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65、急症

　　混乱的场面中程长靖看见蔡化吉身后出现一人，这人身材高大，面相中正。这时郑君告诉他这人便是黄耕铭。程长靖会意，这人身正腰直，他只看了自己一眼便皱眉离开了，程长靖心中惊诧道这才是领军带兵打仗的督军人设，蔡化吉那厮怎么看都像是个土匪，确定两人身份没互换过？
　　地上被打砸的一片狼藉，蔡化吉吃了瘪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在原地转了半响才看清楚人，一屋子的人对他来说没一个是好东西，他见自己势弱指着董大辉和程天宇道：“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让你们也尝尝被打的滋味。”
　　说罢便退出门外跑了，跟着他一道的手下见他认怂便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他一道跑。
　　程天宇脚上踩着一个人道：“今天是你们找上门来的，打的就是你，陷害将军的事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别想跑，给我站住！”
　　这时程长靖按耐着怨恨阻止道：“天宇哥，别追了，明日再去收拾他。”
　　程天宇被叫住便停下脚步，为将军报仇不在这一时。
　　程长靖来到漳州这一日算是过去，众人回到营中商榷后决定明日便去将他二人捉拿归案。大伙各自回房，程长靖本想到他娘那里去看看，发现房里灯已经熄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初来程天宇便像照顾程应州那样给他安置好才回房，就在程长靖正要睡下时董大辉提着灯过来，程长靖诧异道：“董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程长靖请他坐下，董大辉放下灯坐到椅子上，掂量着道：“长靖，董大哥是个粗人，嘴笨，不太会安慰人。将军的事你别太难过了，人生来固有一死，不同的是并不是人人都能像将军那样死得其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将军若是看见你这样为他难过，恐怕在天上看着也不能安息。”
　　程长靖坐到他对面惊诧道：“董大哥，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只是路途有些劳累罢了。”
　　董大辉瞅着他道：“真没事了？从你和夫人来时我就看你这一日都心事重重的，想必还在因将军的死难过，从前可从没有见你这样过，我都怕你出什么事。”
　　这也不能怪他，这些天实在是没什么事值得高兴的，程长靖不经道：“我······真的看的那么明显吗？”
　　董大辉略显责备道：“是啊，都写在脸上，别总皱着眉容易变老，既然是将军和陛下嘱托那就安心在这带好兵，守好边境。其他的别想太多，将军一世为将，定是那天将转世，此时恐怕早已重复仙职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可别辜负了。”
　　“嗯。”
　　这叫嘴笨啊？这是程长靖听到最能让他想像不到他爹已经不在了的解释了，他努力的咧着嘴笑了一下点头道。
　　“那就好。”这时董大辉突然道：“对了，你来此地宗林那小子没嚷嚷着要跟着一起来，我可还记得前年他独自一人跑到关外去找你，这小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没跟来真是稀奇了。”
　　突然提起李宗林，程长靖心中像是漏了一块，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这总感觉难受得他差点当场吐了出来，他赶紧捂着心口，脸上又憋得通红。
　　吓得董大辉一时慌乱得不知所措，他立刻扶着程长靖道：“长靖？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程长靖一手扶着桌子倒了杯水喝下去，董大辉给他拍着后背才慢慢缓过来：“长靖，你这是怎么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你告诉董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可能会好过点。”
　　说出来真的会好过点吗？他和世溪已经过去，跟别人真的就没有再提得必要，他此时眼睛红润，声音暗沉道：“董大哥，真没事，可能是这几日路途遥远累坏了。你也知道我爹不在了，我难过而已。”
　　董大辉想捶头：“如果是这样那我说到宗林得时候，你怎么是这个反应？他怎么了？”
　　程长靖思虑着世溪的伤差不多已经痊愈，这会该是在皇城读书了，他避开董大辉得眼神道：“他，他应该在皇城读书，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不会再任性跑来了。”
　　董大辉半信半疑道：“真的？”
　　程长靖缓过来赶忙道：“嗯，世溪是非常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就别担心了。董大哥，我想睡一会。”
