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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郝二郎的手艺(捉虫) ...
临近谷雨,山外想必都已经回暖,山里却湿气愈发重。凌晨时分,窗外有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小雨,打在薄瓦上沙沙的响。
林笙迷迷糊糊醒了一回,伸手摸了一把孟寒舟的额头,发现他又在低烧了,像小火微微地烘着手心。
昨天孟寒舟逞强结果昏倒在门口,吹了山风,林笙早预料到会有这一遭。不过他直到睡前时还挺有精神的,林笙还以为他长出息了,果不其然,是发在半夜里。
林笙试了下温度,估计没超过三十八度,强行退烧反而不好。就倒了杯水,叫他睁开眼喝了几口,又把被子盖好,观察了一会没事,便又继续睡去。
翌日一早,林笙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去看看昨晚那些草药。
结果才坐起来就差点栽回去……就跟被人拆了一遍似的。
这幅身体养尊处优惯了,很少运动,昨天一口气爬了一整天的山,现在浑身酸痛。
林笙自己揉了揉腰腿,咬咬牙起来了。
药草还好放在了灶房里,没有被雨淋到。灶膛里面还压着微微的火星,有些热度烘着,估计等天一晴,一两天就全都晒干了。这些草药,孟寒舟不可能全用到,他打算还是得去趟城镇,一来是看看能不能卖掉,再买些其他药材回来配药,二来买些米面用品。
虽然手里钱不多,但林笙一向认为,钱靠一味节省是省不出来的,该花还是得花。
眼下药先晒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去邻村找找那个郝木匠。
后河村和文花乡是前后两个山坳里的村子,都是同吃一条河的。据孙兰说,从昨天他们出发的山口,几百步就有一个岔道是通往梯田的,沿着梯田旁的小道穿过去就是后河村了。
步子快点的,半个时辰就能到,那就是差不多步行一小时左右。
林笙想着早去早回,便回到屋中,用小布兜装了些钱,斜跨在身上,又到床前摇了摇孟寒舟,拍拍他的肩膀:“孟寒舟,我出去一趟。”
孟寒舟眼神迷糊,整张脸泛着潮红,大概是没太清醒,下意识想坐起来,但一下子没成功。
“你继续睡吧。我放一碗刚烧开的热水在这里,别烫着。渴了就先喝着,回来了再给你煮药。”林笙把他按了回去,拿来布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烧出来的虚汗,“水凉了的话就不要喝了,你吹了风又有点发烧。”
“我今天就去趟邻村,你不要再乱走了。”林笙打趣了一下,“我不会被老虎吃掉的。”
孟寒舟垂着眸,眉宇紧紧地皱着。没想到他还记着那只老虎的事,一走神的功夫,就看着林笙挎着小包出去了。
院门吱呀两声,孟寒舟又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他侧身翻向墙面一侧,掐了下自己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腿,自己这个没用的身子,甚至连出个房门都困难,懊恼得又有些心躁了。
……
文花乡在河水的下游,好歹还有一些平整的耕地,所以村里百姓还是多以种地为生。
但后河村那边地势不平,房屋都是建在高高低低的丘陵上,梯田的土壤相对贫瘠一些,出产的粮食也不好,所以村户们大多是种菜卖菜过日子,要么是会点其他手艺。
林笙照着孙兰说的地方,进村以后第二个坡上一棵香椿树底下,院子门口堆了很多木材木屑的院子。
他敲了敲门:“请问郝木匠家有人吗?”
没人应。
林笙步子慢,此时日头已经斜挂上枝头,估计已经九点多钟了,村里其他人都早早起来在做活。倒是这个郝木匠家,这个时辰还紧闭着门。
院墙很高,角落里束着靠了许多粗壮的木头,虽隔着一道院墙,林笙也闻到了浓浓的木香,还听到了嚓嚓的削木头的声音。他踮脚看了看,又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请问……”
嘎吱一声,门缝突然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皮肤晒得麦黑的小哥儿探头出来,瞧了林笙两眼:“你谁?”
