭示路径。”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我怎么能帮你呢?”
“我讨厌这面墙。把我移到一条更热闹的走廊上去。”她要求道。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是,嘿,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我正要去和校长谈话,我可以让他把你移过去。”
“哈!那老蠕虫,让他去吧,我还以为你有比这更多的才能呢。”她继续不理我了。
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能再引起她的注意了。我沮丧地叹了口气,双手在她的肖像上“砰”地一推。意外地,就在我要用手推它时,她又转向面对我了,而我的手正按在画像里她的胸上。她捂住了胸口。当肖像向内摇晃,露出她身后一条隐藏的走廊时,我确信我脸是红的。
“对不起!”慌忙进去时,我回头对她喊道。
走廊延伸了一阵,然后向上变陡,要求我小心缓慢地爬上一个斜坡,直到几分钟后它才变平。前面有一块白墙,我假定这就是出口。
“看看我们有了谁?”
当不知哪里传来声音时,我踉跄着,差点摔倒。我转向左边,看到一个挖空的凹陷,大小刚好够人躺下。一个红发男孩正躺在一张床垫上,他的头由手支撑着,他好奇地看着我。
“好吧,用羽毛打倒我吧,是哈利·波特——是什么把你带进了我的藏身洞里?”他问。
“嗨,抱歉,我陷在了主走廊里,然后我乘着去五楼的楼梯移动到了金夫人的画像上,然后——”
“你见到金夫人了?楼梯不常去她那里,你知道吧?只有勇敢者才能走那条路。但既然我看见你来到了这里,你一定是个真正的调皮鬼。“他咯咯笑道。
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颊在发热。“我不懂你的意思。”
“只有一种方法把她打开。”他眨了眨眼。“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看到一个一年级生想按她的——”
“那是个意外!”我脱口而出。“你一定得相信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挫败和——”
这时他爆发出了笑声。“别担心,小哈利,这会是我们的小秘密。”
“……谢谢。”我说。
他从地上的简易床上起来,向我走过来。他伸出手给我握。“我是弗雷德·韦斯莱,这是我的下午午睡地点,在大多数星期五——或者至少,这个藏身洞选择出现的无论什么时候。”
我握了他的手,感觉只是稍微松了口气。
“弗雷德,你好像很熟悉附近的路,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去校长办公室,它在五楼,石像鬼雕像后面。但我可怕地迷路了,他在等我呢。”
他又笑了。“在第一周结束前被喊去见校长?”他擦掉眼睛里一滴不存在的眼泪。“我觉得这是一段美丽友谊的开始呢,哈利。”
立刻,弗雷德走近这面墙,用某些稀奇古怪的敲叩和按压使墙打开了。我跟着他出去,几分钟以后,他把我送到了校长办公室的入口。
“谢谢你弗雷德,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说。
“没事儿,哈利。哪天到格兰芬多桌来,跟我和我弟弟一起吃饭。”
——
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别坐立不安。校长办公室看起来很大,但因为东西太多而杂乱无章,我甚至不知道该看哪里。就他而言,那位高大苍老的巫师坐在我对面,在他的桌子后面,只是凝视着。这挺奇怪。于是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不要不安上,以此转移了注意力。一声嘀嗒的嗡声突然从我左边升起,我差点在椅子上跳起来。在校长办公室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的沉默中,那像火车汽笛声似的声音感觉响亮而刺耳。
校长注意到了我的反应,但他没有回应。
我指着他的机器说:“很响,仅此而已。”
“它是的,”他说。
又沉默地过了一会儿,我到处张望,只是不看校长,而他直视着我。
“所以……嗯……我理解的是,您由于一些事情想见我,先生?”
“是的。”他在座位上动了动,掏出一张羊皮纸。他把它放在我面前。
我把它拿起来展开。上面有一堆拉丁语单词,而我理解不了。“呃……谢谢您,先生,”我说。
“这是一份传唤,波特先生。霍格沃茨理事会要求你出席他们的下一次委员会会议。”值得庆幸的是,他解释了这是什么。
“我明白了……嗯……为什么呢,先生?”我有麻烦了吗?我不记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年轻人,波特先生。你对许多人意义重大。你还处于一个独特的位置,你的教育对于巫师英国的未来至关重要。”
好吧……“他们人很好,先生。”
他对于这个话题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谈论,毫不优雅地继续了。“我相信你的姨妈和姨父已经简单告诉过你你父母的死因,和那以后巫师英国的情形了?”
