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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它们的躯体没有承担重量,被牵连的金属物品反而是发声的主要来源,索性那个东西没有滚很久,最起码没有唤醒什么。
      虽然眼前是黑的,但裸露的皮肤却更像是被生病的视觉器官,它把模糊的刮擦感传递给大脑,然后神经系统说不出愚蠢,还是聪明,但的确受刺激,开始自作主张,在下一次的空隙不断模拟那种碰触,直到真的出现。
      不能停,四肢冷掉的血液会回到心脏,但迟疑就很难再重新流向四肢。
      那些东西陷在黑暗里,轮廓已经开始不能被分辨,但我隐隐觉得,这静悄悄只是假象真实的部分,更多它想要告诉外来者的,都来不及明示。
      交叉路口出现得还算快,我有点担心,所以并没有继续沿着同一方向走下去。
      在几个转弯后,我又再次遇到它们,不是原来那批。
      虚假戏码是几只见光死的迷你老鼠惊慌失措,丢弃立着的尸群跑没影,现实剧本却是原本饥饿啃食的它们去而复返,来势汹汹,疯狂追逐37度熟肉,期间我都听到三四次撞成饼的响动和惨叫,魔幻,就这也没咬到,真的饭桶果然挑食,希望是我的原因。
      新的地方,但手机和电筒都不给力,时间停留在4点23分。
      盘陀石枕墙,缝里藏洼,整体覆盖着干涸的浅粉泥块,看着像是被红土冲刷过。
      不能支撑着什么过去,不然奄奄待毙的爬虫绝对会前仆后继包裹血肉牢笼,当然,目前它们当中的一两只已经体验到被淹没的囚禁感,就是单纯把它们扯出来,竟然没痛觉,这点真的没那么好。手电的光慢慢熄灭,那些看不见的东西看来要跟随我,颠倒到另一重万籁俱寂的世界了。
      黑水四合,中间是倾陷在泥垢中的庞然大物,这么描述,就像是我亲眼所见一样。
      如果有月亮,并且每粒光都能慢慢飘回天上。
      印在传记里的鸣沙夜晚,壁垒森严,固若金汤,但不应该,因为什么没想好,可能就像里面站着很多零碎形状,但没几个是人,所以荒诞如城。
      黄花菜馊味,还在梦里,不信什么预知未来,面朝天漂就活着。
      是纯正的白色,睁开眼缝瞄过,感觉很凑活,险些被亮瞎。
      “你还不醒来吗?”
      很蹩脚的普通话,是个衣服搭着几圈金络索的小孩,坐在溪流对面,正编着草环。
      “怎么能不醒呢?不该是今天。”
      仰躺在漫过青草根的水畔,气都喘不顺,还没晕着舒服,但我能感知到,那小孩一直都在。
      “你是想给我收尸吗?”
      头顶密匝匝的绿叶摇着,把蓝汪汪的天挡得严实,只有溪水面还能看出更遥远的景象。
      那小孩等我能站起来,就一路把我送到离盘山公路很近的山头,没停留,急匆匆就往来时的路走,打算回去。
      “难道没有话留给我吗?”
      那小孩站住,对我摇头,说;“你来得太迟,谁等啊?”
      当初是坐车来的,可想而知,回去就算是能找到人帮忙,那也要命。
      “没死呢?”
      “姐,还没呢。”
      “没事不知道给来个电话?赵杨给我来几个电话,明知道不对付,看见他我心里就冒火!你搁穷乡僻壤哪呢?”
      “我这里确实比较偏僻,信号还差,主要是没钱。”
      “说地名!”
      “甄官。”
      甄官是小县城,还没发展起来,到处看着都是灰扑扑的。
      我跟着司机师傅在吕圆圆说的那所高中学校附近的甜汤店等着,刚坐下,就有个染着大红头的妹子,背着巨大的包走到桌台那里,要碗冰镇的。
      “你就是徐笑?”
      妹子把一叠钱递给司机师傅,后者就站起来离开了,汤都没喝几口,话说整个店就剩我和她。
      看我没搭腔,丢过来个信封,望着门的方向,她稍微站了会儿。
      “老板,怎么还把客人自个丢在前面?也不怕是偷儿?”
      老板笑嘻嘻地收着碗筷,打马虎眼说;“咱们小县城,哪来的什么偷儿贼儿的?”