林笙忙后退了两步:“请问是郝木匠家吗?我是文花乡来的,想来定点东西。”
那小哥儿这才开了门,把林笙让进了院门,摸了摸脑袋说:“你想定什么?要是床和桌子椅子,倒是有现成的。别的话,得等我爹回来看看能不能做。”
院子一角搭了个棚子,里头都是做木匠活用到的工具还有木台,木台上铺着一堆纸稿,横七竖八地压着几把凿子刻刀,还有个半成品,十字形,前段套着个似弓臂一样的东西。
小哥儿见林笙打量,忙过去把用纸稿把那东西盖住了:“我爹出去了,我哥也不在,你要定东西的话下午再来吧!”
“我就想定个浴桶,不用很大,大概这么高。”林笙比划了一下,“要有个盖子,还有能坐在里头的小木凳。不用特别好的木头,不漏水就行。”
小哥儿伸伸懒腰,一听是个洗澡桶子,顿时没了兴致:“哦,那不难,就是现在没有现成的,得现做,还要箍板子……你先交二十文定钱吧,等做好了你来拉,到时候再给四十文。要是我们套车给你送去,还得多加五文钱。”
林笙摸了摸兜里的钱,还好不是一口气交齐,数了二十文给他。
小哥儿接过去随手放进个装钱的木盒子,又继续去研究他的物件去了,挥挥手道:“你先回吧,等做好得有个七八天。”
林笙点点头:“好。”
林笙目光扫过他纸上画的草图,虽说是用烧焦的木炭条画的,但已经有条有理初具形状,似曾相识,奇道:“你是想做……弩?这个连杆是不是太靠前了,弹夹位置好像也有点偏?”
小哥儿目光瞬间一亮:“你也知道臂弩?你会?”他立马把林笙揪到木台前,兴致勃勃地搬来个凳子,“来,来,你坐,你说!……不过,呃,什么是弹夹?”
林笙唐突被按在凳子上,他也不是会,只是以前无聊的时候关注过一个手工博主,常看博主做手工的视频下饭。
这个博主一开始是做黏土手办的,到后来为了给手办们配上能够还原角色的零件,又自己去打造小佩饰,因为小玩意做的好,就连里面的小机括也能活灵活现,后来就被粉丝怂恿着做武器和机关……
林笙记性好,看过他一个复原诸葛连弩的教程视频。那一期很有意思,他印象深刻,所以记住了一点视频内容而已。
“弹夹就是……里面存放箭矢的地方。”林笙指了指他开歪的一道槽,“要比你现在开的这个再往前三分之一,就是三成,而且还要窄一点。想要搭箭连发的话,每次连杆拨一下,应该只掉下来一枚箭才行,不然就会卡住。”
他捏起炭条,也担心自己说错误人子弟,只能凭借记忆在纸稿上画了下连杆的位置:“牛筋弦要刚好能顶住箭矢的尾巴,横杆、拨片和力臂要是一个这样的三角形,大概是这样……我也记不清楚了。”
才说完,小哥儿就兴奋地捧起纸张来,高兴地围着木台绕了好几圈:“对,对!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竟然还能连发!”
“……”什么,这不是连弩啊。
“对了,我还有别的,你一块看看!”一谈起这个,小哥儿就打开了话匣子,也不问问林笙是好人坏人,拉着人便要去看他的“宝库”,实则是一个藏在床底的木箱子,里面放了很多像是机括玩具的木制品。
他挨个儿拿出来给林笙炫耀,譬如牵根绳子就能溜着走的小木牛,用蜡烛一烤就可以扇动翅膀的小木雀……就连藏宝箱本身的锁,都是用许多木条榫卯组成的机括锁。
林笙拿起一串像是木质的风铃,摇一摇下面的绳,木铃空腔里就会发出当啷当啷的、温润而不刺耳的响声:“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好厉害。”
小哥儿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做着玩的……我比不上我哥的手艺,我爹老骂我。”
话音刚落,郝家的院门外边响起一阵骂骂咧咧的说话声,小哥儿吓得一骨碌跳起来:“我哥和我爹回来了!”赶紧一股脑把他的藏宝箱踹进了床底下,又把木台面收拾干净。
背着手讪讪地刚站好,郝大郎就扶着郝木匠进来了,那郝木匠人高马大的,“唉哟唉哟”地哼唧了几声,叨叨着:“认识这多年了,买他个药还摆起谱来,也亏得他敢开口要那么贵!”
