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赤星之时·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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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饭的餐桌上，阿碧瑟通过赶不及音乐会这个理由说服了互不相让的萝洁和塞拉。
六月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阿碧瑟认为必须开始准备，先用综合方案为基础，边创作边修改。完成编曲后，阿碧瑟和李再根据萝洁的演唱进行魔法演出编排。
由于经常担任偶像艾米莉亚的护卫，阿碧瑟也有幸跟着看过不少演唱会现场彩排，对舞台表演有一定的心得。
在定下初步计划后，阿碧瑟就拽着塞拉离开。以放学后要去禁书区查阅资料为由，他和塞拉今晚都不会回宿舍了。
听到阿碧瑟不带犹豫的谎言时，塞拉还有些错愕。
他在餐桌下悄悄踩了脚旁边的搭档，可阿碧瑟就像是没意识到般继续和萝洁商议着排练行程。
血族少年面上不显，却将双手搭在腿上，借着桌面的掩饰绞着手指尖。他面前的餐盘上残留着没怎么动过的肉排，黑色酱汁凝固冷却在石板，银质刀叉也随意地摆在一旁。
这和以往塞拉的好胃口完全不同。
李的目光在塞拉和阿碧瑟中间来回扫荡一圈，他收回伸长的左脚。永远被擦得光亮的皮鞋面上多了个清晰的脚印。
在禁书区用古文字学的权限外借两本古籍备份后，阿碧瑟就跟着塞拉一起去往机械花园。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精心设置的温室，很快就通过计算找到了通往魔族区域的大门。
因为培育了不少厌光喜阴的品种，魔族区域是九大温室中唯一看不见阳光的场所，就连气温都恒定在二十多摄氏度，空气中弥漫着大量湿气。
在没有防护面罩的情况下，一口气不知道能吸入多少种混合的孢子。因此，那些有害的种类都被单独用玻璃罩盖住。
荧光型孢子植物被分散种植在漆黑室内，远远看去犹如万千萤火虫轻轻飞舞。在它们幽蓝和亮绿色的衬托下，阿碧瑟也能毫不费力看清楚旁边如同盛开小伞的同类。
“照顾……是要做什么？”
因为戴着口罩，阿碧瑟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站在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塞拉旁边，看着全副武装的搭档很是困惑。
“唔前，吸货成熟的包几，（首先收货成熟的孢子）”塞拉的声音在防护服中更加难以辨认，“蓝后，更换弓七，清几关岛（然后更换空气，清洗管道）。”
阿碧瑟迟疑地点点头。他完全没听懂搭档在说什么，总之拿着小铲子开始有样学样地踏进花坛开始作业。
土壤的营养都是经过精心计算，温室设计者贴心地把相生相辅的伴生植物放在一起培育，这使得孢子植物们的成长速度极快。
塞拉拿的铲子比阿碧瑟要大一倍，熟练地挖起松软的泥土。为了防止阿碧瑟弄坏未成熟的植物们，他同时讲解着每个种类的特性和外型。
这效果并不太好。
防护服摩擦产生的滋滋声改过了他本就模糊的讲解。
阿碧瑟一知半解，却又不能多说什么。最终决定把塞拉筛选出来的孢子们挑拣出来，放入它们带过来的木桶中。
就在这时，黑发少年突然察觉到，“说起来在工坊里，我都没看到你这么穿得这么厚。”
“……”
塞拉抬起头。在透明面罩下面，他的嘴微微翕动，却因为杂音而让人读不懂。
这样对话的质量实在低下。
阿碧瑟透过防护服注意到搭档的脸上有不少汗珠，最终闭上嘴。这样无意义的交流只会降低效率。
两人维持着沉默，分工有序地继续劳动。一个挖土，一个收货整理。原本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的清理，在晚饭前就全部做完。
等出了孢子区域，塞拉拖着厚重的防护服，拿起中央花圃的一处水管对准自己。
长时间在黑暗中专心作业的阿碧瑟看着地上的鹅卵石小径，猛地撞到搭档身上。
“好痛。”
阿碧瑟拎着木桶往后退了几步，“你在干什么？”
抬起头，他看到塞拉用细长的蓝色软水管清洗着身上。水花裹挟着防护服上的粉尘飞溅到鼻子里，阿碧瑟感觉痒痒的，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细致做完清洗工作的塞拉这才脱下头盔。他在厚重的防护服中闷出一声汗。
就算偷偷加了冰系魔晶石，因闭回的空气，呼吸越发沉重。在到达极限的时候，他终于从劳动中解放。
新鲜空气，还有隐隐的香甜腥气。