      半夜火车站的白灯通明,从顶端来的,这时候玻璃清晰的坏处就展露无遗。
      因为得停十几分钟,我决定下去走走,乘客还没来,坐过火车的人应该能明白,那种拖着行李箱怎么也走不完的长度,要是夏天,更烦躁。
      今天4月4日,清明节,玻璃外正在下雨,怪的是我没收到停电的消息,但整个小区都灰蒙蒙的。
      我把包摔到背上,正打算结账回去,就看见面对着的玻璃门外冒雨走进来一个人,很熟悉,感觉像是我爸徐弈。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但勉勉强强还真能认出来,光看轮廓就觉得是。
      店是随便找的,但没想到老板还挺会做生意,看见是冲我来的,立马把菜单塞过来。
      我爸往后掀开帽子,额前发丝都在滴水,脸色看着也没有什么血色,精神状态相当差。
      “爸,你看到我给你打的电话和信息了?”
      我爸边点头边坐到桌对面,平静地说;“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但你爷爷和奶奶的事情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们一定会回溪响山的。”
      “可我爷奶现在生死未卜,而且我还不敢报警。”后半句是压得很低的声音讲的。
      我爸还是摇头,神情苦涩,甚至带着点虚弱,看着我的时候,有种正处在这种交谈空间里的双方都很可怜的模糊感。
      老板的算盘没打成,我和对面的人都没什么胃口。
      雨还在下,稍微抬头,水丝就灌了进来,淹得人睁不开眼。黄绸伞其实没那么重,但在这种沉闷天气里,居然能压得人肩膀疼。成年后,也可以说,这辈子第二次和自己的父亲在夜晚散步,竟然彼此都思虑重重,大概是因为都错过依靠对方的年纪,所以没什么可好奇了。
      往后三天都是凉飕飕的,虽然我出去的次数不多,但天气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差劲。
      第四天下午,我跟着我爸,还有一个叫阿胜的中年男性到小区最北面的瓦屋建筑群,那里有半截埋土里的废旧祠堂,但没人来,到傍晚回去吃完饭,打着手电又不紧不慢要去等谁,熬到下半夜,我都相信门是被风吹开的,结果走进来一人。
      对方站在敞着的门前,身形壮实,脸的部位还燃着点火星。
      “我是阿岩那边的龙施,这事他没法来了,如果还想谈,我就成。”说着,就退几步,一屁股坐到石门槛上。
      盛叔没敢轻举妄动,但看头微转的方向,估计是想看我爸的意思。
      “就算是换人,那也得阿岩自己来说,这才像话吧?毕竟谈生意,互惠互利的事嘛!”盛叔半天憋出一句。
      龙施伸出条腿,敲起波棱盖儿,不知真假地说;“真不是阿岩的本意,实在是人现在在医院里躺着,多事之秋,谁也不想的。”
      龙施像是来接班的。徐弈的离开很突然,据说是乘的火车,但包没有跟着消失。
      “你是要一直跟着我吗?”我戳着碗里的面条,根本没有食欲。
      龙施斜倚着圈椅半边,正盯着女服务员出神,闻言摆手,没有迟疑地说;“和阿岩聊的时候没有这条。”
      “你的确在跟着我,这是事实,这顿饭甚至可能都是我请。”
      龙施笑,掏出内衬里的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开摆三四十年纪老油条的熟稔模样,哄骗;“我们家就没有跟小年轻吃饭,不买单的道理。”
      等再晚点,夜幕降临,我所在的这条街道就会完全落入霓虹灯的映照中,那时行人来来往往,裸露的脸上会或多或少带点粗糙的颜色,恍惚颓靡的花海,根本不能看清谁是谁。
      这回龙施走在前面,像是要撇清先前提及的跟踪。
      说的清楚,未必就能够理解,利益这种可具化的物质总是在作祟,闹得小小的桃源里都是冤种。
      我躲在二楼玻璃后面,等着龙施寻找和离开。
      姓封的那句话很对,尽管现实最先告诉我的。虽然在发现房间门被反锁后,我还在掉以轻心,但事实证明,没安装围栏的民宅值得罚款,索性雨幕里没谁举着手机。
      大雨磅礴,那些藏在墙后的狗吠叫得人心慌。
      有点失望,来往的平宅居住者也不是很多的样儿。
      被紧咬着的感觉非常刺心,青天白日,眼睁睁,好似什么都无所遁形。
      钱金雪活着,能预料到,但悠哉闲哉抱着绿玻璃瓶吹,而且正巧走到我视野中的路面上,估计搞偷袭的某甲男也是因为觉得有鬼,才贸然莽撞的。
      踢出去的腿,膝盖迎来的就是绿玻璃瓶的粉身碎骨。别看钱金雪低对方半个头,那横扫过对方脖颈的黑伞,无异于斩首。
      剩下的三个也算直接,没继续躲。根据肉眼观察来看,钱金雪其实并不适合近身攻击,她的速度和力量毋庸置疑,相当彪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真的下死手。
      刀刃隐藏在迷惑性的你来我往中,庖丁解牛般挑拣着人体脆弱的肌理和血管,距离拉开那刻,瓢泼而下的,何止是大雨,还有堕入轮回的红色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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