“行了爹,咱们好歹是买着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还是回屋里躺着吧。”郝大郎劝了句。
郝木匠哼了一声:“他就是听说咱家要办喜事了,觉得有油水,非要讹我这么一讹!”
一提起喜事的事儿,郝大郎脸上露出一点红意。
那边郝木匠一回头,瞧见了缩头缩脑站在木工棚子里的郝二郎,一身的木头屑子都还没弄干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脸脖,提起鞋底就要打:“你小子!是不是又偷偷糟蹋我的木头了!”
郝二郎抱头鼠窜,嘴上却不服气:“什么叫糟蹋,我就掏了块废料!又没动你那些老木头!哥学手艺做坏的木料多了去了,也不见你骂他!”
“二郎……爹……”郝大郎手忙脚乱不知道去拦哪一个。
“你小子还有理了!”郝木匠追着他揍了两鞋底,突然眼前一黑,又是唉哟两声,喘着气坐在了凳子上,撑着头捂着胸直呻吟。忙从袖口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药包,捏了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子。
“这么苦!”郝大郎瘪着嘴吞下药丸嚼了嚼,苦得脑仁更疼了,手抖了一下,就有粒药丸子滚了下去。
郝二郎掸了掸衣裳,躲得远远的看了看,见状又心虚了,跑去屋里倒了茶水出来:“没事吧爹……”
郝木匠眼前一阵一阵地黑。
林笙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药丸,捡起来掰碎了闻了闻,他看看郝木匠面色发赤、脾气烦躁的表现,说道:“这里面只有大黄和炒焦的面粉。”竟然还有香灰的味道,“恐怕并不能治头疼。”
这根本不能说是配药,简直就是胡闹。
“这怎么会!”郝大郎义正言辞地解释,“这可是专门从南原郡大庙里求来的菩萨丹!说是开过光的,能治好些病呢!还能益寿延年。就连县令家要病死的老母猪吃了,第二天都活蹦乱跳的,还下了一窝崽呢!我们一大早去排队,好容易才抢到这十粒,还是因为我们和那药郎认识。不然旁的人想买都还买不上。”
林笙:……
这话术听着,不就是个卖假保健品的吗。
林笙放下药丸,去诊了郝木匠的脉。
脉数,左关弦。
又查看了他眼睛泛着红血丝,面色也发赤,鼻息间呼呼的喷着热气。
“他平常怎么不好,是总头疼吗?”林笙问了句,“这样多少年了?”
郝大郎有点楞,点点头说道:“唉,头风,老毛病了,活儿一多一紧,就容易犯病。最近家里着实有点忙,既有些货还没有做完,还忙着准备彩礼的事。昨天还跟一个不讲理的客人吵了一架……”
嗯,是很明显的肝阳上亢,风火相煽,引起的偏头痛。脉弦应指,或许还有一定程度的高血压。
林笙问:“有缝衣针吗?还有烛台。”
郝大郎进屋去拿来了,才想起来问:“你要做什么?”
“我是文花乡的郎中,他疼得厉害,我能给他缓解缓解。”林笙说,“需要吗?”
郝大郎拿着针犹豫了一下,可林笙言语掷地有声,温和有礼,让人下意识产生几分可靠的感觉,便有点动摇。
犹豫的时候,郝木匠疼的哎哟叫唤,撑起眼皮看向这个陌生的小医郎。
郝二郎忙说:“哦,爹,这是文花乡来的客人,来咱家定澡桶的,已经收了二十钱定金了。”他重新瞧了林笙几眼,很意外,“没想到你还是个医郎啊!”
郝木匠疼得直冒汗,这头疼起来真要命,他拍了拍木台,实在是受不了了。听林笙说是文花乡的医郎,不治白不治:“大郎,针快给他,实在是太疼了!只要真能止疼,定金我不收你的!”