塞拉刚想抬手揉揉眼睛，动作却一顿，转而去拉下背后的拉链。
“再接下来就是去收获午夜开放的鸢兰花。”
因为手不够长，塞拉努力挺直身板，却又因乱动而摸不到拉链头。
他就像只被水打湿毛发的长毛白狗，正在努力抖动身体甩干自己。
阿碧瑟这样一想，也就没再计较他刚刚的动作。走上前，黑发少年帮搭档拉下那顽固的拉链，建议道。
“先去吃饭吧。”
因鸢兰花具体的开放时间不定，所以两人在吃完饭后搬着小板凳，在精灵区域的常青大树下开始研究借出来的古籍。
太阳落山，温室的热度似乎也下去了不少，要是有凉爽的风吹来就更惬意。借着魔晶石的辉白光芒和明亮月色，阿碧瑟一手拿着小泡芙，一手翻着书。
这是本五百年前在波茨提夫境内流行的乐师日记。
笔者曾为无数贵族在宴会上表演，也撞见过不少秘辛。为了舒缓内心，他将那些遇见的事情写入日记，以此隐忍住向他人倾诉的欲望。
在他死后，这本日记被子孙发现并通过出版社匿名发表。
那时候已经是新纪元七八十年左右的事情。历史悠久的贵族们都在第二次神战和两国融合中崩溃，可为了避免剩余的大人物们找茬，部分登场角色都是采取化名。
引起阿碧瑟兴趣的是其中关于劳尔什家族的记载。
塞拉将脑袋枕在阿碧瑟的肩膀上，银白色发丝垂入搭档的颈间。
阿碧瑟感觉到他冰冷的呼吸拍在脸上，觉得又怪又痒。在想要推开塞拉的时候，对方那闪烁的红眸看上去无辜极了。
就像看到蹲在街头的流浪狗，阿碧瑟充满负罪感地收回手。
“有什么线索吗？”
塞拉自然读不懂古籍文字，困乏乏地问。
“里面记载了一个叫劳尔什的贵族家族。”
阿碧瑟从一旁的磁盘上拿起一块奶油泡芙塞到搭档嘴里。
“说是这家族里面出了位皇后。在皇帝失踪后，尚且18岁的皇后独自扛起政务，收拢军权，打压旧贵族势力。里希特皇室名存实亡。可这位皇后在掌握实权后，一脚踹开了原家族。她不理睬家族献上的美人还有珠宝财富，削减父亲，叔父这些长辈的爵位，剥夺俸禄。在抓到母族中有人贪污行贿后，她将一族人全部贬到边疆，对抗魔物。”
“她肯定很憎恨自己的家族。”
塞拉咬住阿碧瑟的指尖，吞入泡芙。舌头有意无意地扫过沾染碎屑的指尖。
“也许是私生女不得宠，也许是童年不幸福。在走上人生巅峰后，立刻把原生家庭甩到一旁。”
“我反对这个说法，”阿碧瑟又向后翻了几页，“证据在这里。这儿有一个作者在劳尔什的敌对家族宴会上听来的传闻。皇后在诞下嫡子后，将其送入劳尔什一族中抚养。与此同时，还有一名男婴被送入皇宫中。倘若真的憎恨母族，怎么会把贵重的皇子送回家？”
“那就是为了改变皇室，独吞皇权而演的戏码？通过狸猫换太子，来完成对里希特皇族的侵蚀。可这位皇后明明走到了帝国权力巅峰，这是为什么？”
“皇后与皇帝的婚姻没有感情基础。在皇帝还小的时候，劳尔什家族为了拉拢这位不受宠的小皇子而利用长女订下婚约。在劳尔什家族的帮助，皇帝登基。婚后，他受不了强势的妻子而选择离家出走。”
阿碧瑟念着书上的文字。
“什么狗血戏码。”
塞拉双手环在阿碧瑟颈间，吐槽。
“追寻真爱的丈夫出走，妻子为了报复而选择毁灭。真正的皇子在劳尔什家族精心养育下成为了一名冒险者。劳尔什家族并没给这位血亲名分。在皇子成年后，他被赶出家门自立门户。波茨提夫帝国的皇室血统由此断绝。”
阿碧瑟激动地突然加大音量。
“就是这个！”
“嗯？”
塞拉不解。他张大嘴巴，等着搭档投喂下一块泡芙。
“勇者啊！这个冒险者肯定就是勇者，”阿碧瑟将另一块巧克力味的泡芙丢进等待投喂的大狗嘴里，“难怪之前有传闻说，他和波茨提夫皇室有关联。他就是最后的皇子啊。也有传说记载，勇者曾经在首都桑弗拉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懂了。所以，这个和我们的表演有关系吗？”
塞拉不明觉厉，似懂非懂。
阿碧瑟顿时愣住。他光顾着扒勇者的历史，却忘记了目的。
——如果你查出原因……
阿碧瑟突然想起了梦中听过的一句话。
如果说勇者是被送出皇宫遗落在外的皇子，那被送入宫中的是谁？
在他出神的时候，塞拉突然觉得鼻子一痒。
血族少年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突然意识到，“阿碧瑟！”
“怎么了？”
吓出一身冷汗的阿碧瑟回过神。
“你的手……沾着孢子了。我过敏。”
塞拉捂着鼻子解释道。
阿碧瑟这时才明白了他全副武装的原因。
可他们打闹的时候并未注意到，一小团火星蔓延到了含苞待放的紫色鸢兰花上。
那象征死亡的花朵。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赤星之时·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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