　　董大辉连忙点点头道：“也是，宗林本来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连字都取了，定不会再做莽撞的事了。那好，你好好休息，将军不在了，有什么事找董大哥来说。”
　　“······”
　　他提起灯，程长靖将他送到门外，就像是与世溪告别时，许多话他说不出来，面对他的关心也只能道：“董大哥，谢谢你。”
　　董大辉拍了拍他肩膀道：“好生歇着，明日咱们一道抓坏人。”
　　“嗯。”
　　送走了董大辉，程长靖回到房里关上门，这里倒是没有光州寒冷。他将行礼打开，有一个朱红雕花的木盒子，里面七零八碎装的是他与李宗林的书信和他从李宗林那里拿来的狼毫、发冠，瓦片之类。他打开看了看又给锁上，最后拿出与弓箭放在一起的百里镜放在手里看了一会，闹腾一天身体实在乏得很便洗漱之后抱着百里镜一起入睡。
　　那蔡化吉没占到半点好处回去便叫骂蒋道业不是东西，与手下几人讨论半天大家一致认为那坐着的便是程长靖，不仅是因为长相像程应州，还因蒋道业那狗东西突然病倒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程长靖已到了漳州，真叫黄霸天那乌鸦嘴给说中了。知道程长靖已到了漳州也不告知他一声，自己也好有个准备，狗东西过河拆桥。
　　思来想去这事朝中怎么也没派人来知会他一声的？程长靖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像他老子那样守在这里不走了，陛下这是要将他至于何地？而且这次周振纪又跟着来了，保不准是陛下下令接着查军饷和拨款的事，这样的话真有可能是来抓他们押回去受审的。这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若是来抓他的，想来那蒋道业是不愿意再给自己出主意，蔡化吉在府里折腾半夜只好黑灯瞎火的上山去找黄耕铭帮忙，请求他收留自己，让自己在山里避避风头。黄耕铭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便让他在寨子里暂时待着，并叮嘱他没事最好不要出去。
　　第二日一早众人聚集在议事厅里，程长靖拿着他爹留给他的承光剑，他叫来一些他爹以前的部下连同周振纪与韩廷雪，众人一道来到蒋道业的府门外。他们先是叫门，来了一个下人开门，程长靖自报了姓名，下人回去请示了一会才将他们请进去，说是大人病重不宜下床走动，各位大人可自便。
　　大家早知道他的套路便没有理会自行进来，下人将他们领到堂厅，又送来茶水。程长靖道：“你家大人何在？”
　　那下人道：“大人在房里，几位若是想见的话，还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下人一道穿过回廊，程长靖不惊疑道：“你们家大人不是病了吗？还能见人？”
　　那下人道：“大人是病了，不过大人说了，若是有人来见便将贵客引进房中，这样才会相信大人是真的病了。”
　　程长靖惊奇道：“是吗？既然你家大人病了，我倒是有一治病良方，可治百病，相信定能医好你家大人的病，保管他日后绝不犯病。”
　　那下人知道蒋道业是在装病，心道他要是能治好自己老爷的病他杵在那给他当箭靶子使，到省了他每日还要辛苦熬那些进补的药给他大人喝。于是他道：“当真如此，那大人快快随我来，大人得的是急症，昨日下午还好好的，突然就病倒了，也不知道为何？”
　　程长靖紧接着信心十足道：“我这法子专治急症。”
　　这下把董大辉他们给糊弄住了，大伙都知道蒋道业这是在装病，如何能治好？长靖什么时候会给人看病了？莫不是跟宗林学的？董大辉在他旁边疑道：“长靖，你真的能治好他？你知道他······”
　　程长靖跟着下人悠哉悠哉得走着，低声对董大辉道：“当然，放心，用了我这法子保管他以后再不会得急症。”
　　“真的？”
　　大伙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待会要怎么治。
　　一行人跟着那下人来到蒋道业得卧房，里面还真像那么回事，药味冲天，一闻便是些腥燥味，一些下人挨个的站在一旁端药。蒋道业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这时那个下人过来趴到他耳朵旁说了几句他才睁开眼，瞥见他手里拿着把剑，这剑他是见过的正是程应州来见他时带着的。听说先帝驾崩程家重新得圣宠，陛下赐先帝遗剑给程应州，就是他手里拿的那把，看来一点都不假。随后贼眉鼠眼的瞥见了周振纪，随即在心中大惊：他怎么也来了？此人在此，难不成陛下又让他来查自己了？他这病是绝对不能好转的，便断断续续道：“原来是中郎将和诸位光临寒舍，本官重病在身不能起身相迎还望见谅。”
　　大伙默不出声的看着他一出又一出，终于演完全套戏路。程长靖心道：好一个重病在身，待会就让你大病痊愈。
　　“大人客气，既然生了重病，小生不才恰好学过些岐黄之术，专治大人这总疑难杂症，治好了本将还有事要与大人商量，不知大人可否让小生一试？”程长靖来到他床边道。
　　蒋道业不信他能治得好自己，便装模做样道：“如此便好，那便有劳中郎将开始诊治罢。”
　　不仅是蒋道业，就连他们一块来得人都纷纷好奇程长靖要怎么治他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