林笙接过针,擦干净,在烛火上燎了几遍。
黄帝内经的九针十二原篇中便说到,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便是说,有虚则补,有实有郁则要泻,用针一样能达到治病的效果。
而针法中,有一种特殊治疗方法,是刺血疗法。
一般是用三棱针、毫针或锋针在人体某些穴位附近,刺破其浅表脉络,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内蕴之热毒,达到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林笙让郝家二郎微解开一点郝木匠的衣襟后,便先后在他头上的百汇穴和印堂穴、两侧的耳尖部位、往下至肝俞穴,最后至少商穴,依次各放血十滴,辅以推揉。
郝家兄弟眼见着乌红色的血滴被挤了出来,吸在了棉布上。
随后没多会,郝木匠试着边呼吸边感受了一下,惊奇道:“嘿,还别说,好像真的管用!没刚才那么疼了!”
“这是因为你经脉中有瘀滞不通的地方,肝风又在经络中横冲直撞,所以会疼痛难忍。”林笙收起针,“暂时行针刺血疏通了经络中鼻闭塞壅阻之处,所以疼痛立减。之后要少动气,可以吃点凉瓜、菊花茶。”
“哎!”郝木匠自己揉了揉脑袋,十分欣喜,“成!”他从木盒里捡回林笙定金的二十文,塞回林笙手里,“说话算话,这钱我可不能收了!收回去收回去。”
“这……”林笙不好接,“生意归生意。”
“嗐,那我不是也没给你诊金,木桶就当诊金了成不?到时候我做好了,直接给你送过去就是!”郝木匠高兴道,他这头疼,吃了好几种药丸都不管用,每次发作只能熬着,没想到林医郎这么年轻,就有绝招。
再者说,这年时看病贵,一个洗澡桶子,能交好个小郎中,怎么也不亏。
“你就一直在文花乡看病吗?赶明儿我要是再疼了,再找你去成不?”郝木匠问。
既然如此,也算彼此有来有往,就不推辞了。
“好。”林笙颔首,将钱收回布兜,“我叫林笙,就住在文花乡半坡上种杏树的那个院子。”
郝木匠点点头记下。
郝二郎见老爹没事了,便凑过去看了那个药丸子,瞧瞧到底是长什么样,值得他爹他哥一大早就去排队抢药。一瞧,也没什么特别的:“哥,就这药啊?这药买来多少钱?”
郝大郎窘色道:“二十文……”
二郎已经瞪大了眼睛,却听他又说,“一粒……”
“??”郝二郎震惊得翻了个白眼,叫道:“这是金子做的吗这么贵!你们莫不是让王药郎给骗了吧?!什么菩萨丹,还老母猪吃了都能下崽。人家县令家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家里还养老母猪啊?”
那王药郎认真说来,都不算是个赤脚郎中,就是一名行迹不定的卖药郎。以前据说祖上是有点看病本事的,只可惜传到他爷爷那代就断了,啥也没学着,就留了几个方子。
王药郎和他爹就靠卖这方子搓成的药丸子谋生,也不能说是百试百灵,反正总有治好的。
村里人大多舍不得去看病,有时候就从王药郎那儿买点泥丸子备着吃,能治就治好,不然也图个心安。
这个王药郎也不是常来,一两月的才偶尔回来趟,后来他卖的药越来越多,村里人还以为他在外头学着什么了,加上这人回回都把这些药吹的天花乱坠,大家都很信他的。
没想到是黑了心了,随便弄个什么苦丸子,就骗人说能包治百病!
郝木匠缓过来以后,咽不下这口气,说要去找王药郎掰扯掰扯。
大郎怕他真动起手来,忙跟着追出去了。
郝二郎才懒得去吵吵那些,就喊着林笙到储藏木材的地方,让他去挑喜欢哪种木头。不同的木头会有不一样的纹理和香味,做出来的浴桶感觉也会不一样。
林笙也分不清这些,就说让他们看着办就行。
不过眼神一转,就看到了角落里一个废弃的椅子,大概是没做成功,已经在木库里吃了很久的灰。那椅子只完成了一半,奇形怪状的,一看就是郝二郎异想天开的产物。
不过,却让林笙心头一跳,想到了一件东西。
一件孟寒舟很需要,应该也会喜欢的东西。
他又把还没捂热乎的二十文钱拿了出来:“你能否帮我做一把……轮椅?”
小孟:好想出门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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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缺补漏bug+捉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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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郝二郎的手艺(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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