我眨了眨眼。“嗯,没有……”
“没有?”他显得很迷惑,就像我刚说了什么不符合他世界观的话一样。
“我是说,海格给我讲过伏地魔,还有他做了什么,我知道他杀了很多人,甚至是孩子。有一场大清洗,所以,我知道一些基本的。”我匆忙地解释了自己。越是回答,我越感觉自己像是没通过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
“这可不行,波特先生,”他说,愤怒明显地玷污了他的面容。“我知道把你送去那里是个坏主意,但我被威森加摩否决了……”他长长地,平静地吸了口气,愤怒似乎从他脸上融化了。
我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他生气的时候,我尽可能地靠在了我安逸的椅子上。邓布利多很让人害怕。
“在你十岁生日的时候,威森加摩的首席女巫,也就是我们政府的高级领导人之一,隆巴顿夫人,专程拜访了你的亲戚,向他们解释你将在何种特殊情况下进入霍格沃茨。从你的答复看,这个信息并没有传达给你吧?”他的表情似乎够平静的了,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潜藏的愤怒,这让我害怕。
“不先生,我是说,是的先生,我不知道。”只要他的狂暴不是针对我,我想我会没事的。
他叹了口气,把头埋在手掌里。他保持了一段时间这个姿势,终于抬头看向了我。他看起来很疲倦,深刻的、真实的,疲倦就在他的骨头里。在那一刻,他可以告诉我他超过一千岁了,我会相信的,因为他看起来就是那样。
“这就是我被迫信任我们的政府处理这种事所得到的东西。如果这由我决定,你永远也不会踏进萨里。但这不是我的决定。很好,波特先生,今天对你来说将是非常困难的一天,我建议你密切注意。”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魔杖一挥,附近的一个橱柜打开,一张桌子上的一个银托盘旋转着出来了。
我惊奇地注视着。
——
我跑。我跑出了我腿能支撑的,尽可能远的距离。我在苏格兰一个寒冷的九月傍晚跑,跑,跑。我跑过了城堡门,跑进了院子里。当我继续跑得离城堡尽可能远时,汗水从我脸上倾泻而下,混杂着我的眼泪。
我做不了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预言,黑魔王,儿童屠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一只明媚的鸟在我头顶的天空里震颤,似乎在跟着我走。我现在喘息着,呼吸很吃力。
我跑向海格的小屋,重重地敲他的门。“海格!海格,是我!海格,拜托开门!”
一个笨重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在短暂的片刻之内,那庞大的、毛发浓重的管理员出现在了门口。
“你好哈利,你还好吗?”
“我想回女贞路去。我不想再在霍格沃茨了。我只是孩子,海格。我没法……我没法拯救每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奔跑,那吃力的呼吸,那喘息,那绝对的恐慌,它们都缠住了我。泪水开始从我脸上流下,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一切我都不想要,海格。我只想做哈利,只是哈利,没有别的。”
海格弯下腰,单膝跪下,现在我们目光持平了。他把一只沉重的手放在我肩膀上。“我很抱歉,哈利。”
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推开,往后退去。我的脚在通往他小屋的楼梯上打了滑,我摔倒了,狠狠地摔在地上。
“哈利——”他向我走来。
我伸出手拦住他。“别。”
我站起来开始奔跑,远离他,远离霍格沃茨,远离这一切。
——
我不知道我已经在禁林里坐了多久。我没有在禁林里走得太深,我不笨,这个名字真的告诉你了,这并不是一个邀请你来的地方。但我不真的知道还能去哪里,或者该做什么。一旦太阳落山,寒意来袭,我发现了一个树洞,在里面把自己蜷了起来。
没有人来找我,我很感激有这段独处的时间。这时,就在我头顶传来了柔和的滴答声,我恐惧地抬起头。一只小小的绿色生物,像一个画着线条的纸人,从树干里面滚了下来,安顿在我的肩膀上。它和我的手一样大,似乎很享受压着我。
虽然心情不好,我还是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停下。”我说。它触碰我的方式很痒。
“我看到你已经交了一位新朋友。”
我跳了起来,把头撞在了树洞顶上。我痛苦地叫了起来,我的手本能地开始揉我头上的伤疤,这时我害怕地朝漆黑的森林望出去。
“现在,出来吧,波特先生。”
我吸了一大口气,慢慢走出了树洞。我环顾四周,看到一个身影躺在森林的地上,头指向夜空。
“邓布利多教授,”我说。“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承认,我等着你厌倦了,回城堡去,但看起来你不会轻易这么做了。”他举起手来,没有打断他对夜空的凝视,并表示我应该坐在他旁边。
我犹豫地这么做了。
“我必须道歉,波特先生,我过于关注校外的事件了——尤其是当这关于你的时候——导致我忘了你也是个孩子,一个初来这世界的无辜的孩子。”他说。
我感觉我能听见他声音里真正的悔意,出于某种原因,这让我觉得内疚。“没关系,教授。”
“不,不是没关系。但我们的世界很少是好的、公平或者公正的。所有这些都在十二年前改变了。”他的表情很平稳,但他的声音却是渴望的。“我们都有角色要扮演,波特先生。根据预言,你似乎是一位英雄,一位救世主。”
“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每个人需要我成为的人。”我说。我能感觉到我眼里零星的泪水,我尽可能地抑制了它们。
“你很害怕,这不要紧。恐惧不是件坏事。恐惧提醒了我们还活着。”邓布利多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并且按了按。“尽管恐惧也行动——而非没有恐惧地行动——才是真正的勇气。”
“如果我失败了,他回来了怎么办?”我问了个折磨我的问题。
“那么到那时再处理,现在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毫无意义。”他终于看向了我,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微笑,即使很小。“我花了很长时间,波特先生,很长时间考虑我们是否应该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告诉你一切。我理解在童年和少年时代,拥有自由去年轻、野性而不受阻碍的价值。首席女巫和我关于这件事有很多争论。我认为,在一个不同的世界里,我会尝试尽可能地对你保留真相,但在这个世界,我们已经看到太多失去,太多悲剧了。”
我在寒夜的空气中颤抖,也在悲伤中颤抖。“我不想要任何这些。我只想学魔法,交朋友,和感受……我不知道。”
“这不公平。根本不公平。我同意这不公平。你,我的孩子,代表着我们人民的希望,因为你在数千人都没有的情况下幸存了下来。把这种负担压在如此年轻而缺乏经验的肩膀上是不公平的,但有些人已经被这些负担压着了。我会尽我的能力让你为即将到来的事做好准备,这件事我向你保证。”他把手放在我头上,从他的半月形眼镜上方看着我,目光强烈得让风都不吹向我了。
“我会……我会试试的。”我说,但即使是我也明白,那充满了不确定。
他叹了口气,又移开了视线。“这就是我们所能希望的,波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